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羽愿
快,几乎没有迟疑。
她的呼吸微松,才稍放下心来,又听见男人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问:“如果我进去坐牢,你来不来看我?”
他忽然有点开始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怀里的人安静了一会儿,声音闷着:“不。”
大概是察觉到她情绪低沉,顾宴朝从背后亲了亲她的发丝,低声问:“就这么狠心?”
她不仅不会去看他,还会和别人结婚。
听完她的话,男人气笑了:“顾袅,你敢。”
世界上谁还比她更没良心。
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感受到灼热的气息逼近,无比深刻地烙印在她耳廓,一字一句。
“你敢跟谁跑,我就弄死谁。”
她眼睫颤了颤,紧紧闭着眼,调整着呼吸不被他发觉异样,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先前被绑留下的恐惧好像一点点,在他的体温烘烤下消散开来。
就这样在身后滚烫的热源里,彻底沉沉睡去。
-
翌日上午。
窗帘没有关紧,一缕阳光挤了进来,把顾袅慢悠悠地晃醒了。
本来以为床上多了一个人会睡不着,没想到她昨晚竟然睡得异常好。
她下意识侧头看向一旁,床上已经没人了,只有床单微微凌乱。
耳边忽而有脚步声传来。
顾袅抬头,就看见男人刚从浴室里走出来,手上正把穿过腰间的皮带系好,身上穿了件松垮的黑色衬衫,难得一见不是纯黑的,上面还有些花纹图案,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懒散痞气。
上次见他穿得像这样花哨还是她十几岁的时候。
记忆一晃,似乎回到了当年在燕城。
她下意识看得出了神,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迈步走到了床边。
他低声跟她交代:“一会儿先吃饭,晚点我回来,再带你回去。”
顾袅下意识点头应,发丝还有些凌乱散在雪白的肩头,清澈的眸子里好像也没完全清醒,晕晕乎乎的,殷红的唇色看起来鲜艳欲滴。
心口痒得厉害,男人忽然垂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顾袅猛然清醒过来,捂住了嘴巴,看清他眼底漾开浅浅的笑意,耳根忍不住发烫。
她都还没起床,他脏不脏!
早午餐依然是她和季雅荷一起在海边吃的,海风柔和,阳光明媚。
季雅荷换了衣服,不再是昨天那条一字肩的长裙,反而将身上包裹得严严实实。在这种环境里,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顾袅自从昨天撞破别人的秘密之后,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情管理,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四下无人时,季雅荷却突然出声:“袅袅,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顾袅一怔,没想到她会主动戳破这件事。
季雅荷笑了笑,眼睫垂下去,嗓音有释然:“没关系,我知道瞒不了太久的。”
这么耻辱又难以启齿的关系,见不得光,又能瞒得了多久。
她唯一能庆幸的就是在这里,没有人认识她。
女人嗓音浅浅,却暗藏着坚定:“等我找到我丈夫,和他离了婚,我就会想办法离开这里。”
世界这么大,总有他找不到的地方。
话音落后,两个人都安静了许久,顾袅的心底也涌上难受。
当初顾宴朝对盛柏言做那些事,她也和季雅荷是一样的想法,只想要逃离他身边。
可现在,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她都不再像以前那样坚定不移。
静默须臾后,季雅荷有意让话题轻松起来,又笑着问她:“你以后会留在美国吗,还是回燕城?”
这个问题把顾袅问住了,她静默下来,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她在燕城也没有任何家人,等拍完了戏,以后还会不会留在那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季雅荷也看出她的茫然,没再追问什么,朝她露出一抹清丽的笑。
“我记得你昨天跟我说,你想去支教,我也很想。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去。”
停机坪上,季雅荷目送着飞机起飞,眼中的光也逐渐黯淡下去。
季驰也发现了她的低落,顾袅在的时候,女人脸上的笑容都比平常多了许多。
男人眸色微冷,唇角依然挂着笑意,明知故问:“小姨今天不高兴?”
季雅荷抬头,自然看清了他眼底的恶劣。
这个天生的坏种,把她关在这里,还要冠冕堂皇地问她开不开心。
季驰看着她,眼里阴冷着:“跟我呆在这里,有什么不好。”
明明这里没人认得他们,也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季雅荷再也忍耐不住,朝他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浑身颤抖着,歇斯底里地大喊。
“你心理变态,可我是正常人!”
她甚至无颜去祭拜姐姐,父母都在燕城等她养老,她却被他囚禁在这里。
女人忽然像是被卸掉力气,瘫坐在地上,掩面抽泣起来,无助又崩溃的模样:“季驰,我比你大八岁。”
男人舔了舔唇角流出的血,毫不在意脸颊已经被她打得红肿起来,反而漫不经心笑了。
“那又怎样。”
他弯下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又亲了亲她沾满泪水的脸颊,低声叹息:“小姨,别哭了。”
因为哭也没用,只要他想,她这辈子都得留在他身边。
-
飞机降落纽约后,顾宴朝就去了公司。
顾袅则是去了一趟学校,既然决定要回国,这里的实习自然也没办法再做下去。
明明只来了不到两周的时间,听到她要走的消息,很多孩子舍不得她,其中自然包括Bella。
小女孩今天扎着双马尾辫子,两侧都绑着蝴蝶结,活脱脱得就像个洋娃娃。
Bella眨眨眼睛,好奇地问:“老师,那天车上的哥哥就是你的男朋友对不对。”
心口像是被轻砸了下,顾袅顿了顿,片刻,才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嗯,是。”
听见顾袅的回答,Bella的小脸上划过一抹伤心之色,不过很快又把手里抱着的作业本递给她,神秘地叮嘱:“老师,你要认真看哦。”
翻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字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串号码,还跟着落款。
——郁。
笔迹一如本人般张狂,顾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张纸条,又没办法当着Bella的面扔掉。
就在她纠结不知道怎样处理时,戚葵匆匆走进来,脸都愁得皱成了一团:“两个小朋友闹矛盾了,一会儿家长就要过来。”
顾袅听后明白了,准备起身牵着Bella离开,把安静的办公室腾出给她。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口响起一道试探的女声。
“秦袅?”
顾袅浑身僵住,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已经好久没听过别人这样叫她。
可声音无比清晰。
她迟疑着抬起头,只见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年轻时髦的女人,东方面孔,脚踩精致的亮面高跟鞋,手上提着拼皮爱马仕,牵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站在那。
女人一看,竟然真是她,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立刻牵着旁边的小男孩走过来。
小男孩面容清秀稚嫩,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懵懂地望着顾袅。
段婉婉拉了拉他的手:“快,叫姐姐。”
-
纽约,入夜时分,整座城市亮起灯光。
顶楼办公室内,每一处都透着浑然天成的冷感,站在办公室里的几个人皆是神情肃穆。
空气死寂着。
半晌,还是Mandy率先出声,打破了僵局:“很多高净值的客户撤资了,
华尔街已经有不少基金都知道了消息。后面可能还会有更多资金外流。”
她顿了顿,又冷静道:“董事会的人要召开股东会,银行那边也要缩减我们的融资额度,要求提高保证金。”
说完,女人也沉默下来。
无论是刚才说的哪个消息,都没有一个是好的。墙倒众人推,恐怕说的就是眼前的情况。
沙发上坐着的封煜沉吟片刻后,开口:“股东那边我先压着,短时间里他们不会有太大动作。”
多少人盯着他的位子,趁着这次顾宴朝被证监会调查的由头,正好找到借口发难。
就在这时,男人沉声道:“明早会议照常,你们出去。”
几个人陆续离开,办公室内只剩下邵应一人。
“盛庭,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很小的时候就被他生母带到了这里。盛柏言能入境也是因为他,这次也是布莱恩指派他从华盛顿来调查。”
邵应欲言又止,“盛柏言应该知道了些什么,他现在还没回国。”
而盛庭会步步紧逼,其中有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之前顾宴朝对盛家下手,为了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