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写泪
沈观目光未动，唇角无法再勾起那抹惯常的温和笑意，只是淡淡道："突然想起有份文件要处理。"
亭子里，江听绾正对着镜子打量新戴上的紫翡耳坠。那抹梦幻的紫色衬得她肌肤如雪，笑起来时眼波流转，美得惊心动魄。
江时序坐在她身旁，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那眼神沈观再熟悉不过——
是男人看心爱之人的眼神。
沈观想起江听绾提起江时序时，毫无防备的信任，想起她总能坦然接受兄长的馈赠，而对他的付出却感到愧疚。
他又想起那场宴会后的化妆间。
江听绾被下药后，是江时序带走了她。第二天在她反驳自己时神色坦然，义正言辞，眼神里并没有兄妹以外的情感。
她或许真的毫无察觉。
可江时序呢？
这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男人，日日与她在同一屋檐下，看着她笑，陪着她伤心，为她戴上亲手挑选的首饰……
寒风卷着碎雪掠过脸颊，沈观攥紧了拳头。
江听绾可以遵从本心拒绝他，也可以避开陆昭野。
可如果有一天，她发现，那个从小护她长大的哥哥，竟然对她怀着这样的心思——
她该怎么面对？
江家又会如何对待她？
届时，江时序又会是何种态度？
沈观难以想象。
他最终深吸一口气，并没有上前，而是转身离去。
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很快被新落的雪花覆盖。
他明白，他必须做些什么。
他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过，删掉了原本要发给江听绾的邀约信息，转而，拨通了电话给助理。
他绝不会看着她陷入困境。
第139章 可以替他分担一些
正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江氏总部的大厅。
江听绾踩着高跟鞋走过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敏锐地察觉到，现在公司的氛围，安静严肃了许多，不像她之前在这工作时的轻松。
职员们的交谈声都低了许多，办公区井然有序到近乎肃穆，连咖啡间都听不到往日的谈笑。
"最近修改了管理条例？"电梯里，她随口问道。
江时序按顶楼按钮的手顿了顿，随后淡淡道："年终审计。"
四个字就解释了一切。
江听绾了然，年底的财务清算确实能让任何企业绷紧神经。
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熟悉的银色花瓶映入眼帘，里面插着新鲜的白玫瑰，花瓣上还缀着水珠。
她并未多想，只当是秘书照例更换的装饰，办公室倒是没之前那么冷清了。
她不知道的是，自她离开京都后，这花瓶里的白玫瑰或白郁金香从未间断过，每日清晨都会有人换上最新鲜动人的一支。
"选址资料。"江时序从桌面拿起平板，递给江听绾，"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江听绾的目光落在屏幕上，不由挑眉。
短短一夜，江时序就让人整理好了京都核心商圈所有待售物业的详细分析，连周边竞品公司的分布图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哥哥效率真高。"她滑动屏幕，最终选定了一处与江氏大厦相隔两条街的写字楼，"这里就好。"
江时序接过平板，指尖在选址上轻轻一点："说说你的规划。"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敷衍的认真。
江听绾早料到他会这么问。
她昨晚提出将亭月总部迁回，并非一时兴起，在港城时她就已经想好了全盘计划。
江听绾知道，江氏是京都金融界的霸主，即便对她，也不可能随意让渡资源。
"亭月在港城的投行业务已经饱和，这次回来，我想重点发展投资部。"她端起茶杯，氤氲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特别是女性创业项目。"
阳光在她手腕上的麻花翡翠镯子上流转，今早换上简单的日常装后，身上首饰自然不必再那么繁杂。
而她虽换下了那套华贵的紫翡首饰，却独独戴上了这个镯子。
江听绾眼神坚定，"很多优质企划死在融资阶段，只因为投资人更青睐男性主导的团队。"
她娓娓道来，从市场分析到资金规划，每一个环节都考虑周全。京都的金融蛋糕早已被江氏分走大半，更何况这是自家产业，她不会愚蠢到拆东墙补西墙。
但那些被传统金融机构忽视的女性创业者，那些因性别偏见而难以融资的优秀项目，正是亭月可以大展拳脚的空间。
她想起亭月初创之时。
她是公司创始人，副总是周洛瑶，而后又加入一个欧雅，整体来说，亭月的高层大多都是女性。以至于多少客户第一次见面时，目光总是不自觉瞟向在场的男性助理，仿佛女人就该端茶倒水。
直到后来亭月用实打实的收益率让所有人闭嘴。
江时序静静听着，目光描摹她说话时微扬的眉梢。
之前那个对他给予她高层职位都会感到意外的女孩，如今已经能从容不迫地规划商业版图。
他不必再像从前那样以"别怕失败"来使她安心，因为她早已长出丰满的羽翼，可以独当一面。
"当然，"江听绾突然话锋一转，眨眨眼，泛起笑意，"在京都最大的好处是能盯着哥哥按时吃饭。"
她太清楚江时序工作起来有多拼命。
咖啡当水喝，通宵是常态。江家的一切事务他都独自承担，这份担子太重太重。
如果她留在京都，可以替他分担一些。
江时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这个动作他做了很多次，可惜，他不会让江听绾看到内里的情愫。
阳光穿过他指缝，在江听绾发间落下斑驳的光影。
他的目光滑过她腕间的翡翠镯，碧绿的镯子衬着她的纤细手指，像一泓春水绕着白玉。
在江听绾低头看屏幕的瞬间，他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她终究还是戴上了他送的东西。
窗外，雪后的京都熠熠生辉。
而办公室里的白玫瑰静静绽放，香气萦绕在两人之间，恍如一场无人说破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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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
江听绾的手机震动，陆忆悄的信息跳了出来：
【温泉山庄，年末聚会，来不来？大家都在。】
大家都在？那看来是不少人了。
“哥哥。”江听绾抬头看向办公桌后的江时序，他此刻还在处理着文件整个人好像不会累一样："陆忆悄叫我们去温泉山庄，年末放松一下？"
江时序的目光仍停留在文件上没动，钢笔在文件上滑动着，没应声。
江听绾想了想，绕到他身边，指尖点点他面前堆积如山的合同，笑着说道："都年末了，哥哥也该休息休息了。"
钢笔这停下。
江时序抬眸，对上她带着笑意的眼睛，终于合上文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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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山庄坐落在京都远郊的半山腰，他们抵达时，细雪正纷纷扬扬地落下。
中式庭院被白雪覆盖，枯山水化作一片纯净的银白。
露天的温泉池蒸腾着热气，与飘落的雪花相遇，氤氲成朦胧的雾霭。
"听绾！"陆忆悄裹着毛绒披肩从长廊跑来，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我哥去取东西了，马上回来。"
江听绾笑着与她拥抱，目光扫过庭院——
来的人比想象中多，厅内人影绰绰，多是些熟面孔。白露坐在角落的茶席旁煮茶，白澈则和几个年轻人围着火炉说笑。
更意外的是，还有不少人带了自家弟弟妹妹来，几个半大孩子正在庭院里追逐打闹，笑声清脆。
江听绾刚脱下外套，没注意到身后嬉戏的孩童，忽然听见身后一阵骚动——
"小心。"
沈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下一秒，她就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松软的雪球在沈观背上炸开，碎雪溅了几星在她发间。
“你也来了。”江听绾微微撑起身，发现是沈观，不由失笑："一个雪球而已。"
沈观没有回答。
因为此刻，他的目光正好越过了江听绾肩头，与不远处伫立的江时序相接。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两个男人眼里的情绪都被隐藏在最底下。
沈观率先移开视线。
"头发沾到雪了。"他抬手，轻轻拂去江听绾发间的雪粒，动作温柔，又好像早已做过千百遍。
白露站在廊柱旁，敏锐地察觉到江时序周身逐渐降低的气压。
可他的表情依旧平静，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干什么呢？"陆昭野的声音突然插入，他拎着清酒大步走来，一把拉开沈观，"大庭广众的，注意影响。"
气氛骤然松动。
“姐姐。”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鼓起勇气走了过来："刚才是我妹妹扔的雪球......是我没看好她。"他紧张地揪着衣角，"姐姐你别怪她。"
江听绾看了一眼四周，没认出来这小孩是谁家的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