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虹山
“你好像不相信?”
“她要是告诉你的话,你不会说可能。”
楼月记得很清楚,午餐时,赵应东说的是“可能是校友”,而非肯定是校友,说明他也不确定。
她看着赵应东握着自己刚刚喝过药的杯子,疑神疑鬼地担心他这是要把杯子拿去化验。
“确实,她没和我说过。”赵应东看到她盯着自己的手,于是把杯子放到一旁,“只是我去过华亭所有的大学,恰好在你的学校发现了她曾经照片里的东西。”
去过华亭所有的的大学。
抱着侥幸能够碰面的心理。
走遍了大大小小的街道。
但始终没有如愿。
范林说他这是白用工,没被看到的深情不一定就算爱,说不定只是一种在别人看来犯蠢的纠缠。
可是,赵应东看着楼月因为不想和他对视而扭头的侧脸,鼻息沉了些,没有白用工,每一步都算数。
楼月心颤了颤,生怕自己露出破绽,顺着他的话问:“这也不能代表什么吧?说不定她是去别的学校找同学玩呢?”
“是有这个可能。”赵应东没有反驳,“但还是你更熟悉
华亭一些,所以希望你能帮帮我。”
楼月:“怎么帮?你不是说我最好不要再回来吗?你不说不想再看到我吗?我们不讲情分的。”
因为还不能确定一些事,所以赵应东尽量让自己冷静些。
因为答应过不能用特殊手段,他的查找进度一直很缓慢。
从那么多张照片里提取有效信息,加上他烂熟于心的部分,赵应东初步锁定了华亭大学。
他去微博把华亭大学的超华翻了个遍,终于看到有个熟悉的头像发过两次帖。
一个是询问新生入学报道事项,一个是求大英竞赛的复习资料。
而“她”,正好和自己炫耀过一等奖的证书。
她最新一条博文的内容是转发了给流浪猫狗做绝育的公益视频。
[不噶,是一时的幸福。噶了,是长久的保证。。。。]
而这条微博的IP地址,就是本省。
其实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年关两地往返的人流量上百万,符合年龄性别的人,就算是万里挑一,也能站满一操场。
喜欢用句号结尾的习惯更不算什么,这已经算是一种互联网句式。
卷发,也代表不了什么。
赵应东想,一万条线索,只要有一条实打实的证据,那前面的所有暗示都可能被推翻,他心里要是有了结论,不可避免地就会让现有的线索联合起来。
和他做过网友、知音和恋人的那个人,与现实世界中对他避之不及的那个人,差距太大。
想到这里,他就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好像昨晚种种纠结、震惊带给他的痛苦都不算数。
还是再忍一忍吧。
楼月脚趾忍不住抓地,嗓子眼突然发痒,她锤着自己的胸口企图压下去这种想要咳嗽的冲动。
赵应东目光湛湛,“你说得对,还是得我自己来,要把她揪在人前才好,多一个人可能还有泄露计划的风险。”
说完,他上前拍了拍楼月的背,看着她咳得冒出了眼泪花,眼皮都泛着红。
“你睡一会儿,我们就去医院。”
赵应东不容反抗地把楼月推到卧室,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踏进这个房间。
他仔仔细细地环视一周,盯着墙角那个行李箱上的玩偶出神。
楼月现在完全不敢出声,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里疯狂回忆自己有没有把那个玩偶露出来过,七年了,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有当余则成的天赋,没办法面面俱到。
他们分享过很多,连午饭都会拍给对方。
“这个是?”
楼月:“这是乌萨奇!”
赵应东哦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那我知道了。”
他现在看起来不人不鬼的,有前科的某人完全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用嘶哑的嗓音劝他:“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睡觉了。”
“我会叫你起床的。”他关门前,好意对楼月说:“不用设置闹钟。”
楼月啪地合上门,步履蹒跚地扑倒在床上。
拿起手机忍不住就想切回小号,切过去了又不敢看,又怕看到什么自己不能接受的内容,只好紧紧闭上眼睛,让自己睡过去。
睡前,她迷迷糊糊地想,好像真的没订闹钟,算了吧,睡过头就不去了,刚好避开这一劫。
因为刚刚吃过感冒药,她很快便睡了过去,厚重的窗帘密不透风,哪怕是午后,房间里也一片昏暗。
楼月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房间里太暖和,她连被子都踢开了,怀里卷着被子,昏昏沉沉地睡着。
卧室的门被小心推开,发出了很轻的咯吱声,床上的人毫无知觉,动也不动。
门外走进一人,没有穿鞋,脚步声很静,慢慢走到床边,停下来站着。
他谛视着熟睡的人,眼神莫名,在一片寂静中,床边的手机亮起来了。
有人发来了消息。
[今天我和你说的,不要告诉赵应东啊。]
[我把他骗来当伴郎了,嘿嘿。]
[到时候除了你哥,伴郎团你随便选。]
他看着一条条弹出的消息,大概知道是谁发过来的。
韩思雨。
他弯腰,把她散落在脸侧的碎发拨到耳后,轻轻地触摸她身后的长发。
这场景,好像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不同的是,这一次熟睡的人是她。
第19章 缺爱哥瘾大爆发
楼月怕去医院是从小的毛病。
小时候感冒,家里的老人带着她去镇上的诊所打针,打针的阿姨追着她满屋子跑,跑到她筋疲力尽后,把她按倒在床上,给屁股扎一针。
楼月极其怕痛,看到针头比看到皮鞭还应激,恨不得把自己敲晕。
因此连梦里都是对即将去医院就医的恐惧,她总觉得自己背后跟着一个医生,会趁自己不注意给自己屁股来上一针。
楼月印象深刻的打针有三次,都是在屁股上受袭。
其中的第二针,就是高一寒假时的经历了。
那时他们刚放寒假,在家里玩了没几天,范林就叫他们去他家里看电影。
他不知道在哪里找到复联1的资源,从年末就开始叫朋友来看,赵应东磨磨唧唧等到寒假才带着他妹来看。
两个男孩里来个女生,总觉得不是很合适,他又叫上了韩思雨,没想到韩思雨又带上了她五岁的表妹,五个人在家里热闹不得了。
范林爸妈早就躲出去了,任这一群孩子在家里闹腾。
“你带小孩来干什么?她看得懂电影吗?”
韩思雨把小姑娘放在范林的床上,拉着他来到客厅,瞅了一眼坐在旁边因为连连看争得不可开交的兄妹,小声说:“你这电影是正经电影吗?”
她脸上的怀疑太强烈,仿佛已经料到了答案,只是这么确认一下。
范林气得把脖子扭成咬人的大鹅那样梗着,戳着韩思雨的脑瓜子问:“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很纯情的好吗!”
韩思雨还是不太相信,指着那两位正在因为连连看策略产生分歧全力争夺手机以实现自己方案的两人说:“那才是真纯情。”
范林眉头皱得像辣条,心情复杂,“你觉得我准备的电影不健康为什么带你妹过来啊?”
韩思雨自然地说:“这就是为了制止你啊,小孩子在这里,你要是还敢,那就不好说了。”
他们两个聊着聊着声音就大起来了,赵应东刚刚又败了一局,心情非常糟糕,看到那边拉拉扯扯的两人,不高兴地说:“你们两个搞什么,还不放电影吗?”
韩思雨朝沙发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楼月旁边看她玩游戏,顺便问:“你真相信范林的电影?”
“不然呢?”赵应东瞥了一眼楼月专注的脸,迫切地想打断她这一局,急着催范林快点放片子,他还准备一会儿去打球呢。
范林气哼哼地把小朋友领出来放到自己旁边,一边放电影一边对小姑娘说:“你姐姐是个坏蛋,回去和你妈妈说一下啊,不要被她带坏。”
楼月最开始还沉迷于连连看,等电影一开始瞟了一眼,慢慢就被吸引去注意力。
反倒是一开始催促的赵应东和那个小孩两个人靠在沙发上,大睡特睡,正在做到观影的只有两位女生。
因为范林已经看过了,现在主要在看观众的表现,每当她们表情发生变化时,他就与有荣焉,仿佛自己就是乔斯韦登。
他总是忍不住剧透,但是那两位都不需要这种服务,只好一口一口的喝白开水,压住自己的开口说话的欲望。
几个人磨磨蹭蹭,看完电影天空已经暗下去了,赵应东要打球的计划显然已经破碎。
他睡了两个多小时,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楼月在用自己的手机怼脸拍他,明目张胆
地拍丑照,用心险恶。
“梦到什么了,口水都接不住了。”
赵应东下意识摸了一把嘴角,非常正常,根本没有什么口水,他恼羞成怒,把手机抢过来,“你今晚别想玩手机了!”
楼月一点儿也不生气,她今天的娱乐活动已经完全满足了精神需求,回家正好写作业,明天想玩再缠他也不迟。
范林身边韩思雨的表妹才是睡到口水打湿他胳膊上一小片布料,刚刚被喊醒,还有点呆呆的,看得范林一颗无处发泄的妹控心泛滥。
韩思雨给妹妹擦口水,然后谴责范林不用心招待客人。
正在这时,客厅的门打开,范林的父母拎着一袋水果进来,生疏地招待这一屋子不熟的小辈,看起来很像怕生人的小辈,还要靠着儿子的指示和客人社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