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吨萝卜
白寡妇坐在另一边,看向了这人的秃头,脸上连眉毛都没了。
“叶大哥,你这头发是怎么弄得?出什么事了?”
她昨天晚上熬夜写了十几封信,腰酸背疼手抽筋。
今天睡了一上午,也没人和她说这些事情,消息滞后了。
“这个啊?都怪我家那个死婆娘!翅膀硬了,非得吵着想离婚。”
叶老大摸了摸脑袋瓜子,总觉得冷飕飕的。
搓了搓手,继续开口:“大妹子,富贵以前的帽子还在吗?”
白寡妇脸色都快挂不住了,正准备开口婉拒,门突然被敲响了。
两人一惊,叶老大腿都吓软了,爬起来抠开窗子,准备跳窗逃跑。
“妈,是我,快开门啊。”
“来了,儿子。”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心从嗓子眼放回了肚子里。
白寡妇匆匆忙忙拉开门闩,把人迎了进来。
“妈,这大白天的,你锁门做什么?
你的信我都给寄走了,你就放心……叶叔在啊?”
这孩子一进门脱下帽子和围巾,嘴巴就开始嘚啵嘚啵说起来了。
白寡妇都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屋里有人。
叶老大揣着手出来了,看清来人眼睛都笑眯成一道缝,上前拍了拍孩子的肩膀。
“真娃子回来了啊,赶紧进屋里坐,你妈正和我夸你呢!
叔好几天没见你,你这身板倒是瘦了点。
等着,过几天叔称点肉送过来让你大妹子给你做红烧肉补补。”
他口中的小伙子脸色一僵,肩膀一耸,叶老大的手落了空,走到他妈身边。
“叶叔今天怎么来了?妈我肚子饿了,咱们吃饭吧。
这天色也不早了,叔是不是也要回家吃饭了,婶子都在家里等着吧?”
叶老大听孩子这么说,嗤了一声,摆摆头,抹了一把脸。
“你叔我不容易啊,这么多年养了四个白眼狼。
搞得我现在是有家不能回,大妹子,你看我今天能在家里搭把火不?
我吃完从小路回去,保准不会让人发现。”
白寡妇看着这人的无赖样子,恨得牙痒痒。
但是又不能不答应,她得赶紧把人送走,要是再说晚上在家里歇就完蛋了。
“妈,你身子不好洗洗菜就行,我来炒菜,叔,你来跟我烧火吧。”
真娃子心疼地看着他妈,这阵子没弄到多少肉,他妈脸都瘦了。
“真娃子,叔也不拿你当外人,你以后找对象眼睛可得擦亮点。
千万别找你婶子那样的人,就找你妈这样的人就挺好。
还是富贵运气好啊,找到你妈这样温柔贤惠的人……”
叶老大一人在絮絮叨叨,时不时看一眼慢悠悠洗菜的白寡妇。
白家小子听着恨不得一脚把人踢进火膛里。
矮秃头还想娶他妈?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脸比马长。
叶老大一顿胡吃海塞,终于舍得出门离开了。
门外天色已经黑了,穿着富贵的衣服,从小路回破屋了。
嘴里咬着细树枝,揣着手。
脑瓜子上方围着一小窝的小虫子,时不时盯几下。
白寡妇亲眼看着人走了,松了口气瘫在床上。
“儿子,你今天信都寄过去了吗?”
“都寄过去了,妈,我还要装儿子到什么时候?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我刚从村口经过的时候,蔡八婆那个老不死的还说要给我介绍对象。
我自己就是个女的,哪还能娶媳妇儿?
咱家要是多一个人可不就是露馅了。”
白寡妇眼泪汪汪的,又开始锤自己胸口了。
“珍珍,妈也是没法子,你富贵叔不在了。
家里要是只有我们两个弱女子在家,大晚上估计天天晚上都有人撬门。
睡不安稳妈也就忍了,你要再不是个带把的,你富贵叔留下来的房子咱俩可真就守不住了!”
原来还真是老熟人贾家母子俩,不对是母女俩。
贾雨荷在七五年年末被判了七年劳改,贾珍珍要死要活也跟着去了。
母女两个劳改的农场不是和赵芸芸她们在一处,在农场的时候,任务重。
仅靠贾珍珍一人压根干不完活,活干不完只能饿肚子。
她本来就长得女生男相,声音粗哑,没了雪花膏抹脸,看起来就是个男娃子样。
贾雨荷瞄上了人高马大的白富贵,使了点小手段,很快就把这人哄得服服帖帖的。
老光棍多了个温柔的媳妇儿,还附带一个身板结实的便宜儿子,白富贵嘴巴都快笑歪了。
按理说是要到八二年年尾才能回来,因着贾珍珍在农场抓住了偷粮食的小贼,立了个小工。
功劳安在了贾雨荷头上,提前一年放出来了。
乐颠颠跟着白富贵来槐花沟里生活了。
贾珍珍是个闺女这事连白富贵死之前都不晓得。
因着母女俩是外来人,在村里也没什么走得近的人家,就连村里的“七嘴八舌二人组”也没发觉。
“妈等着看这次会不会回信吧,这阵子我再想法子从叶老大手里抠一点钱出来。
珍珍都饿瘦了,妈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都怪妈没本事。”
贾雨荷从床上爬起来,咬着嘴唇,拉着闺女的手。
“妈,你这说的叫什么话?我这几天背点东西去城里看看能不能卖点钱?”
贾珍珍粗黑的眉毛皱在一起,心里盘算着。
“珍珍,妈要是没了你可怎么活啊!”
第296章 橙子的小金库
年关将近,胡同这边儿的年味也越来越浓了。
大院人家的日常生活日常中带了一丝惬意。
人闲下来了就想找些乐事做做,无碍乎这三种,买菜、烫头和泡澡。
像高秀兰早上六点提溜着篮子就去菜市场买菜了,要是能抢到新鲜的活鱼那可可高兴一整天。
菜市场里的菜整整齐齐码在货架上,不同颜色的蔬菜组成了一幅幅彩色画卷。
墙根脚下摆着一溜儿的小摊和板车,瞅见新鲜的农家菜也会挤进去买点。
说到头发,以前没得选,基本上都是齐耳短发或者麻花辫。
不过在以前也没人敢顶着一头大波浪招摇过市,风险太大了。
现在可不一样了,人有钱了,腰杆也硬了。
八零年的时候电影《庐山恋》中的女主角就是顶着一头齐肩卷发,格外娇俏明艳。
去理发店烫一次头也要大几块钱,还算是比较奢侈的消费了。
没钱的也没事,在家里拿着火钳自己也能烫。
偏着头,拿着一小把头发缠在烧热的火钳上,“刺啦”一声冒出一缕缕白烟。
闻着头发散发出来的浓浓焦糊味,开心过了头一不小心还会烫到手。
街边的理发摊就更简单了,更多的是流动的。
一辆二八杠自行车装着吃饭的家伙什,前杠上面绑着一块白布,上面写着“男女理发 板寸”。
一个凳子,等人坐下来,手拿推子和剪刀,剃个小平头就完事了。
谢大脚几个最喜欢结伴溜达去大澡堂,从早八点待到晚八点,二毛二分钱一次。
泡完之后再床位上躺着,手边放着一壶茉莉花茶,嘴上也没闲着,和边上的老伙计侃大山,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有点当爸的样子吗?
一天天的整得花里胡哨的,这头发昨天还是直的,今天又变成卷的了。
你是钱揣兜里烫屁股是吧?咋的啦?你还跟我犟嘴。”
一大早的,前院就热闹起来了。
金巧凤只是出门一趟回来自家儿子就换了个头,笑嘻嘻看着她。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箭步冲上来揪住二能子的耳朵。
“停停停,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我这可是新烫的头发,现在就流行这个,妈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