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上桑间
“我建议您最好就这样无声离开,避免节外生枝。”很中肯理性的建议。
她默了下,说,“好,我明白了,再见。”
“再见。”
……
南晚吟独自回了京市,全心投入新公司运营中,与钟毓秀各司其职,一个负责谈合作资源,一个负责营销造势。
从回来后就一直没有陈誉凌的消息,原本以为他是还在江城养病,直到一次品牌活动,在会场里遇到陈静,才从她口中得知陈誉凌去了港城。
她没多问,听到了也只礼貌笑笑,漠不关心。
好不容易一切走向正轨,她只想维持眼下的平静生活,不想管陈誉凌去了哪,又是为什么去。
和他有关的痕迹全部清除,人也从白鹭洲搬出来,疫情后房价一跌再跌,京市虽然还算稳得住,但她不想再和过去有任何联系,所以这套房子也挂在网上售卖,用手里存的钱换了套一百多平的小户型。
急于出手所以价格挂的低于平均水平线,按理说位置核心品质高档,这样的房源是不愁售卖的,然而数月过去依旧无人问津。后来又调了几次价格,依旧是卖不出去,连看房的人都没有。
甚至跟她合作过金陵府那套房子的中介也不愿接下委托,话里话外暗示这房子不好出手,劝她留下,当是投资了。
她也不强求,卖不掉就闲置在那,反正也是别人送的,他不想那就算了。
时间一晃到了年底,新公司稳扎稳打立住脚跟,借着年假生活节奏暂缓下来,工作抛去一边,和武川约好一起过年,还在她们最初住过的小房子里。
过年的春联和食材是两人一起去超市买的,人挤着人,推车堵的走不动,四下一片喜庆红色,广播里在放《恭喜发财》,置身其中远比在家里感受到的年味要浓。
武川把她护在身边,避免着不让人挤到,逛是不想逛了,目标明确迅速把需要的东西拿上,逆着人流挤去结账。
回到家,做年夜饭的任务被武川全权包揽,她在沙发前看电视。
时间一到,春晚准点开始,歌舞节目一如既往是场视觉盛宴,不论是国风特色还是极具年味的欢庆歌舞都让人眼前一亮,反倒是往年备受期待的语言类节目显得差强人意。
也或许是寄予了太高期待,中规中矩不免让人失望。
她跟在厨房忙碌的武川感慨一句,“现在的春晚总觉得和我们上学时看的不一样了。”
他在备菜,对以前的春晚也没什么印象,那时候好像院长会带大家一起看,他几乎没参与过,年年除夕夜都混迹街头。
一开始年纪小只有被揍的份,但是不服,后来一年年长大,个子窜起来,那条街上再没人能打过他,于是他成了新的领头,除夕夜就更忙了。
有一年为帮手底下小孩出头,得罪一群社会青年,被揍的惨不说还倒打一耙,说他带着一帮地痞无赖不学好没教养。
废话,他爹妈都没有,能有教养就怪了。
这事一出社会青年的爹妈和他手底下地痞无赖的爹妈一起找上福利院,要求院长给说法。
能怎么办,他自己是孤儿,对院长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又不能把人撵出去,院长只能再三跟那些人道歉。
想想也挺可笑,欺负人的是社会青年,被欺负的是初中生,到最后他一个出头的背锅,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没爹妈,被冤枉了也没人出头。
那些人的鄙夷和院长的批评他都不痛不痒听着,反正习惯了,他们过完口瘾不会管他有没有改,也不会关心他做了什么。
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一次有些意外,院长大概被气狠了,让最信任的心腹大臣负责看管他。
可真是无上荣耀。
南晚吟啊,姑且用同学私底下的戏称吧,那个不论在福利院还是学校都高高在上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打交道的都是老师和校领导,经常出现在升旗台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有社会爱心人士来关怀或者领导来做样子,她永远一副无懈可击的乖顺笑容陪在旁边,自带光芒一样。
那个年纪的男生都春心萌动,对她不约而同拜倒,课间男孩子的话题除了打球打架外就是如何打动她。
有人会故意从她桌旁经过,装作不小心碰掉东西,再小心翼翼帮她捡起,不出意外会收获一句温声细语的谢谢。
然后回来,在男生堆里享受阴阳怪气的起哄,好像被她看一眼是什么奖赏一样。
她那样众星捧月,让他觉得自己低入尘埃,仅是看一眼都觉得遥不可及,可是说到底出身和他有什么不一样呢。
不都是没爹妈教养的孩子。
好像也是有的,她把自己教育的很好,符合所有大人的期待,他们信任她委以重任,令她在学生间多了些许神秘与权威。
武川不喜欢,可院长偏偏赋予她管教的权利,他嗤之以鼻,他才不会像那些人一样对她趋之若鹜,更不会听从她的管教。
这件事最初知道的人不多,他仍混迹在那些男生中装得和她不熟,直到有一次听到他们在球场闲聊。
男生谈论的话题很下流,嘴里离不开女生,谁的胸发育的好,裙子穿的短,走路有没有问题……无外乎这些。
话题不知怎么扯到她身上,有个人故作神秘让大家猜她穿了什么颜色的胸衣,大家开始起哄,话题也不受控制。
一群男生的催促下,那人揭开谜底,说他看到了,制服领口下透出来的,白色,带蕾丝花边。
思绪开始浮想联翩,一句句下□□Ι秽的揶揄中,那人还在洋洋得意。
“我故意去问她题目,搬了凳子坐在她课桌旁边,她光顾着低头给我讲题,稍一抬眼就能看到。”
“啧。”意犹未尽的一声感叹,“能上一回怎么都值了。”
话音与武川的拳头一起落下,周围男生都被吓蒙,反应过来才去拉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武川下死手,那个劲头谁靠近都要挨揍,那人很快被打的没有反抗之力。
拉不开他,有人赶紧跑去找老师,那时候是午休,老师都出去吃饭了,办公室空空如也。
最后没办法只能把南晚吟喊来,她是班长,老师不在这事只能她管。
第119章 偏执疯批属性上调版结局
南晚吟趴在桌上午睡, 天热教室里只有前后两个吊扇,“吱呀吱呀”艰难转动着,偶尔送来一阵微弱的风, 风里还带着湿热。
她睡到额头冒汗,碎发黏在额上,脸热的晕红。
突然有人闯进来, 动静惊醒在班里午睡的同学, 直扑到她课桌前惊魂未定道, “班长,武川要把人打死了,你快去看看吧!”
她惊醒,眼底带着惺忪困倦, 等反应过来听到什么, 慌得手都在抖, 忙起身跟过去看。
赶到时被武川压在身下的人已经不动弹,他还在挥拳, 吓得她连忙喝止。
武川停下动作,转头看过来,见是她, 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起身捡起丢在地上的衣服,搭在肩上就要走。
南晚吟追上去, 气得有些语无伦次, 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都是同学有什么恩怨至于下这种狠手,知不知道他已经在老师眼中无可救药了,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归她管, 做出这种事她怎么交差。
长篇大论的一段话说完,他敏锐抓住重点,她急成这样并不是多关心他,只是怕连累到自己罢了。
他还是那副不在意的样子,甚至懒得看她,走到操场边缘准备翻墙。
她不知哪来的胆子抓住他拎在手里的外套,警告起他不许逃课。
做梦吧,他想逃就逃,算老几就来管他,真把院长的话当圣旨了。
他冷着脸让她放手,不然对她不客气,她根本不吃这套,固执问他究竟为什么打人。
看着她犹带红晕的脸,和衣袖枕出的印子,不知哪根筋搭错,那一刻他不想她知道男生私底下的污言秽语。
明明她在好心帮忙讲题,那个人却趁机偷窥她胸衣颜色,她知道了会伤心吗?
本能的,他不想看她哭,更不想这件事被传出去,他的名声也就这样了,污烂不堪,谁都懒得多看一眼,罪名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
她不行,高高在上的月亮就应该皎白无瑕,怎么能活在那些下流龌龊的污言秽语里。
于是他说,“没有理由,看他不爽。”
她果然生气,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那种眼神刺痛他,好像每个人都试图感化他,却又在靠近一步后扔烫手山芋一样甩掉他,失望的眼神他看过太多次,之后就不期望了,还会当成某种规律性的固定节目欣赏。
唯独她的,让他久违地难以接受。
怒意趋势,他没有征兆地靠近一步,身后是成排的垂柳,她被迫退后,脊背抵着树干,躲避他突如其来的压迫。
他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起来,高大的个子笼罩在她身上,微微低头冷视,在看到她眼底的慌张时嗤笑。
“失望了?还是没想到?我本来就是他们说的那样,烂泥扶不上墙,不高兴了就揍他,再不走连你一起打。”
她在强烈的压迫中维持镇定,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感知到男女之间生理发育上不可忽视的悬殊。
他的冷脸威胁没把她吓走,反而拿那套乖学生理论说教起来。
“武川,你不能这样一走了之,他被你打的那么严重,家长肯定要找到学校的,你走了老师去哪了解情况?”
他不以为然,“不就是记过,开除也可以。”
这种话在她听来与大逆不道无异,“你都还没成年,被开除有什么出路?难道想一直鬼混下去?”
鬼混?
好学生也会说这种词,他大方承认,“对,我喜欢鬼混,你要一起吗?不敢就走开,去做你的乖学生。”
“你怎么听不进劝?我难道是在害你吗,你别走把情况跟老师说清楚总能解决,可你一走了之他一旦出事知道你这叫什么行为吗?”
“是什么行为都不要你管!这件事和你无关,我给你一句忠告,离那些男生远点,别什么忙都帮,少滥发善心。”
他说完,冷然转身,外套往腰间一系就要翻墙。
没走两步感到衣角被人拽住,她在身后仍不肯放他走,褪去一贯营造的柔和稳重,脸上有了怒色。
“院长让我管你,老师也让我管你,不是他们你当我想管闲事吗?我本来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现在却因为你又担上一份责任,你打了人说走就走,我怎么交代!”
他被这话惹怒,猛地反身将她抵在树干上,俯下头挨她极近,额头和鼻尖几乎相贴,她的呼吸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停滞。
“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被迫来管我这种垃圾角色,明明讨厌却不得不给我收拾烂摊子,院长的话就这么管用?以前别说管我,你会多看我一眼吗?”
她也很生气,“那怎么办!你为什么总要闯祸,老实一点让大家都好过不行吗?还是你觉得这种打架斗殴的行为很酷?武川,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我幼稚?”他像是气到极致不知如何是好,点了点头,突然逼近,唇与唇一线之隔,吓得她手挡在胸前推拒,双眸瞬间紧闭。
好在他还没疯到彻底,没有突破最后那层界限,这么近的距离呼出的热气都能感受到,她仍不敢睁眼,怕稍有不慎就会失控。
他维持这样的距离,冷嗤笑她,“这就怕了?到底谁幼稚。”
眼皮睁开,睫毛都在轻颤,她气得狠了也不甘示弱,“你下流!”
他被惹毛,冷戾的眸死死盯来,“我这就叫下流了?南晚吟,你懂什么是真的下流吗?”
“我是反抗不过你,但你这样欺负我,用这种……这种方式羞辱,我以为你只是顽劣,现在才知道你根本就是卑鄙龌龊!无可救药!”
“是,我卑鄙龌龊,我无可救药,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我继续下流还是等我良心发现跟你回去认错!”
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情难自禁,在她眼里成了羞辱,他要羞辱一个人不会用这方法,他也根本不会羞辱她。
彼此都在气头上,寸步不让,针尖对麦芒,呼吸紧逼着呼吸。
过去不知多久,她率先冷静下来,这样争吵没有意义,武川也就这样了,她难道还奢望能改变他?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不要被他连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