作者:屿岚烟
温言看得一阵心悸,森冷的感觉席卷上她,蛇吐信子般从她赤裸的小腿一寸寸爬上心窝。
陆知序的手摩挲着她光洁的肌肤,轻声,却是命令:“温言,手机拿出来,解除黑名单。”
温言抖着肩膀摇头。
“好姑娘,要听话的。”陆知序耐着性子,温柔地拍拍她的脸,“乖。”
温言的手推拒在他的胸口,拼了命地往外推,仿佛要将陆知序整个儿地推离她的世界。
陆知序一直以来的克制,此刻终于因她的抗拒如同山火爆发,汹涌而狂暴,要将万物都淬灭了似的。
“温言,都是你自找的。”他将人打横抱起,扔到沙发上跪.趴着,他站在温言身后沉着眼挽起袖袍。
温言挣扎着:“陆知序,放开我!”
“放开你?”陆知序敛了笑意,缓声吐字,“下辈子,温言。”
他一手掐上温言的后颈,将她往下按,止住她的挣扎,另一手则抚上她的翘立的臀,狎玩般感受她不住的颤抖。
温言被这久违的滋味儿弄得头皮发麻。
她不知道自己的抗拒从何而来,却清晰而恐惧的发现,她的身体比起她的理智更先一步竖起投降的白旗。
滚烫的热意自他的掌心,透过浴袍传来,烫得她快咬不住即将溢出口的嘤咛。
他难道想在这里,像从前那样对她吗?
温言心乱如麻,恐惧与慌乱如白蚁般细碎地啃噬她,啃得她酥麻,啃得她坍塌破碎,可这种种情绪以外,似乎还藏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她竟然期待陆知序的强硬。
一如从前。
温言为自己的矛盾而慌乱,她颤着嗓音,带了微微的哭腔,试图让他心软。
“陆知序,你不可以这样……我们不是从前的关系了。”
“从前?”陆知序散漫的笑了声,“原来温小姐还记得我们有过从前。”
他的薄唇弯起一丝弧度,似讥讽:“你若真记着从前,就不会走丢八年了。”
“温言,我给过你逃开的机会。”陆知序感受着手心的弧度,呼吸半点未乱,“是你自己没要。”
他狠了心,任由温言摇着头拒绝,狠戾道:“恨我吗?恨吧。”
“反正强迫你这回事,我也不是第一回 做了。”陆知序的话里有淡淡的嘲弄。
他把自己形容成一个阴狠的角色。
他也确实是。
早在这朵花刚成年时,他就心狠手辣地将花摘下,此刻又要故态复萌,将这朵花圈种在自己的花园里。
他会给她阳光、雨露,给她很多很多的爱,给她一生的富足,却唯独不给她自由。
他要让这花只被他一人看着。
即使她恨他。
温言摇着头,豆大的眼泪一汩汩往外冒。
分明不是这样的。
从前从来不是强迫,是她心甘情愿。
可此时此刻,他作乱的手,让她失守的手,却近乎强迫。
温言掉着眼泪控诉他:“陆知序你这个混蛋!你早就有了新生活,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别逼我真的恨你。”
禁锢着她的手骤然松开。
“什么新生活。”陆知序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露在外头的瓷白肌肤,这会儿被他捏出一抹惹人的口脂红。
他润了润嗓子,淡声问:“说清楚。”
温言翻身起来,盘腿坐在沙发上,抬手狠狠擦掉脸上的泪。
“上次去你别墅,我都看到了,你还想狡辩吗!”温言几乎是从嗓子里逼出的话。
她恨声道:“不管你喜欢什么样的小姑娘,都是你的自由,但请你别再来招惹我。”
她将脸拧向一边,不准自己流露出半点脆弱。
陆知序漠然地审视着她,一动也不动,像在思索她的话。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姑娘,他一点也不知道温言在说什么。
“找借口的功力退步不少。”陆知序冷嗤一声。
温言羞恼而愤懑地脱口而出:“陆总敢做不敢认?”
“那双粉色拖鞋是谁的,一次次进出酒店的新闻又是怎么来的,总不至于是谁强迫你的吧?!”
她高高抬起下巴,瞧着像准备大举进攻的军队,其实是在固守自己的城池。
“…就为这事儿。”
陆知序寂了会儿,倏忽笑起来:“吃醋了?”
他冰封的眼底好似突然旭日高照,正一寸寸融了冰,有笑意染进去。
温言瞧着他,半晌有些难过地别开头。
只是提到那个姑娘,就叫他这样开心吗。
连从前的她自己,都做不到这一点。
她吸了口气,压下心里那点酸涩,继续说:“我在国外读书不容易,选择回国是真的想在学术上能做出点成绩,让很多地方能留下温言这两个字。”
“——给外公看。”温言顿了顿,声音里有藏也藏不住的难过,在凌晨天色将晓时,柔柔地鞭笞着陆知序,“我根本没想着要跟你怎么样。你既然有了新生活,你就好好对人家,现在这样算什么呢,别再跟我纠缠不清了。”
“陆知序,我很感谢你今晚救了我和温衡。但以后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
温言抬起头,直视陆知序。
陆知序被小姑娘一迭声拉开距离的话气得头疼。
太阳穴上青筋直跳。
他走了八年时间,走了那么长的黑夜,不是为了和她桥归桥,路归路的。
“温言,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像从前那样,把你按在这里,狠狠收拾一顿。”
陆知序的嗓音里承载着纷飞的雪。
他眼睛眯起来,很认真在想,到底要怎么处置面前这个终于因疲倦和恐惧,打开了一丁点壳子的小姑娘。
可半晌看着她染上胭脂色的眼尾,到底还是妥协地俯下身,叹出口气:“那小孩儿是林夏,我亲表妹。”
话语里满载着无可奈何的宠纵。
“跟你说过,我能应承你的事不多,但不会再有别人是一件。”
温言僵在他怀里,认真感受他铺天盖地漫过来的气息。
男人温热的呼吸浮浮沉沉,正肆无忌惮侵扰她的神经,侵占她每一寸的感官。
她有多久没被陆知序抱过了?
连她自己都快要忘记赖在他怀里的滋味儿。
长久的困倦与担惊受怕,让温言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陆知序三言两语就搅弄得这锅粥沸起来。
所以,那个和他传绯闻的漂亮小姑娘,是他的亲表妹?
——所以这些年,他都没再有过别人?
温言有些费劲儿地拆解他每一句话的意思。
甚至忘记推开他。
陆知序却先赶她走,拍拍她的肩头,温声说:“好了,现在,听话的小姑娘该去睡觉了。”
他居然放过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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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温言竟罕见地睡得极好。
不用依靠药物,甚至连温衡不在她的身边,她也睡得极好。
醒来时已经下午一点,阳光透过明净的窗户洒在酒店绵软的大床上。
长时间久坐导致的剧烈酸软,密密麻麻散布在她的腰臀间,温言一怔,总算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干爹,妈咪怎么还没醒,她也生病了吗?”
“你去悄悄开个门,看她醒了没,要是没醒干爹陪你先吃。”
陆知序和温衡的对话传进耳朵里,温言被温衡对陆知序的称呼惊得心口滚烫。
这人又给温衡卖了什么迷魂药?
她忙起身拉开门,恰好接住迎面扑过来的温衡。
温衡抱着她的腰,仰起头:“妈咪,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言将他的额头揉了好几下,确定不烫手了:“这话该我问你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医生刚来过了,小朋友抵抗力不错,退烧了就没什么大事。”陆知序站在落地窗前,阳光在他脸上投下分明的阴影,他顿了顿,对温言说,“这些年,你把小朋友养得很好。”
一刹那,温言脑海中嗡鸣阵阵。
像千年古寺有朝一日终于被敲响的寂钟,激荡起极长的余韵。
她的眼圈红成陆知序庄园里玫瑰的颜色。
她一向知道,温衡很懂事很乖,只要长期接触过的人,几乎没有不夸他的。
但从没有人对她说过“温言把温衡养得很好”这样的话。
温言神色有些晦暗难言。
仿佛年轻时犯下的过错,此刻终于找到一个出口,炽烈的情绪快将她淹没,堵得她鼻头酸酸的,在这样雨后闷热的天气里,柠檬似的酸意直往上涌,一路涌到眼睛里变成一颗一颗亮晶晶的珍珠,都不肯停下来。
尤其这样说的人,还是陆知序。
情绪便更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