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失 第64章

作者:空壳面包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翌日清晨。

  他们醒得很早。

  洗漱完毕,李絮换了一条利落的露肩连体裤,言漱礼仍是一身极简考究的黑。

  下楼的时候,Marie还在睡梦中,管家早早为他们准备了餐食。

  认真吃完,言漱礼拿了一把花艺剪,到祖母的花圃里,逐支逐支剪了一束白玫瑰。李絮在旁帮忙削去荆刺,再用牛皮纸简单包扎起来,打上一个蝴蝶结丝带。

  施塔恩贝格小镇面积不大,无论去哪儿,都不需要很长时间。

  言漱礼没有开昨天那辆声浪轰鸣的布加迪,反而在祖母车库里挑了一辆劳斯莱斯古董老爷车。德国车没有严格的报废年限,经常可以在路上见到老爷爷老太太驾驶各种复古车,李絮自己倒还是第一次坐。

  时间还很早。日光尚且微弱。湖泊上空浮动薄薄一层晨雾,若隐若现蒙住视野。

  敞篷车沿湖行驶,伸出手,仿佛可以触摸到风的心脏。

  很快,抵达修道院山下。

  李絮抱着白玫瑰,与言漱礼手牵手,路过几个晨跑遛狗的小镇居民,慢慢登阶爬上山坡。

  十字架高悬,推开修道院的木门,即见被鲜花簇拥的墓园。

  言幼薇和EliasRosenbaum葬身海底,寻不回尸骨。怕他们的魂魄漂泊迷途,辨不清归路,他们的父母在云城与施塔恩贝格,都各自为他们立了合葬的墓碑。

  波浪起伏的大理石上,一对相拥躺卧的爱人,经由雕塑家之手雕琢复刻,恒久长眠于此。

  李絮将白玫瑰放下,右手置于冰冷的石头之上,心中默念祈祷。

  清晨的墓园寂静、庄重且肃穆。

  言漱礼和李絮没有说话,甚至没怎么对视,只静静牵着手,在墓前站了许久。

  天慢慢亮透。

  日光越来越滚烫、越来越明朗,晨雾渐渐散去,显露出湖泊原本的清与蓝。

  仿佛后知后觉时间的流逝,言漱礼终于动了动,弓身俯首,右手轻轻抚过墓碑上两个名字。

  犹如某种永恒的联结。

  他由此汲取力量。

  直起身,他感觉李絮在非常用力地回握他的手,格外宽容,又格外温柔。

  “感觉今天是个好天气。”她俯瞰日光底下耀眼的湖泊,冲他笑了笑,“回去吧。奶奶应该在等我们了。”

第44章 事实就是很可怜。

  44

  夏日最盛大、最热烈的七月。

  李絮毕业了。

  今年他们专业的答辩场所定在旧校区,从公寓步行几分钟就到,不必特意跑去ManifatturaTabacchi那边的新校区。

  清晨早早醒来,李絮仔仔细细化了个全妆,挑了一条不规则斜裁单肩小黑裙,搭配切尔西靴。长发挽起,以一枚单翼胸针别在鬓边装饰,整体利落又明艳动人。

  应邀前来的几位朋友,皆按时到步,聚集在佛美窄窄旧旧的雕塑庭院里。

  李絮与他们逐一贴面拥抱,请他们到教室暂候,自己先去领那堆杂七杂八的文件签名。

  霍敏思兴致勃勃,自告奋勇举着相机跟拍。声称要帮李絮全程记录毕业日,且无偿赠送后期修图及剪辑服务。

  言漱礼则耐心地待在旁边,一边默默目光追随,一边风度翩翩地应付她朋友们的好奇打趣。

  昨日他提前落地佛罗伦萨,吃午餐之前,先陪她到皮革市场搞封建迷信。看她驾轻就熟地摸出钱夹,往那只野猪雕塑的嘴巴里,放一枚两欧硬币。

  “保佑我答辩顺利。”

  李絮充满功利心地祈祷。惯例在大考前,向收受钱财、贩卖心安的猪猪神许愿。

  扑通。

  谢天谢地。

  硬币顺利掉进水池,发出悦耳声音。

  李絮得了心安,满意点头,下意识回身想找言漱礼的手。

  结果*言漱礼正低着头,翻看她钱夹里一张拍立得。

  ——是他站在加州落日里的一张背影。

  当时在旧金山不欢而散,李絮独自离开。回来整理行李,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将这张拍立得放进了钱夹随身携带。

  “…没礼貌,干嘛乱翻别人东西。”

  李絮很有几分赧然,垂着眼不肯瞧他,径自把钱夹收回来,拍立得原样塞回去。

  言漱礼薄唇微抿,配合地假装没看见,没什么原则地讲了“对不起”。

  顿了顿,又莫名其妙展示慷慨,“我的东西可以随便你翻。”

  李絮很漂亮地瞪他一眼,表示自己对他人隐私没什么兴趣。

  言漱礼面无表情捞住她手,忍着走了几步路,还是没忍住,低下去轻轻啄了一下她唇角。

  李絮闷闷不乐地吃了一顿牛肚包。

  到晚上,原本默认相安无事,什么也别折腾,让她好好休息,准备第二天的事宜。

  结果规规矩矩熄了灯,面对面挤在她的单人床,彼此呼吸似有若无拂过皮肤,就又分不清谁先开始地吻在一起。

  “只一次,好不好?”李絮伏在他怀里,被蹭得声音和手脚都发颤,有些犹豫地跟他打商量。自我说服这是缓解考前压力。

  “你的一次,还是我的一次?”考虑到特殊情况,言漱礼难得没有在这件事上表现专断,反而颇有风度地将选择抛回给她。

  李絮觉得这句话问得好狡猾,不好回答。

  选前者,感觉自己没良心。选后者,又怕没完没了,自讨苦吃。

  可是半途而废更不行。

  他们都十几天没见了。

  不止他想她,她也很想他。

  于是到最后她哪个都没选,只拿唇环去轻轻蹭他喉结,暗示他抓紧时间,不要得寸进尺。

  言漱礼也不废话,衔住她耳珠,很快将她湿漉漉揉开,慢而有力地闯进去。

  好在他还是有分寸,整体以取悦她为主。摁着腰肢将人捣得软烂淋。漓,见人掉眼泪说不要了,就不再折腾。直接抽身,摘了东西,沉甸甸抵住她唇环,一边描摹她眉眼,一边迅速弄出来。

  又黏又苦。

  李絮茫茫然被弄脏了脸,心脏砰砰直跳,想要别过视线,又被硬生生钳着下巴转回来。

  被慢条斯理擦拭着腮颊,不知是要弄干净,还是要弄得更脏。一句毫无诚意的“对不起”,讲得李絮浑身更烧更烫。微微失神望他起伏的胸膛与滚动的喉结,又觉不对劲,自暴自弃想还不如由他继续折腾算了。

  第二日,言漱礼一如既往醒得早,运动回来,给她带了刚出炉的可颂和咖啡。

  多功能桌被他熟练地清理出一块空处。李絮跟他挨在一边坐,啃着啃着面包,突然收到一则来自霍敏思的短信。她囫囵看完,敲字回复,完了纠结几秒,忍不住又打开了《小小旅人》。

  距离游戏正式停服还有两周,李絮正在有计划地戒除依赖。

  虽然目前暂时没有取得什么成果。

  Liam仍是一脸倒霉相,穿着破披风,每日骑着小马在牧场里等她。

  言漱礼乜了一眼她手机屏幕,淡声问,“紧张?”

  他知道她的坏习惯。

  一旦感觉紧张焦虑,就会近乎条件反射地打开游戏,看着Liam这只电子海獭寻求心理按摩。

  “有点。”李絮诚实承认。

  言漱礼声调平而直,“不是说你们学校要求不严格,只要作品集和论文质量过关,答辩就是走个形式?”

  “不是紧张那个。”李絮有点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角,“…思思已经到学校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到。”

  言漱礼没即刻理解她话里意思,过了十几秒才抓住重点。

  “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他冷眉冷眼瞧她。

  “不是。”李絮心虚地啃了一口可颂,没什么底气地辩驳,“就是莫名其妙有点紧张。”

  “鸵鸟心态。”言漱礼轻描淡写提出批评,“你朋友当面问过我,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知道她知道。”李絮含糊又拗口,自己也解释不清这究竟是什么逃避心理,“哎呀,就是随便紧张一下。我没想继续瞒她的。”

  大概是由于与父母联系都不紧密,霍敏思作为李絮最重要的朋友,已然成为家人般的存在。而霍敏思与言漱礼,偏偏又真有一层亲缘关系在。

  这样隐隐就有些微妙。

  有种证据确凿地,被人见证,自己要与他产生千丝万缕关系的感觉。

  这跟去德国见Marie不一样。愿意去融入别人的世界,与愿意敞露自己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后者需要承担的成本与风险,无疑要高出太多。

  李絮谨慎,惟恐跌跤露怯,每每冒险迈出新一步,都习惯瞻前顾后一番。

  所幸有言漱礼在前牵引。

  他允许她走得慢,允许她暂时驻足,却不许她生出退意。这么慢吞吞亦步亦趋地走,虽看不清雾中风景,道路总归是向前的。

  思绪回笼,李絮忙碌签字的间隙,抽空抬头回望一眼。

  言漱礼正与Francesco站在一起,神情淡然,很自如地在跟她的朋友们聊天。

  态度不热络,却也不冷漠。

  这大概就是他最礼貌周到的状态。

  这人一向奉行实用原则,谢绝无效社交,待人接物皆冷淡。在名流云集的晚宴都懒得装出几分好脸色,现在居然有耐心在这听她朋友无厘头的废话。

  李絮的视线甫一掠过,就被接住,好似他一直在等她看过来。

  “跟Francesco在聊什么?”见他走近,李絮慢慢收拾好文件单子,略略噙笑问。

  “聊你们的毕业旅行计划。”言漱礼不动声色,帮她将散落的碎发挽回耳后,“他说你们本科毕业的时候一起去了冰岛,玩得很开心。所以今年打算再去一次。”

  “我好像跟你提起过?”李絮隐隐约约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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