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途川
许嘉遇的瞳孔已经无法聚焦了,意识涣散,眼眶红得像是在滴血。
“我想……”他呢喃,我想要你。
明初叹口气,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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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打了个响指,不远处一直守着的保镖过来帮忙架住许嘉遇,宾利开不进来,走到巷子口,保镖才把人塞进车里。
明初让保镖提前下班,跟司机说去海月湾。
海月湾是家酒店,顶楼的套房为她长期预留了一间,这里离公司近,离学校也近,她前一阵不想回家,一直住在这里。
许嘉遇酒品倒是不错,上了车就睡,一直睡到下车。
没劲,败兴。
有趣又无趣,明初有点烦,可又总忍不住想起他颤抖着垂下脑袋,虔诚又卑微轻吻她手背时的样子,被气得要崩溃,却还在说对不起。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司机帮忙把他弄上楼,有些迟疑地问要不要另外开间房。
明初意味不明地笑着:“不用,放我房间。”
许嘉遇半夜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身处在陌生的床上,巨大的床,纯白的被单,明初躺在床的另一半,他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似乎无论如何也无法催眠自己这没什么。
他猝然折起身,脸色苍白。
动作太大了,把明初吵醒了。
她睁开眼,就着夜灯昏暗的光亮,眯着眼看他:“干嘛呢?”
许嘉遇头痛欲裂,恍惚地问:“我们……”
明初翻了个身:“自己想。”
第18章 忘得彻底是……我吗?对不起。……
18.
断片了。
什么也想不起来,许嘉遇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点什么,十分悲催地发现,竟然连模糊的片段都没有。
怎么会忘得这么彻底……
最后的记忆是明初拿腿碰他:“走了,回家。”
以及他站在侧门,有些懊恼说:“走错了。”
再然后,是街道上站着对视的两个人。
她说:“去买套。”
去了吗?买了吗?不知道。好像没买,但又好像想不起来自己不买的理由,以自己对她顺从的程度,他觉得大概最后是买了。但是……
别但是了,他快把自己绕晕了。
其余真的没有了。
不知道怎么会在酒店,更不知道进来房间发生过什么,以及两个人为什么睡在一张床。
他缓缓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又无声地盖回去,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没穿衣服,但穿着内裤。
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天亮的时候,明初醒过来先摸到遥控开了窗帘,270°观景窗,旭日初升,阳光金灿灿地洒进来,天很蓝,她心情也不错。
但翻身就看见许嘉遇两眼怔怔地盯着天花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旁若无人地沉思着,躺得板板正正,撒把花可以直接下葬了。
明初:“……”
莫非还在哀悼他痛失的贞操?
真是够纯情的。
明初故意逗他,刻意没提昨晚任何事,表情随意又自然地叫了声:“早。”
仿佛已经是同居很久的情侣似的。
许嘉遇眨了下眼,清了清嗓子,有些迷茫地应了句:“早。”
明初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真有意思,跟个智能问答机器人似的。那种故作镇定的淡然,想问不敢问的隐忍,还有害怕她觉得他不负责任所以又不敢轻易躲避的状态,实在是……有趣。
“我去洗个澡,你要一起吗?”明初仿佛随口问,表情认真地看着他。
给自己做了大半夜心理建设,觉得自己在喝醉到断片的情况下不太有力气做出点什么的许嘉遇,再次崩塌了。
她这么随意地问,是因为更亲密的已经做了吗?
不然为什么会邀请他一起去洗澡……
或许她就是不太在意男女大防。
但万一他确实就是喝醉了格外不是东西冒犯她个彻底,所以她现在才不避讳呢?
因为她那句“自己想”,许嘉遇实在没好意思再问。
强压下震骇,免得自己像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他摇头:“你……去洗吧。”
明初也没强求,点点头进了浴室,关门,手撑在洗手台对着镜子笑了半分钟才拧开水龙头。
怎么这么逗。
许嘉遇听到浴室的水声,缓了一会儿从床上起来,他没穿衣服,只穿了一条内裤,平角,新的,不是他的。
衣服被送去洗
了,这会儿已经送过来,整齐叠放着,他沉默地穿好,企图唤回一点回忆,好知道该怎么应对,但依旧什么都没有。
他没喝醉过,第一次醉酒就断片个彻底,真够行的。
他找到一块儿落地镜,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自己,没什么痕迹,吻痕、抓痕……都没有。
只下颌一道寸许的划痕,看不出来是什么划的,但应该……不是指甲。
许嘉遇甚至扯开内裤看了眼,显然也看不出来什么,就觉得今天看这位兄弟格外不顺眼。
他垂下眼睑,没来由的烦躁,胸腔烧着一团火,怎么都无法缓解。
自己跟昨晚那个跪在她腿边的男生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就是人家明码标价出来卖,好歹还有个职业标签,而他在她面前算什么?什么身份也没有。
最糟糕也不过真的做了,说起来还是自己对不住她,第一次,还喝醉了,体验感估计不太好。
沮丧,越想越烦躁。
最关键的是,他什么也不记得了。不知道她是舒服还是痛苦,也不知道自己。
他打电话叫了早餐,然后就等着。
一边等她,一边低着头看手机,苏黎打来很多电话,他发现有一通接通的,眉心微微蹙了下。
他自己接的,还是明初帮他接了?
明初简单洗了一下,出来的时候没换衣服,裹着睡袍,都没看他两眼,径直过去吃早餐,顺便评价一句:“酒量真差。”
许嘉遇宿醉,后半夜几乎又没睡,用脑过度导致现在大脑褶皱应该很平滑,智商应该还没草履虫高,呆呆地看了她片刻,然后垂眸:“抱歉。”
又抱歉,哪来那么多歉要道,苏黎每天都教他些什么?
哦,可能只教他要努力学习,然后忍耐忍耐再忍耐了。
想到这里,顿时有点不爽。
印象里苏老师都很温柔,也很耐心,她教钢琴是个非常负责任的老师。所以很多时候她会下意识觉得许嘉遇大体是个幸福的小孩。
蒋政宇说他平时太压抑了,她也没太在意过。
哪怕是她自己,一个什么不都缺,想要的东西很少得不到的人,都不敢说自己这辈子顺风顺水毫无烦恼和痛苦。
生活不就那样,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但她昨晚接到苏黎电话的时候,还是拧了下眉。第一次有点好奇,他到底怎么长大的。
她记得电话响了很多遍,她没想接,谁会在满脑子废料的时候接爸妈的电话,还是对方妈妈。
但一直响,她就接了,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自己拿着他电话这件事,苏黎自顾自开了口:“嘉遇,你终于接妈妈电话了。”
她的声音很疲惫,带着哭腔。
恍惚想起来,小兰说他们似乎吵架了。
明初一时没吭声,对方沉浸在悲伤里,也没注意到对面根本不是自己儿子,低声说着:“妈妈实在没想到,在你眼里,我竟然是那种……很软弱的人。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但我总觉得你和我很遥远,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听话,但更多时候觉得我根本不了解你,你怎么……怎么能那样呢。我欠他的太多,我真的……欠他太多,害了他一辈子,你怎么能……怎么能就那么把他送进监狱。你让妈妈觉得很陌生,嘉遇,我快要不认识你了。我太难过了,嘉遇,我真的……好痛苦。”
明初直接挂了电话,怕下一秒就忍不住开口骂人。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大概是看不到别人的痛苦的,哪怕那个人是她儿子。
吵架完,冷静后,儿子已经离开家逃离了,打了那么多电话,接通后却没有一句关心,不在乎他在哪儿,似乎也并没有试图深究一下他为什么会想要做那些事,在儿子明确指出她“软弱”的时候,也没想过作为一个母亲是否该为孩子遮风挡雨,还在反复诉说着自己的痛苦和无力。
明初对她的印象因为这么短短一段话彻底颠覆,似乎也有点明白许嘉遇为什么会是那么一个人。
明初回过神,抬眸看了他一眼:“昨天你妈妈打电话我接了。”
许嘉遇明显僵了一下,但最后只是“哦”了声。
“不怕我跟她说什么?”
许嘉遇摇头:“她……不太管我。”
或者说,不在乎,小时候觉得她很爱自己,把他照顾得很好,温柔、细致、耐心,他提什么要求,她都会尽力满足。
但依旧感觉到不安,内心像是有一个空洞,怎么也填不满。长大后慢慢理解了,也就释怀了,她或许并不那么爱他,她温柔、细致、耐心,是因为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她养一盆花也很耐心,她对路边的小猫小狗也很温柔,她对每一个学生都细致负责,她是这样的人,而不是因为她爱他。
但也谈不上不爱,她为了他,也付出了很多很多。
只是……只是什么呢?想不明白,所以最好就是不要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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