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此间有风月
“你父母是在岛城做老师的吧?听说,住在市南区。”
那话让舒忆惊出了一身冷汗。
思来想去也是自己活该,她无权无势的,偏要动不该动的心思,惹不该惹的人。
所以,她敛了笑容:“贺先生,借您的钱,我会连本带利尽快还,我也不知道您在哪个行,就按你所在银行的最高利息来算。”
“真要算的这么清吗?”贺君衍看着她的眼睛。
舒忆的鼻子很酸,她克制住所有感性情绪,始终微笑:
“我们没有不需要算清楚的理由,您能明白?”
“是因为,男朋友吗?”这句话梗在心里,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他是觉得幼稚又无聊。
可感情从来不需要过分理智,那是没感情的机器。
“对啊,”她扯唇笑着。
他语气稳的没有丝毫波澜:“初见你时分手,不到四个月又谈了一个?”
舒忆“嗯”了声:“一个半,你是那半个。”
那一刻,贺君衍承认自己在失控的边缘。
他眼盯着那吐气如兰的小嘴,竟然把丑话也说的那么动听。
还有那随着呼吸,起伏的过分明显的胸脯。
他压着怒火:“舒忆,能陪他们,怎么就不能陪我?我可以给你最高的价格。”
舒忆嘴唇抖了几下,扯了抹笑容:“对不起,你太老了,我喜欢年轻的。”
“舒忆,在哪儿?舒忆……”是贺子谦的声音。
他见舒忆出去太久,一直没回来,便出来找人。
舒忆没有犹豫,转身就往门口走。
她没想到身子忽然被一股大力拦截。
贺君衍把她摁到门板上,眼睛里是浓墨和猩红交织的颜色。
他的呼吸重的可怕,喉结在光影里滑动几下,沙哑的声音说出来:
“我给你一次重新说话的机会,舒忆,看着我,再说一遍。”
19岁的小姑娘终究做不到最精湛的伪装。
她扇面一样美丽的长睫毛不停地眨,软音里已经能听出来压抑的哭腔:
“放手吧,男朋友在找我。”
“咚咚咚”,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贺子谦沿着走廊走了一圈,其他包间要么有人喧闹,要么空着。
唯独这间没一点声音,却紧闭着门。
舒忆的心卡到嗓子眼上。
明明无事发生,又有哪门子男朋友?她却感到心惊肉跳。
这就是贺君衍给她的感觉,见不得光。
“舒忆在吗?”男人的声音带着痞气,敲门声又急促了不少。
舒忆被压制在门板上。
贺君衍大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口鼻,在她白皙优雅的天鹅颈上寸寸口啃咬。
直到有服务生过来开锁的声音。
贺君衍放开她,关了灯,主动开了门……
第26章 你太老了
贺子谦抬眸就看到了贺君衍。
男人马上站的笔直,恭敬喊了声:“小叔,怎么是您老?”
贺君衍立在门框,高大魁梧的身材,几乎把门遮挡了大半。
他脸色冰冷,眉宇间都是被打扰到的不耐:“找我有事?”
贺子谦陪着笑:“该死,打扰您老雅兴了,小叔,我这就撤。”
贺君衍没什么表情,淡着眉眼:“舒忆是谁?”
看来刚才自己喊的被听见了。
倒也没什么所谓。
整个贺家都知道,贺子谦花名在外,每年都殚精竭虑,在努力地筛选能进入贺家门的女人。
所以,他干脆坐实:“新女友,都谈着玩的,就不多介绍了,怕污了您老的耳朵。”
“谈了就要负责,否则就别耽误人家时间。再这么流里流气不着调,我和你父亲打个招呼,今晚直接回去跪家法祠堂。”
贺子谦眼皮狂跳了几下,是右眼皮。
他当然知道贺家家法祠堂的变态程度。
不是在平地跪着,而是跪在密密麻麻的指压板上。
只跪着也就罢了,万一背不挺,腰不直,打个瞌睡,直接就被一鞭子抽醒。
嘴里还要一直反复背诵《道德经》。
贺子谦表情更谦卑:“小叔饶命,我负责,负责,这次争取领进贺家门。”
贺君衍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他冷冷扫了一眼贺子谦,说了声“走吧”,“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贺君衍主动把灯打开。
舒忆坐在包间的沙发上,衣服已经整理好,只有唇瓣肿得厉害,锁骨周围大大小小的吻痕。
“我可以走了吗?”
贺君衍没搭理她,自顾摸出手机打电话:“到京干医院拿两盒雪玉膏来,爱马仕的丝巾来两条,把给我备着的醒酒汤拿过来。”
他抬腕看了下手表:“去御林苑打包一份鲜虾小云吞来,送到俱乐部8号间。”
舒忆沉默地听着。
手搭在裙摆上,指尖抓出了轻微褶皱。
贺君衍打完电话,没说什么,径直往门口走。
大手握住门把手时,他脚步停了下:“雪玉膏是消肿的,你稍等会,等着东西送过来。刚才是我冒犯了,算我赔罪。”
男人话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舒忆只略微低头,便有泪珠啪嗒啪嗒落下来。
为什么会哭她不想去深究。
人生有太多的意想不到。
就像她竟然在19岁的年纪,遇到可以惊艳她一生的男人。
而她一无所有,在他面前,自卑虚弱的连试一试的勇气也无。
偏偏她年轻气盛又带着少女的骄傲与倔强,对一段见不得光的关系直接定义为包养。
所以她才使劲仰着头,对着淡然坐在金字塔尖的男人叫嚣:“你太老了,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更像是在为自己强行挽尊,悲歌一曲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天知道她有多挫败。
舒忆在包间里大哭了一场,借着醉意大胆地发泄情绪。
直到韩晋把东西送过来,她快速恢复平静,礼貌说了:“谢谢韩叔叔”。
韩晋深深看她一眼,并没多说什么,临走时,温和说了声:
“舒小姐和我家孩子差不多年纪,还有些孩子气的。难得有这份不染世俗功利的纯真,平安,如意。”
舒忆扬起小脸,笑容真诚:“韩叔叔,平安喜乐。”
月有阴晴圆缺。
这个辅佐在贺君衍左右的中年男人,或许在以后茫茫人海里,再也不见。
所以,彼此真诚的祝福,是最温柔的体面。
那晚的舒忆并没有再回贺子谦在的包间。
她给水泱泱发了个信息,选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宿舍回不去了。
独自一人站在晚风里等出租车的舒忆,回头看着在夜色北京城里金碧辉煌的长安俱乐部,那种悬崖一样的落差感,再一次重创了她的心。
和差距太大的人在一起生活,会有很多的不真实感。
她只算一个根都没有的北漂,根基都没有,就像往上攀爬,风一吹,就折断了。
从那天起,舒忆再也没见过贺君衍。
时间到了六月下旬,北京城已经有了夏的暑热。
御林苑,叶落英在荷塘边的凉亭里煮茶,白玉桌旁围了一圈的官太太们。
院子里搭了戏台,舞台上正咿咿呀呀唱着京剧名段《贵妃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