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此间有风月
他联系好了需要的关系,出面处理这事的,却是好兄弟沈听澜。
贺君衍的劳斯莱斯,和沈听澜的迈巴赫,一先一后到了派出所泊车区。
迈巴赫上下来的男人,指间夹着香烟,眉眼里有几分不耐:
“大半夜的,为了哪个女人?”
贺君衍步子匆匆,没空搭理他:“你直接去见崔叔叔,他一看到你就知道什么事了。我有点别的事处理。”
沈听澜挑了挑眉:
“我总得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女人,值得她京城的贺爷和沈爷亲自出面保人?”
贺君衍停顿下:“胆子太小,养一阵子再带你们见。”
沈听澜笑嗤一声:“奇葩。”
舒忆在派出所陪着水泱泱做笔录。
她一人等在传讯室外面,有风从吊带裙裙摆灌进来,她忍不住抱住双臂,打了个哆嗦。
走的急,被冤枉,心力交瘁。
人在强权面前,像一只随意被人踩踏的蝼蚁。
她和水泱泱口干舌燥解释半天,抵不过崔家一个“不”字。
哪怕水泱泱家在京城也算富足,到了崔家面前,屁也不是。
她更怕水泱泱背了案底,这对一个大学生来说,后果严重。
瑟瑟发抖的小姑娘,身上披过来一件男士西装,带着好闻的青松香。鼻子发酸,很想哭。
舒忆掐了一下自己,很疼,不是梦。
她抬起头,看到高大的男人就在旁边。
见她抬头,俯下身子来,声音温柔:
“舒忆,抱歉,我来晚了。”
第19章 抱走她
贺君衍的一句话,让隐忍了一晚上的小姑娘,痛快落了泪。
这是在崔京仪摔了后,唯一对她和颜悦色的一张脸。
这让舒忆刻骨铭心,经年不忘。
一个普通人摔了,无人问津。一个千金大小姐摔了,惊动一堆大人物过问。
那次舞蹈室摔伤事件,被当做学院重大舆情来处理。
一时间,舒忆和水泱泱这两个“罪人”,成了给学校抹黑的过街老鼠。
院长的脸成了最现实的晴雨表,除了一句“自作孽,听天命吧”,电话不接,短信不回。
崔家人的眼神,如果能变成刀,早已经把两个女孩子当场刺成筛子。
有一种不能申辩的委屈,是可以渗透到骨髓里的。
会让原本单纯的人,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原来如此凉薄。
舒忆在接到岛城的妈妈来电时,正是听到崔家人要求赔偿100万的时候。
妈妈在电话问:“忆忆生活费还够用吗?不够就说。你爸爸给你转了2000块钱过去,小姑娘家爱美,快夏天了,去店里买几条漂亮的裙子穿。”
舒忆挤出笑容,克制着情绪,柔声:“妈妈,我在北京一切都好,您和爸爸别挂着。”
就在那时,怕家人担心,她也克制着没哭。
如今,贺君衍的一句话,让她隐忍了一整晚的情绪,突然就破了防。
大颗大颗泪珠从舒忆清亮的桃花眼里涌出来,毫无章法地在白嫩的鹅蛋脸上滚来滚去。
她哭的极美。
只看到红了的眼眶,乱滚的小珍珠,蝶翼般轻颤的肩膀,红润的小嘴紧抿着,克制到了极致,又只是默默垂泪,乖猫儿一样,无声无息的。
这样的舒忆让贺君衍心疼透了。
他主动半蹲下身子,仰着头去看她,让她处于高位,感受到被尊重。
他身上没带纸巾,大手直接伸过去给她揩泪。
舒忆迅速偏头躲过:“谢谢,不必。”
声音客气又疏离。
贺君衍薄唇抿起来,眸色晦暗不明。
犹豫不过三秒,他突然起身,伸手把坐着的小姑娘直接抱进了怀里。
“你干什么呀?”舒忆激烈挣扎。
这是派出所里,传讯室外的等候区,周围不时有穿着警服的工作人员经过。
在她心里,她和贺君衍的关系,左右不过是一场皮肉交易。
何必呢?
何况,如果当初不认识这个男人,又怎么会有如今这糟心的一幕?
舒忆一时情绪乱飞,下手也没了轻重,拳打脚踢着,嘴里低声威胁:
“贺君衍你放开我,这里是警局!”
贺君衍脸带着戏弄色:
“要报警是吗?好啊,我带你去,我现在就去自首,行吗舒忆?”
男人不管她怎么闹腾,只把那娇软的身子扣紧拢在怀里。一对深邃睿智的眸子,隔着镜片,淡淡盯着她的脸。
戴着眼镜的贺君衍格外的斯文败类。
明明是端庄矜贵的上位者,看别人的眼神一直是沉稳睿智又精明犀利的。
偏偏他看舒忆时候不同。
那双眼睛变成深潭,翻涌着波涛汹涌的欲,随时都可以把她整个人吞噬。
贺君衍揉着舒忆的背,舒缓她情绪,唇贴近她耳畔:
“去自首的话,你总得给我安个罪名,嗯?”
舒忆没好气:“榴芒罪。”
“呵……”贺君衍气笑,大手去捏她下巴:
“舒忆你看着我说话,我哪一点像榴芒了?”
舒忆偏头不看,抬手随意一挥。
贺君衍那副镶了钻石,上百万的德国私定lotos眼镜,斜着就飞了出去。
飞到了迎面走来的中年男人脸上,是警局的赵局。
男人闪电般接住,忍笑递给贺君衍:“贺……”
贺君衍眼神示意他打住,否则便会是一连串对贺家长辈的礼节性问候。
他暂时不想让舒忆知道自己的家世。
本来就胆小抗拒的姑娘,知道的多了,再从那脆弱的蜗牛壳里藏着不出来了。
他又不能把蜗牛壳直接踩扁。
贺君衍笑着招呼:“赵叔,您这身手,一如既往的一把擒拿好手。”
赵局笑呵呵的:“岁月不饶人啊,老了,君衍才是正当年的时代王者。”
他说话时,微不可察扫了眼被贺君衍竖抱着的舒忆。
这是奇闻!
贺君衍也不避着,干公安的人,最会守口如瓶。
很自然冲赵局笑道:
“受了委屈,使性子呢,调皮莫怪。刚还嚷着要报警抓我,我这不赶紧到赵叔这自首来了吗?”
舒忆觉得要羞死了。
只任由贺君衍抱着,身子绷着,脸深深埋在他肩膀,宁做缩头乌龟。
她没听出贺君衍的话里有话。他在点赵局。
一句“受了委屈”,就是贺家这位世家子弟的立场。
贺君衍的“委屈”有十足底气,他听说过崔京仪的嚣张,更相信舒忆的清白和无辜。
借着这事,打压一下崔的气焰,倒也不是坏事。
赵局脸略微有些不自然,很快神色自若。
他聊家常一样说了句:
“君衍放心,在警局这样的地界,绝不会随便让人背了大锅,受了委屈。”
贺君衍淡淡一笑:“那赵叔先忙,听澜在呢,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男人一刻也不停留,长腿迈开,抱着小姑娘快步离开。
身后的赵局轻轻吁了口气,额头已经有了微汗。
贺家和沈家两位京爷同时出现,他能得罪得起谁?
相比起来,崔家气焰嚣张的那些人,被比成了跳脚的小丑。
他必须要秉公执法,严肃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