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婳
裴观若的人生已经陷入了黑暗绝望里,她选择隔日开始,就不再接林稚水的电话,打定主意把这层关系给断个干净。
而没想到。
今夜的鞭罚迟迟未来,反而是近年来最受裴胤宠爱的三房夫人齐纯芝,将她温柔扶回了房里,耐心清洗上药,换了一身清爽的长袖衣裙,又扶着去书房。
一路上,齐纯芝都温声细语地安抚她:“苦难都过去了观若,你机会来了。”
裴观若不解,心倏地沉了。
等到灯火通明的书房,一向天黑就爱在家里到处发疯不睡觉的裴以稀并不在场,唯有裴胤端坐在沙发上,看她这副可怜模样苍白又清瘦得吓人,便若无其事吩咐齐纯芝,让厨房炖点补汤过来。
等齐纯芝识趣退下。
裴胤把茶几上那份报纸,不轻不重地扔在了裴观若脚前:“倒是让你阴差阳错押对了。”
裴观若眼下的视线麻木扫过去,顿了顿,一直盯着上面被灯光照映得极为清晰的字眼,一家国际地位很权威的媒体报道了篇关于宁氏家族对收购舟隆港口的项目换领导者之事。
她视线,来来回回确认着上面宁惟羽的名字。
怎么会?
这个收购项目的领导者不是宁商羽吗?!
怎么可能换成已经变成私生子身份的宁惟羽?!!
这时,裴胤凤眼挑起一点讽刺的冷冷弧度,打量完裴观若讶异又不可思议的表情后,才发话:“观若,也是时候将功赎罪了。”
没有宁惟羽突然上位,面临裴观若的,将会是她整日遭到严刑拷打,最终被折磨成精神失常的疯子来警告其余的私生子女要安分点。
而谁也没料到,她还有一丝丝的价值。
裴胤说:“港口是我作为给以稀的嫁妆,你是姐姐,应该为妹妹的幸福着想。”
“父亲是想跟我做交易吗?”裴观若轻声问。
裴胤眼神震慑意味很足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死不悔改,现在还想着为自己谋取利益。下秒,他嗓音沉冷道:“宁惟羽这人狼子野心,为了竞标到港口处处针对裴家生意,他啊,不应该跟你的父亲一起坐在谈判桌上,应该坐在被告席上接受审判。”
裴观若的玲珑心,又怎么会揣测不出这番话的深意。
裴胤却点明了命令:“现在跟裴家最有竞争力的就是宁家,我要你,送他上被告席。”
只要宁惟羽名声尽毁,这个港口又是被国际各大领域部门重点关注的项目,不可能被陷入香艳丑闻的家族竞争到手。
裴观若冷声拒绝:“我没这个能力。”
“让宁惟羽再睡你一次的能力也没有?”裴胤太懂得如何威胁自己的孩子,将手机调出一段陈宝翠被绑在港口的录像视频,也冷漠无情地扔在地板上:“别妄想求助宁家,不然你母亲今晚可就要失踪了。”
“观若。”
“送他上被告席,对你来说,很简单的。”
半响,裴观若僵硬又冰冷的身体才慢慢往下蹲,几乎发抖的把手机捡起,连带那份报纸,她指尖紧紧掐着纸上的宁惟羽名字,对裴胤,缓缓露出绝对服从性的微笑:“是很简单,我会送他上被告席,以强奸犯的名义。”
第60章
宁氏家族风声很大的重点收购项目中途换领导者,新闻一爆出来,顷刻间如同沸水全面爆发了外界的种种猜测和解读。
其中,有各个家族洞察力敏锐地嗅到了这极有可能是权力中心的一场博弈,那就意味着,宁氏内部将在一段时间内都处于腥风血雨的明争暗斗里。
而对宁商羽这种君主离线制的状态。
权贵圈内那几位顶级财阀掌权人开始入场,也有意收购舟隆港口,一时间惊起无数热议,甚至到了快谈筹码上桌的最后期限,众人都在下注,到底会花落谁家。
宁商羽近日行程踪迹严格保密,无人可窥视,他带林稚水去了一趟澳大利亚谈判,而恰好这里有着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申遗的全世界最大珊瑚礁。
宁商羽是来谈公事的。
林稚水则是当成了度假,可惜她不具备潜水的身体条件,只能隔着电子设备观看潜水员带来的录影。
与此同时,她也在闲暇时关注着国际新闻报道。
宁惟羽最近风头很盛,依旧沿袭了他外表谦和温润的君子兰风度形象,手段又跟宁氏家族一脉相承,都是出手强势又狠辣。
他正在不断扩大势力范围,清除有资格上谈判桌的竞争者。
除了谢家和容家能跟他势均力敌之外,宁惟羽最难对付的就是基业扎根在了航运百年的裴家……
这场收购局没那么轻易落幕。
林稚水心想到,宁商羽近日见的那几位贵客,年龄各异,其中一个长相中美混血的西装男子很眼熟,正是当初陪同他出差时在洛杉矶有过一面之缘的。
宁商羽跟这位中美混血私下交情甚好,恰好,林稚水又发现对方是国际政治经济的新闻熟客,在港口竞标上有一票决定权。
也就意味着,宁商羽的商业布局策略从未改变过。
他甚至胃口很大。
要的不止一个港口,就在宁惟羽整装待发还为了舟隆港口跟各大家族在谈判桌上较量时,宁商羽已经野心勃勃地谋划着在太平洋航运图上打造出一条生态链。
林稚水在空降这桩婚约前,只听闻宁商羽年轻位高,有着惊人的财富掠夺能力。如今算是亲身目睹,这个所言非虚的传闻被描绘上了真实的色彩。
而她,本身一开始就从生理性的被他身上那股雄性荷尔蒙生命力特质给纯粹吸引着,如今更是,从心到灵魂都深受到蛊惑。
林稚水的情感理念就像是居住在象牙塔上的小动物似的,是纯粹,没有毫无杂质利益的,她会勇敢又坦坦荡荡,不加掩饰地朝他释放爱意。
所以,林稚水是默许被宁商羽控制欲很强的全方面保护着。
她只要离开宁商羽的私人领域,出门一趟就有保镖重重暗中跟随,倘若是离开泗城地界的话,便会有宁濯羽亲自跟随。
无人能对她造成一点实质性的伤害。
林稚水从而也想到了裴观若,宁家和裴家现在是公开的对立竞争关系,她无端被召回深城,看似没有再发生失联情况,却好似又丧失了自由。
林稚水推断出裴观若被牵绊住了手脚,也动过把她带出来的心思。
然而,裴观若态度委婉又坚定地拒绝了。
夜间时分,林稚水坐在书房的那张黑色高椅上,侧脸的情绪和背影都被窗外朦胧月光遮挡了去,此刻,她握着手机,正跟突然致电而来的裴观若远程通话。
裴观若含着笑音说:“我今晚返回泗城,稚水,先前让你挂心了。”
“你没事就好。”林稚水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另一只手的指尖正在翻阅着宁商羽搁在书桌上的背调资料,上面详细记载着裴观若先前来泗城开画廊时,就已经跟宁惟羽暗中联络过了。
后来是他。
等挂完电话,林稚水还窝着椅子若有所思,直到宁商羽在楼下会议厅召见完精英团队,继而,漫不经心地上楼寻找她。
书房厚重的门开了又关上,宁商羽近日很少用药剂来抑制,一般都是把剩余的精力,都往她这儿倒灌,等解了纽扣,手臂修长有力伸来时,她突然说:“我看到那份背调资料了,你一早就知道裴观若目的不纯。”
如果说顶级名利场是一盘波诡云谲的棋局,宁商羽绝对是高坐云端操控的那一个,他像个生得极华丽俊美的手持权力天平野心家,主宰着每颗棋子命运。
林稚水的小脑袋瓜稍微琢磨几圈,就回味过来,才会在自己被抱起时,主动搂着他脖子,继续往下问:“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
“你从一开始默许林家灭秦家,就已经在削弱老宅那边的权势。”
权利的更新换代一向是如此残酷无情,林稚水想到秦家,也想到那些依附宁徽诏而生存的家族。
一个不慎,没及时献上投名状,就得重新被洗牌了。
林稚水接受了这个天降婚约,无意中也推波助澜的置身在了棋盘里,只是她这一环,也不知占了宁商羽权力至上主义的内心多少分量。
她一失神思考,却被宁商羽手臂掂了掂身体,说道:“轻了。”
“哪里轻了,我今晚还多吃半碗饭了!”林稚水嘴巴比脑子先一步反应过来,等话音落地,她直视着宁商羽被走廊壁灯映得幽暗的琥珀眼,又怔了下,表情微微变了。
而宁商羽把她往主卧抱,还在接上段话:“一家不事二主,我已经给过一些人机会。”
林稚水脑子里却还在想,自己这颗小棋子能有多轻?
宁商羽这时又问:“想在哪里开始?”
林稚水后知后觉感知到腰侧相贴而来的鲜活滚烫温度,却不太想配合,往宽敞的黑丝绒床上一扑,卷起被子,睁大眼睛,“我的摄像机设备还没到,等到了再说。”
宁商羽的信任值在床上已经透支光光了。
她每次事后都质疑。
奈何没证据。
虽然体型和体力的巨大悬殊下,宁商羽明显处于轻易就能压制着她强来优势里,林稚水却有待无恐,歪头盯着他:“我也给过你机会了,谁让你爱得寸进尺……”
宁商羽笑了,似乎有意味很深思考她尾音的这几个字,继而,就把还想跑的林稚水给抓了过来。
“突然这么生气?”看到她表情愤怒,宁商羽反而用一只手掌就掐住她雪白手腕,往头顶压制,又长指,临摹般地划过她脸侧柔软的弧度,低声道:“我要没留有余力,林稚水,你小命早就没了。”
林稚水雪白无暇的胸口藏着为他跳动的心脏,此刻,又不争气的因为宁商羽几个字的怜惜,跳得极快。
在彼此目光相撞间,她那点儿幽怨的小心思倏地冒了出来,莫名想激起宁商羽眼底的一丝波澜:“你是不是把我睡上瘾了,一天天都想着,我要哪天早逝了……你还有备选家族吗?”
宁商羽眼底很沉静,静得让林稚水话音脱口而出后,被盯着,脊背发凉到下意识去贴紧床垫,又解释:“我没成年之前,总是担心自己活不久,有偷偷的提前书写好遗嘱内容,唔……这叫。”
她想半天,都意不达词,说不出最后一句。
宁商羽见林稚水实在憋不出,连耳根至脖侧都开始通红,他眼底还是漆黑到不能分辨半点儿情绪,低头,隔着鼻尖相对的距离说:“你近三年的身体报告单非常健康,除了味觉修复测试始终卡在八十五分,其余,都跟正常人一样。”
林稚水听懵了瞬,“是吗?”
“你在我身边,不会出任何事。”宁商羽在深夜里显得低而清晰的嗓音,只为了告知她这点。
林稚水被提醒这具看似孱弱的身体,其实很健康,本该是一件开心的事,可想到宁商羽还能心平气和说这些,就更纳闷了。
她被这番有理有据的话干沉默了……
宁商羽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本来上楼找她就是为了履行夫妻夜间的义务,进书房时,西装裤的黑色轮廓就十分惊人了。
紧接着,林稚水反应慢了半响,被他继续扣住手腕起来了。
……
宁商羽今晚格外危险而令人畏惧,哪怕连亲密,都给林稚水传递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的地点,选在这张黑丝绒的大床上没换。
但是她纤细后背对着他宽阔胸膛,彼此都看不清眼神。
宁商羽臂力惊人也将肌肉都绷得极紧,托着她又放下,在昏暗光影的室内里,那股从骨髓里透出的冷杉味道愈发浓郁,呼吸到的都是。
而林稚水不知道时间还在前半夜,还是后半夜……他连窗帘都紧闭得严丝合缝,一丝光亮都不让透露,偶尔,又会耐心地开始把她连绵而滚烫的吻到流出水。
直到林稚水开始仰躺在床沿前,雪白伶仃的脚踝从他宽肩不慎滑下,无意间碰倒了床头柜的玻璃水杯。
砰的一声巨响,猝不及防地,让她猛地打了个惊颤。
宁商羽极具力量的绷紧了,又过片刻,一点点松解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