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日不思 第53章

作者:今婳 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甜文 轻松 先婚后爱 现代言情

  她早上没骗宁商羽,是真不会,林家教她的礼仪必修课上排除了一切联姻才需要学的实践知识。

  以至于如今挨了撞,林稚水本能的趋利避害之下,心里琢磨着还是偷偷的学会吧,免得下次宁商羽这个大恶人心血来潮又拿这个做幌子撞她。

  她从衣帽间拿了一条质地奢贵料子的领带,在视频系法挑剔了个半天,终于情有独钟一种埃尔德雷奇结。

  虽系法繁杂,却甚是美丽。

  林稚水很专注地学到了快天黑,晚餐都顾不得吃,终于学会了,借着灯光端详,捏在指尖上的领带结犹如含苞待放的黑色花朵,极其精致。

  她略仰着下巴欣赏片刻,随即,摸过手机调成自拍模式,脸蛋也凑热闹似的移动到屏幕里,和领带同框拍了一张。

  然后林稚水就把禁言中的宁商羽给暂时解放出来。

  点开后:

  因讶异微微睁大的眼睛才发现宁商羽先前秒回了一句话,只是可能网速略有延迟所致,没被她及时看到。

  【没撞爽】——这会儿三个字都快撞到了她遗传性的清透瞳仁里了。

  还没撞爽???

  床都撞成摇摇床了,他还想怎么爽法?!!

  林稚水抿了抿唇,暗暗地想宁商羽真是不愧对他那罕见的性瘾病症,瘾真大,继而,一边将照片给他隔空传送过去,轻飘飘的语气透着股使坏劲儿:【我学会了系领带,但是呢,偏偏不给你系。】

  干净的屏幕显示发生成功后。

  林稚水的行为犹如伸出猫爪挠人了一下,又迅速收回,再次把宁商羽单方面禁言了。

  想到如今占上风,她伏在宽大的靠枕有些得意笑了会儿,很快突然想起什么,又去拿手机。

  好久了。

  崔岱云竟然一直没有给她回复消息。

  林稚水略感到奇怪,思绪起起落落想了会儿,索性致电过去。

  然而耐心等到自动挂掉,崔岱云都未接听,她又耐心去用晚餐,等要洗澡之前,又拨打了一个电话给他。

  结果手机屏幕上闪烁的亮光都已经慢慢熄灭,依旧是无人接听。

  林稚水重复了三遍,第四遍拨打给了母亲身边的秘书长应诗贤,她轻声直言,“应姐姐,崔伯伯有去研究所上班吗?”

  应诗贤正在陪盛明璎出席晚宴,背景有些喧闹,往长廊方向走着说,“崔教授近日好像忙着小小姐你引荐他去宁氏研究团队一事做准备,都整宿待在研究所,是有要事找他吗?我问问同事。”

  林稚水想用崔岱云,她没请示,盛明璎得知也没有阻拦,显然是默许的。

  她再度耐心等消息。

  安安静静的坐在床沿,等了十分钟左右,应诗贤回了:“奇了怪,崔教授一整日都没有待在研究所,他助理也联系不上人。”

  “崔伯伯是从不会拒绝接我电话的。”林稚水口气轻柔,透着笃定的意味:“我给他打了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状态,应姐姐,请你派人到处找找,今晚务必要找到。”

  宁氏的科研核心团队才通过崔岱云的考核,人就不见踪影了。

  她很难不起疑心把两者联系到一起。

  林稚水甚至怀疑是竞争对手秦家暗中做了什么,直接把崔岱云绑走关禁闭到了某个秘密研究所,逼他跟外界切断联系搞科研。

  思及此,她脑袋里嗡嗡的,犹如小动物最天然的嗅觉般,一向预感极准,早在好几年前林曦光还未跟楚家联姻,有一桩医疗供应链的生意要重新洽谈,前往深城见合作方。

  林稚水莫名觉得心里像火烧似的,孱弱的身体被烧到顶,本能地想留住林曦光,阻止她走出老宅那两扇格外看着高耸的大门……

  而林曦光看她一副病怏怏起来的小模样,心中牵挂而搁浅了行程。

  后来很久很久之后,才得知那个合作方看着外表斯文君子风度,其实暗地里又是个性格偏执变态受虐狂,看中的不是生意上的合作,是想伏在地上给林曦光当狗的。

  

  一整晚,林稚水抱着枕头躺在床上都没怎么睡,她在心里惦记着这事,直到快凌晨五点时分,港区那边还没传来消息,再也忍不住坐了起来。

  她把宁商羽从禁言中解除,拨了个电话过去。

  一个两个三个……直到第十个后,屏幕终于显示通话中,没等他说话,林稚水先语气中透着点委屈:“你为什么不接?”

  宁商羽出差在外,后半夜才结束完工作,歇息下没大半个小时便被她惊扰睡眠,长指不轻不重地揉了下眉骨,喉咙溢出的嗓音透着明显初醒的沙哑意味:“刚醒。”

  林稚水又一句直直砸了过来:“我现在要回港区。”

  她呼吸声虽细微,却仿佛比平时急促许些,宁商羽敏锐地听出林稚水突然闹着回林家的异常行为,随即低声道:“你可以回,我派宁濯羽护送你。”

  见宁商羽轻易就松口答应,并没有过多约束她,林稚水心里下意识对他的依赖感突然加倍,几乎调整了好久呼吸,才正常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崔岱云失联了,我家今晚一直没找到人,商羽,我必须亲自回去找。”

  林稚水也不知为何出了事,这通电话,不是打给妈妈和姐姐,而是莫名想打给宁商羽,特别是听到他声音后,隐忍了很久的情绪像从心底陡然涌上喉咙似的。

  即便已经尽量控制,用很平静的声音告知他。

  当挂了电话,宁濯羽被临时调遣过来,在半个小时以内迅速赶到时,林稚水已经换了一身简单长裙站在别墅门前,正垂眼安静看着驶停在台阶下方的车子,又莫名的,心底对宁商羽那股出于朝夕相处下建立起来的依赖感再次滋生了许些别样的情愫。

  只是她当下静不下心去琢磨,都满心想着崔岱云的安危。

  宁濯羽显然是彻夜酒醉金迷去了,沾着浓郁的酒味还来不及消退,便看了眼林稚水,带她往私人飞机走,距离刻意没有挨得太久:

  “我哥说,你要速回港区找林氏失联的一个科研人员,有头绪了么?”

  林稚水被晨雾熏染过的脸颊皮肤像白腻的瓷,也没什么血色,表情好在很平静:“崔岱云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他大半生时间精力都投入科研事业里了,平时不是在家里就是研究所……”

  私人机内部恒温,宁濯羽先脱去西装外套,随意卷起袖子,又看了一眼走到沙发坐下在慢慢琢磨的林稚水,他漫不经心道:“这种人老实死板,难怪秦家抛出利益也挖不动。”

  林稚水没有反驳这话,而是抿了下唇说:“秦熠安先前不可能用利益驱使的动他,崔岱云物质欲极低也节省,一直坚持独居在老旧居民楼,说这是我父亲当年给他安家之处,是他。”

  话突然断了。

  宁濯羽一边刷手机,查看港区那边的宁氏家族人手有没有消息,一边竖着耳听,却发现林稚水怔了下,没继续往下说,便问:“他什么?”

  林稚水回过神,脑海中忘了方才未说完的话,却间接猛然想起件事:“我父亲的墓园,崔岱云除了研究所和回家,最常去的就是这里。”

  倘若崔岱云没有被绑走,是属于正常失联的话,很可能在这里寻到人。

  待抵达港区。

  头顶乌云一片,起了雷,又下起了阵雨,淅淅沥沥地持续到林稚水带宁濯羽来到一处地段静谧而庄严的墓园。

  这儿离海岸很近,除了种植高耸茂盛的浓绿树木外,修建得犹如艺术的纪念殿堂般精美,四下目及之处都是一些大理石雕塑,长期更是有固定的人清扫和维护花花草草,氛围也不压抑,反而有股圣洁的气息。

  林稚水脚步很平静地从一座座墓碑前经过,最后止步于了一座珊瑚雕塑的墓碑前,将断未断的水线在视野中落下,犹如珠帘。

  宁濯羽跟随着左侧身后,撑着把黑伞,顺着她眼下目光,看到墓碑上的字清晰刻着:林砚棠。

  字迹的朱砂红一直未褪分毫,犹如宣告世人:

  林氏家主便长眠于此。

  随身一众保镖已经在墓园周围地毯式搜寻,更没放过路段监控,林稚水在清晨的雨雾中脸侧很白,低垂眼掩去思考的情绪时,卷翘的睫尖仿佛微微湿润着。

  像是在无声的哭。

  宁濯羽沉默着递上一张干净的纸巾,难得破天荒善解人意道:“我知道你来见自己过世多年的父亲触景伤情,想哭就别攒着眼泪了。”

  林稚水睫毛颤了颤,却抬眼看他时,毫无泪意痕迹。

  她声音被雨声压的很轻,仿佛下一秒就彻底压散似的:“我没攒眼泪。”

  宁濯羽眉目深邃艳丽瞧着还淡定,但是这纸巾递得略有点尴尬了,而林稚水还亲口告诉他件事:“我父亲遗骨没有长眠在这,他是死在被引爆的游轮上尸骨无存于大海,这里不过是林氏家族为他建立的衣冠冢,为了给外人祭拜怀念的。”

  “平时妈妈姐姐还有我,从不来这里。”

  “……”

  林稚水眼下的视线重新回到墓碑上,透明雨水将颜色猩红的林砚棠名字犹如蒙上一层雾,就犹如她身为遗腹子降生后,对人人称赞生性仁慈的父亲了解也始终隔着层雾。

  静了静,她又一声落下,倒也不是对宁濯羽说,更像是自言自语:“整整十八年,崔岱云始终心里无法释怀我父亲会死,他倘若不在这回忆年少过往,我倒是更希望是被秦家接走了。”

  起码她还能去找秦家要人,还能跟同样盯上崔岱云价值的秦晚吟有谈判可能性。

  林稚水不似姐姐,是到了懂事年纪才面对林砚棠死亡,她一出生就没了父亲,所以成长的人生中,还尚未学会如何面对亲朋好友的离世和突发死亡事件。

  她连那份情感上的认知都是反应迟钝的,后知后觉地将指节攥得发白。

  雨势越来越大,几乎能把林稚水单薄美丽的背影淹没程度,衬得她反而像遥远在红尘之外似的,一众保镖还没寻到蛛丝马迹,她那股要命的倔性从骨髓里滋长出来,便不走。

  没有人给她打电话。

  林家寻不到人。

  一直都在找,可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失联状态。

  林稚水任由雨幕倾落,不知何时宁濯羽已经许久没说话了,她逐渐混沌的脑海中也意识到这点,微微僵硬地侧过精致又雪白的脸蛋,却在瞬间一愣:

  是宁商羽。

  他取代了宁濯羽的位置,修长的手握着黑伞替她遮风挡雨,而自己这身高级面料的西装有半边肩都留在雨里洇湿了,也未曾在意。

  先前没有攒的眼泪,在看到宁商羽出现一瞬间,都弥漫上了微微发红眼眶。

  在寂静得只能听到雨落的两人之间气氛下,林稚水唇齿间小声的吸气,却始终抬头看着他:“我很害怕。”

  她毫无保留地跟抛下出差公务转而到此的宁商羽,坦露出来自心底久久无法自我安抚好的恐惧感,往下艰难地问:“崔岱云会死吗?”

  下秒,宁商羽抬起指腹揉了她眼尾痣,似把她欲出强忍的泪意也一起揉掉,薄唇溢出的嗓音透着股令人安心的沉静:“不会。”

  林稚水并非什么都不懂,“以前我妈妈谈生意时经常受人明里暗里威胁,他们不知道我,就会拿林曦光的生命安危作为一把捅向她命脉的尖刀,让林氏主动出局……但是妈妈从不受人胁迫,只会连本带利的还回去,所以总要面对很多黑暗的东西。”

  她年幼起也经常会偷偷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在这种弱肉强食的生存环境之下,林稚水虽自幼被林家刻意藏着,却没有天真认为崔岱云只是忘记接电话了而已。

  她在那洁白神圣的珊瑚雕塑墓碑前,主动伸手投入宁商羽充满安全感的胸膛,漫天雨水味被淡去,鼻尖吸入的是那股久违冷杉的味道,闭了闭眼:“崔岱云最好没事……”

  最好没事。

  林稚水想,无论是谁在幕后所为,到底是心怀什么谋算,她会效仿母亲,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天色渐暗下来。

  墓园四处都寻过三遍,都没有寻到任何踪迹,林稚水这次很听话跟宁商羽回到了车上,她垂手坐着不动,也犹如洁白雕像般,被男人修长的两指抬起脸蛋,用纸巾缓慢地擦拭掉渐到雨滴的下巴尖。

  等干净了,宁商羽注视了好一会儿她在灯光下的模样,才语调毫无波澜道:“宁濯羽已经亲自去处理了,凌晨之前,会将人寻到,你先跟我回太平山顶。”

  有宁家的势力加入,寻一个科研人员还寻不到话。

  那宁濯羽离被废就不远了。

  坐在副驾的奚宴默默地听着却不敢支声,甚至在想,宁总话说得委婉了些,他记得宁濯羽接到的指令是:

  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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