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之前就分手 第130章

作者:北风习习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正剧 现代言情

  “挺好的啊。”梁眷不假思索地答,像无数次面对镜头采访那般,机械地细数五年来的成就与过往。

  “研究生还没毕业,我就拍了《适逢其会》,那部电影还拿了当年电影节的最佳新人奖,票房也很客观,紧接着第二年——”

  “这些我都知道。”陆鹤南沉声打断她,语气有些焦躁。

  娱乐新闻他每天都有看,社交媒体上的各种头条他也只关注一个人的名字,大大小小的颁奖典礼或电影节,凡是有她出席的,他也一场都没有错过。

  所以,他不想听那些连陌生人都熟知的内容。

  他想知道那些更具体、更深入、更隐秘私人、更不为人知的。

  半晌,呼吸平稳过后,陆鹤南忍着心尖凌迟的痛处,平静地说:“你可以说些我不知道的给我听。”

  带着火星的烟蒂簌簌落在脚边,又被寒风卷起,熄灭在宽广的皑皑白雪中。

  就像那点自以为可以燎原、对抗所有困苦的爱情,最终也将消散在无尽的现实里。

  梁眷抬起头,用平生最大的自制力直视着陆鹤南的眼睛,从容地莞尔一笑。

  “你想听什么?”

  口吻沉静的样子,仿佛但凡陆鹤南有胆量开口问,她就会有勇气言无不尽。

  陆鹤南淡笑了一下,没有丝毫迟疑,徐徐逼问:“他对你好吗?”

  这个他是谁?梁眷只怔愣了一秒,就会意过来。

  一阵难以言喻地心悸在梁眷的身体里不断放大再放大,她忍着胸腔呼吸不畅的不适感,弯了弯眉眼,勾起唇角,像最出色的演员那般,做出无比幸福的模样。

  直至笑到麻木,她才温声答:“挺好的。”

  “挺好的?”陆鹤南玩味地挑了挑眉头,语调上扬,轻声重复了一遍,怒极反笑。

  挺好的,是指他让你承受这么大的社会舆论未婚生子,作为男人,却始终怯懦地站在你的身后,不发一言吗?

  梁眷,你看男人的眼光,何时变得这么差?

  还是说,你已经爱他爱到深处,情愿自己背负所有的指责与冷眼,情愿不要任何名分与承诺,也要如此孤注一掷、不顾一切地生下他的孩子。

  如此,你便可以与他,有了这世间最密不可分的联系——超越这世间最不牢靠的感情,融入世间最为浓重的血脉。

  遏制不住的怒意、嫉妒与心痛在这一刹那,齐齐铺天盖地而来。

  陆鹤南用力点点头,眼底通红一片。

  他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什么,也意识到,那些说不清道不明,困了他足足五年,也支撑着他度过这五年的某处心底柔软,在此刻,突然碎了。

  碎得四分五裂。

  是我让你对爱情失望了吗?所以你才要如此狠心地作践自己。

  陆鹤南没有勇气去问,他垂着头,下颌线咬得很紧,生硬地岔开话题。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这五年里过得好不好?”

  “不用问,你肯定会过得很好。”梁眷强逼着自己抬起眼,笑容依旧甜美。

  陆鹤南抬起腿,不管不顾地又靠前一步,阴沉着脸,执着地问:“哪里好?”

  哪里好?

  梁眷眼睫轻颤,寒风掠过酸涩的眼眶,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她在回忆,在对比。

  五年前的陆鹤南虽也处在高位,却还是要顾及别人的尊严与脸色,不得不弯腰妥协、一再隐忍的事也有太多太多。

  不像现在,不想喝的酒就可以不喝;公开场合下,碰见不想逢场作戏的人,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卸下伪装。

  你再也不用受制于任何人任何事。

  多好。

  可这些话梁眷只敢在心里一吐为快,对着陆鹤南,她敛去所有的微表情,只敢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哪里都好。”

  “是吗?你觉得好?”

  陆鹤南怔愣住,嘴角勾起微小的弧度,反问的语气像是在自嘲,眸光潋滟,他一错不错地望向梁眷,嘲讽的语气不知道是在笑谁。

  ——“都是用你换的。”

第126章 雪落

  梁眷换好衣服先行回到宴会厅, 抱着陆鹤南的西装外套,从侧门入场时不自觉地朝桌旁的主座上看了一眼。

  空空荡荡,他真的没回来。

  仿佛那句安慰她别紧张的——‘坐一坐, 一会就走’不是笑谈。

  他真的没回来。

  聚集在宴会厅里的人还是那么多,梁眷中途碰见几个熟人,也只是将外套牢牢抱在胸前,心不在焉地笑了笑, 连对方说什么都没有太听清。

  以至于转过身,迎面碰上乔嘉敏, 冷不丁和她四目相对的时候, 梁眷有些许的猝不及防。

  乔嘉敏的目光太孤傲、太冷漠,带着某种近乎刻薄的审视,让梁眷觉得自己置身这个流光溢彩的宴会厅,仿佛衣不蔽体。

  她感到一瞬间的羞耻,为自己片刻前死而复生的心。

  “乔小姐。”梁眷主动走上前去,硬着头皮与乔嘉敏寒暄。

  该叫陆太太的,可她没有自虐倾向。尽管那个称谓已经划到嗓子眼了, 可无论再如何努力, 也还是没法一气呵成地说出来。

  乔嘉敏微不可闻地点点头, 没在称谓上做文章。只是随着梁眷一步步走近, 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梁眷抱在胸前的那件衣服上。

  那是谁的衣服, 敏锐如乔嘉敏, 不会认不出来。

  察觉到乔嘉敏的视线, 梁眷的脸上有些难堪。同为女人,她自然明白乔嘉敏眼底短暂闪过的那一刹那敌对。

  所以梁眷忙将怀里的衣服递了出去, 许是因为太紧张,说出口的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刚刚事情发生得太突然, 竟然忘记将衣服还回去了。”

  梁眷垂下眼,藏起眼底将要倾溢的心酸,再抬眼时,挂在唇边的笑容若即若离,带着恰到好处的几分感激与恭敬。

  “我过几天就要离开京州,怕是来不及当面归还陆董的衣服了,不如——”

  她适时噤声,见乔嘉敏没有伸手的意思,又将衣服向前递了递,等待乔嘉敏将衣服与话茬一并接过。

  “梁小姐怎么也不在京州多待些日子?”

  乔嘉敏抬手抚了抚垂在鬓边的头发,眸光一转,巧妙地将自己的视线从衣服上移开,转而落在梁眷的脸上。

  她没有接过梁眷手里的衣服,也没有接过梁眷戛然而止的话,而是话锋一转,问了看上去很无关紧要的一个问题。

  她是乔家的大小姐,陆家掌权人陆鹤南的太太,是京州宛如标杆一样的名媛。公众场合下,总要将对话的节奏与方向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一昧地让嫉妒牵着鼻子走。

  梁眷撑着僵硬的手臂,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尖,讪笑两声:“京州冬天太冷了,还总是下雪,我有点住不习惯。”

  这话绝对算不上说谎。

  现如今的梁眷,实在没法再以平常心,去看待任何一个时常在冬季飘雪的城市。

  八年前,他同她正式告白的那一夜,北城漫天飞雪。

  五年前,他与她分手前的最后一面,京州雪雾弥漫。

  为什么分手后的五年里要定居港洲?因为港洲常年无雪,不会蓦然将她的思绪带到回不去,也走不出的痛苦回忆里。

  “这样啊,不过确实很少见你在大陆露面——”乔嘉敏点点头,拉长语调应了一声。

  梁眷的这番说辞,也不知道她究竟听进去多少,又信了多少,只是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终于有了些许融化的迹象。

  乔嘉敏重新勾起唇,笑容从容又大方,抱在胸前的胳膊也终于舍得垂下来一只,施施然接过梁眷手里的衣服。

  又用指尖仔细地捋平衣服上的每一寸褶皱,用力的像是要抹去谁残留下来的痕迹。

  “我老公这个人啊,就是这样,面冷心热,你也别太把他帮你这件事放在心上。”

  乔嘉敏微垂着眼睑,眸光温柔地注视着小臂上的外套。

  许是左袖上的深色酒渍太过碍眼,让她想起了什么,她顿了顿,呼吸凝成微弱的一线,静默片刻,才僵硬着嗓音继续说。

  “今天无论是谁坐在他旁边,发生这样的事,他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乔嘉敏的这番话,与其说是宽慰,不如说是披着温和表象的警告。

  但梁眷是个聪明人,只怔忪了两三秒,就听懂了乔嘉敏别有用心的弦外之音。

  “你说得对,陆先生——”她轻轻颔首,眉眼舒缓又乖顺,沉默的数秒里,像是在认同乔嘉敏所说的话,“他确实是个顶顶好的人”

  暗流涌动的对话,被一道突兀的女声打断。

  “嘉敏!你怎么还在这?”

  “怎么了?”乔嘉敏闻言脚尖轻转,笑了笑,说话时口吻甜美到让人恶寒。

  “我这不是好不容易碰上擅长拍文艺片的大导演,不得抓住机会好好请教请教?”

  梁眷本想趁机告辞走人的,见乔嘉敏话语里提到她,又只好扯出笑容陪乔嘉敏一同停留在原地。

  叫住乔嘉敏的是个体态丰腴的女人,看年纪,应该算是乔嘉敏的长辈。

  上了年纪的富太太对文艺电影不感兴趣,故而只是礼貌地与梁眷对视一眼,就将话题不动声色地重新落在乔嘉敏身上。

  “我刚刚陪侄女去停车场拿东西,正好在那里碰到鹤南了。”富太太亲昵地揽住乔嘉敏的手臂,故意压低声音,冲她挤眉弄眼。

  “是吗?他原来去停车场了啊,我说怎么突然找不到他。”

  听到她提起陆鹤南,乔嘉敏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衣服,下意识轻声反问了一句,而后又忙为自己的不自然找补。

  “我侄女跟他打招呼,问他怎么一个人在这站着,他说是在等人,我拍脑门一想,除了等你,他还能等谁啊?”

  富太太自顾自地说得喋喋不休,没注意到乔嘉敏的笑容有几分勉强。

  “他走之前跟我说要去陪沈老爷子喝杯茶,想来应该也是刚刚喝完。”乔嘉敏咬着唇瓣,小幅度地转了转无名指上的钻戒。

  “所以我这才赶紧回来找你!”富太太激动地扯了扯乔嘉敏的手臂,推着她往门边走,满脸暧昧,“赶紧去停车场找他吧,别让他等着急了。”

  “那我就先走了。”乔嘉敏踩着高跟鞋慢慢转过身来,眼底那抹不自信在与梁眷四目相对之前,及时敛去。

  “梁小姐,祝你回港顺利。”她眨了眨眼,落落大方的微笑,礼数周全的与梁眷告别,“有机会去港洲找你喝茶聊天。”

  港洲,港洲,这道逐客令下得很巧妙,只是实在不需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

  梁眷抿唇笑了笑,用极强的自制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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