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扁平竹
江沛玉抿了抿唇,欲言又止道:“我朋友..我不太放心他。”
朋友。
段穆看了眼此刻仍旧停在前方的布加迪。
他的喉咙紧了紧:“是朋友..还是别的关系?”
江沛玉被问的有些心虚:“是朋友....”
“他是亚欧混血?”
江沛玉点头,她觉得在外形方面,祁衍的混血感虽然强,但属于欧洲人的特征也很明显。
身材高大,大骨架,灰色眼眸,轮廓线条立体深邃。
“嗯。”江沛玉点头,她不知道段穆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所以...”他语气多出一些质问,“他是法国人?”
如此,他想要问的问题昭然若揭。
他想问江沛玉,那个人的父亲是不是江烟阿姨在法国的前夫。
难怪那天他会突然去他的诊所,拿起上面的全家福,说出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原来不是他们的妹妹长得像,而是压根就是同一个
人。
得到想要的回答,段穆的眼神忽然变了,他握住江沛玉的手腕:“和我回去。”
江沛玉知道段穆是为了她好。他不希望她再和那个家有任何关系。
毕竟他不仅知道妈妈是从法国‘逃回来’的,还见过她被噩梦折磨的样子。
“比起她那个控制欲强的前夫,江烟阿姨更害怕的明显是他的继子,就是刚才那个人?”
江沛玉刚要开口,段穆以不容辩驳的强硬态度将她往车上拉。随后他的语气又平和下来,似乎也觉得刚才的自己有些失态。
他温声劝她:“先回去吧,段叔叔和你妈妈还在家里等我们。今天不是要家庭聚餐吗?你的那两条石斑鱼还在后备箱放着。”
江沛玉沉吟片刻后,还是在二者之中选择了妈妈。
她点了点头。
她的手放上车门扶手,准备将车门拉开时。那辆黑色布加迪,有几位热心女士停在那里,关切地询问车内的人是否需要帮助。
江沛玉的动作停住。
她不清楚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对方问出那句:“需要我帮你叫医生吗?”
江沛玉觉得,哪怕对方不是祁衍,是边叙,她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做到无动于衷的。
她还是过去了,但由于那些人站在车门旁,她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于是只能礼貌地和对方说明身份:“我是他的妹妹,可以麻烦让一下吗?”
对方告诉她:“你哥哥似乎身体不舒服。”
随后往后退开了一点位置,足够江沛玉看清里里面的位置。
不得不说,江沛玉的确被吓了一跳。
祁衍的脸色有些发白,眉头皱紧,那张无论何时都临危不乱、云淡风轻的脸,此时因为过度忍耐,额头和颈侧都暴起了青筋。
江沛玉吓了一跳,她急忙绕到副驾驶,发现车门是开的。好像在提前等待着谁上来。
她轻轻一拉就开了。
但她并没有多想,上车之后就问他:“是哪里不舒服吗?”
祁衍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将储物格里面的那管针剂拿出来。
她拿出来了。
“然...然后呢。”
祁衍拉开袖子,将手臂露出来。
他明明已经难受到手腕开始颤抖了,却还不忘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抚她:“选一条你最喜欢的血管,然后注射。”
“什...什么。”她都快被吓哭了。
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她都不会如此害怕。
可对方是祁衍,那个强大到无所不能的祁衍。
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狼狈的样子。这太可怕了,就好像你突然有一天看到家里的顶梁柱坍塌了。
冷汗打湿了衬衫,他靠在座椅上喘气,饱满的腹肌此时起伏剧烈,贴着已经湿透的衬衫,甚至可以看清轮廓。
但江沛玉完全顾不上这个:“我.......”
她握着针剂犹豫不决。
“放心,这只是镇定剂。”即使难受到了极点,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放在她手背上的那只手,具备的力量感让她渐渐冷静下来。
“没关系,别怕,就算扎漏也没关系。”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哥哥不怕疼。”
他之前和她说过,因为她的欺骗和离开,导致他患上某种心理疾病。
病发时,只能通过注射镇定剂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所以...他是因为自己才病发的吗。
她的手抖的更厉害了。
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催促她,快点吧,多犹豫一秒钟他就会多难受一秒。
可是在这样的信念下,她还是扎错了好几次。
她一直和他道歉,祁衍却只是无动于衷地笑笑,他伸手摸她的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亲吻。
他的肯定和鼓励让江沛玉逐渐找回了冷静。在他的手臂被扎青时,她终于注射好了。
她自责沮丧地和他道歉:“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是云妮救了哥哥。”他把她抱在怀里,“云妮是世界上最有用的孩子。”
其实这针镇定剂很没有必要。
在他从后视镜看到江沛玉走过来时,他的症状就消失了。
但有时候,人要学会争抢。
感情和事业一样,要有谋略。
蠢货只会被淘汰。
祁衍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站在那辆黑色奔驰旁的男人。唇角微挑。
蠢货。
还是一个对自己继妹产生畸形感情的蠢货。
云妮身边怎么全是这样的变态。
希望她的妈妈不要再改嫁给第三个人了。
让云妮和这样的变态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可不放心。
祁衍将用过的针剂密封好:“我耽误到你了吗?”
“什么?”
祁衍说:“你今天要和家人聚餐。”
原来是在说这个。
“没关系的,时间推迟一点也可以。段穆哥哥不会说什么的。”
段穆,哥哥。
祁衍低头看着自己的腕表,上面的指针是错乱的,其实并不能看到正确的时间。
它有个起始时间,只有他知道。
通过这个起始时间可以立刻看出现在是几点。
这只表是他在很南面的一个国家得到的。
花了很多钱,具体是多少钱,大概价值一家上市集团吧。
但他喜欢的东西他一定会得到。
无论用那种方式。
他在这方面一向慷慨。。
略加思索,祁衍的手搭放在方向盘上,侧过身子看她:“他给你当了五年的哥哥,现在又重新成为了你的哥哥。而我.....你在法国的时候,过得很不开心,对吗?”
江沛玉没有说话。
此情此景,沉默就是默认。
他的身体朝她靠近,脑袋靠在她的肩上:“在我身边也不开心,对吗?”
她没有不开心,她只是....
她只是想逃离这样的生活而已。
祁衍有时候觉得,她的确很没有良心。
她永远只记得他的坏,刚在一起的时候她在他的眼中的确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所以他对待她很随意。
可是后来。
她觉得自己每次醒来,身侧都是空的,打电话也无人接听。
他因为和她做ai耽误了两天时间,哪怕如此,还是在她累到昏死过去之后,亲自替她洗了澡,换好衣服。
电话无人接听,因为他在万米高空紧急会议。
那是延误了两天的会议。
他给她找好学校,她不领情,执意要在那所藏污纳垢的烂学校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