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穗竹
偶尔白天被吓到时,深夜,她甚至能梦见傅砚清如猎犬窥伺猎物般的眼神。
乔宝蓓撇撇嘴,姑且当做自己吓自己,没太放心上,低头专心措词,然后点击发送——
消息刚发出去的一瞬,她听到书房外同步的轻叩声,和门锁翻动的声音。
来得太突然,她神经倏然紧绷,攥着手机望去。
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身形高挑伟岸的男人,她的丈夫。
四目在半空交汇,乔宝蓓心有余悸的同时,心脏重重漏了一拍,唰的一下当即从沙发上站起。
像刚做错事一般,腿都是软的。
以傅砚清的视角来看,他的妻子即便染了绸缎般的金发,那张脸在灯光的照映下,似乎也仍是分外娇楚,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他在原地顿了顿,缓步向她走来,目光从她头顶一寸寸向下打量,还未定格在攥着手机的手上,乔宝蓓便双手背后,让它离开他的视线。
傅砚清来不及深究,面前的娇小女人便磕磕巴巴地出声:“你、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气短胸闷,话音是飘忽的。
傅砚清只得先解释:“和璘荣的伯父伯母吃饭,中途遇了些事,耽搁了。”
末了,如炬的目光重新凝在她脸上:“发色很好看。”
突然的夸奖并不能让乔宝蓓放松筋骨,尤其傅砚清再度向她靠近。
葡萄香薰闻久了已失效,被冷冽的沉香侵袭替代。傅砚清抬手细捻她胸前的碎发,忽而牵起一截,俯身颔首,抵在鼻端唇边。
就像在嗅闻她新的气息,并记住它。
他离得很近,以乔宝蓓的视角来看,像是埋在她胸里。
诡异且绮丽的画面重叠在一起,她的心口如触电般燃起火绳,燥热一下子蔓延脖颈、面颊,冲向额顶。
……太近了。
乔宝蓓不由退后,连带傅砚清指间的发丝也抽离走。
他手边的玫红一晃而过,乔宝蓓没仔细看,不迭发问:“你手上那个、是什么?”
傅砚清直回身,开阔的胸膛塞满她视野,依稀可见马甲衬衣下磅礴的胸膛肌群。
不过他递来了那玫红的礼袋:“新的手表,试试看。”
乔宝蓓低头短促地哦了两声,由于手里还攥着手机,没敢接。
傅砚清垂首:“坐。”
她听话,乖乖坐下了,顺便把手机塞在无口袋的裙后,她屁股底下。
卸下烫手芋头,乔宝蓓的心弦稍微一松。
紧接着,傅砚清坐到她身侧,让她亲自把礼盒拆开,然后牵过她的腕骨,将那只经过改良的蚝式日志重新佩戴好。
表盘还是那个表盘,碎钻还是那圈碎钻,不知怎的,乔宝蓓却觉得分量沉了许多。她抬高手臂到双眼平视线前,微妙地认为,这只表的厚度好像增加了。
“是又装了什么新东西吗?”乔宝蓓歪头。
傅砚清本不愿多言,但听她敏锐地发问,心底不由生出诡谲的欣慰,富满深意地隐晦道:“不错,是好用的新东西。”
乔宝蓓本想问是什么,屁股底下的手机却忽然震动了两下。
以身传感,这动静想忽视都难。
乔宝蓓被震得差点没跳起来。
傅砚清看眼她的裙摆:“手机在响?”
“嗯……”乔宝蓓支支吾吾,想将它关静音,却又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拿出来。
情急之下,她转移话题:“对了,这次我们去桐兴岛,好不好?”
“你的家乡?”
意外的,傅砚清竟知晓这个地方是她家乡。
乔宝蓓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和他透露过这一点,但她无暇顾及,忙问:“对,你愿意去吗?”
“怎么会不愿。”傅砚清垂眉,笑了下,坚硬的面庞变得柔和:“我确实没和你去过,趁这次机会陪你过去,刚好。”
莫名其妙就把行程拍板下来,乔宝蓓有些懊悔,辗转洗手间拍了下额头。
手机又震动,她拾起来看,发现是一条垃圾消息推送,没管,点开了微信。
李逢玉:【嗯,好,具体哪一天有空?】
李逢玉:【上次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打招呼,我也猜到你没认出我。很高兴你答应了我约见面的事,还以为你会不方便。】
只是看这短短两条消息,乔宝蓓的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说话的模样。
她坐在马桶上,思来想去,才回复他:【这两天我会去旅游,可能不太方便,等我回来约个时间,可以吗?】
她打算等李逢玉的消息再出去,但下一秒,左侧就冒出一个白色气泡。
李逢玉:【嗯,不急,等你回来我们再约。】
明明没聊什么,乔宝蓓却觉得这些聊天记录不能外示。
开启免打扰容易错过消息,设置密码虽然牺牲秒开屏幕的便携感,但现在的扫脸功能好像蛮好用的。
乔宝蓓对电子产品的功能使用一向不是很懂,捣鼓好久才把密码锁和人脸识别搞好。
因为以前没有这种习惯,怕密码不好记又怕容易被人解锁,她设的是傅砚清的生日。
紧接着,她试了下扫脸功能。还不错,只要脸上没有遮挡物,一样可以秒开屏幕。
做完这些,乔宝蓓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心中安定了不少。虽然平时手机不离身,傅砚清又注重边界感,不会平白无故看她的手机,但她好像也的确该设个密码。
洗漱护肤回卧室,她乖乖地躺在床上,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开始酝酿睡意。
半个钟头后,呼吸逐渐趋于平缓,进入浅度睡眠。
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床边忽然站着一个人,正垂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凝瞩不转。
半晌,这个身量宽厚挺拔的男人忽而俯下身,鼻唇以不到半厘米的距离,从她的额顶游走到唇边。
悬浮着,没舍得落下一吻,却又迷恋的,不可自拔的,用这种极近的距离尽可能呼吸她所呼出的气息。
手机屏幕亮起,散发的光难以忽视。
傅砚清睁开双眼,思绪拨乱反正,恢复平时的冷静。
他离远了床榻上的人,见她没有苏醒的痕迹,心中宽慰,正要把手机反扣,却不慎误触密码页面。
六位数密码,十个输入键,有些许陌生。
如果他没记错,乔宝蓓的手机以前是没有设过密码。
第15章
屏幕光在昏暗的卧房尤为刺眼。
傅砚清掌着手机,静默地看着密码锁很久,如一尊岿然不动的石像。
床上的人似乎被提示音的声响打扰到了,又翻过身寻了个舒适的睡姿,臂弯贴着真丝被,光洁的后背暴露在外。
傅砚清俯身替她掖好被子,并未把手机放回床头柜,而是拿着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随意窥探妻子的隐私的确有损道德,但早在多年前,傅砚清就已经将其舍弃。达成一些目的总是需要牺牲道义,否则他又怎能迎娶到她。
不是没发觉控制欲的变本加厉,不是不清楚这么做的恶劣所在,是他自我放任,是他疑心病太重,但傅砚清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三年的婚姻,他有642天在大洋彼岸,极远的距离下,他见不到她,总需要从一些旁门左道聊以慰藉。
最初他也曾自我唾弃过,花费大量金财向教会供奉赎罪,但这并未令他的情况得以缓解。
甚至他认为,与其将这些钱捐赠给教会,倒不如给他的妻子,毕竟她才是为他赦过宥罪的主人。
傅砚清几乎想也没想便往密码锁上输入了一串乔宝蓓的生日,但很可惜的是,并未解锁成功。
这在他的意料之外。
以往没有给手机上锁的习惯的人,通常会使用最简单易记的数字,如果不是生日,那又会是什么?名字缩写,电话前六位、后六位?
傅砚清卡着次数的限制,尝试着又输入了两串,但毫无意外都没有成功。
床上的人又翻转了过来,似乎处于将醒未醒的状态,依稀能听见呓语。
傅砚清看了眼她的状态,没有继续试密码,将手机放归原位,俯身以掌覆着她的额头,在手背上轻轻一吻。
-
很快就到旅游的日子。
乔宝蓓最终还是败下阵,选择动身去桐兴岛。
桐兴岛位于泠州南部,虽偏远,但因为旅游业发达,交通路线还算通畅。不过即便如此,以普通人的交通方式,抵达目的地还是需要乘坐非直达的飞机,然后落地换乘轿车和轮船。
临时起意是申请不到私飞航线,乔宝蓓在轿车上睡得昏沉,在轮船上胃液翻涌,从未如此怀念过那台公务机。
傅砚清已经尽量缩减赶路时间了,并起意为她置办更舒适的交通工具,但乔宝蓓都否决了。
从踏上轮船的那一秒开始,她就只想安安稳稳地坐着,不再折腾分毫——否则她真的,极有可能毫无形象地呕吐。
乔宝蓓故作坚强,并往嘴里塞一口晕车药。
乃至下船的时候,她的双脚都是悬浮于地上的。
傅砚清环抱她的腰,将她牵扶到一辆商务车边,看这牌子和专业的西装革履司机,不难认出是他安排的那辆车。
虽然不清楚他是怎么在这种小破岛搞到手的,但乔宝蓓猛摇头,忍不住抵抗:“我不想坐车。”
傅砚清凝着她:“你能走得动?”
租的楼房在半山腰上,乔宝蓓的确不行。
她皱着一张脸,面如菜色,余光瞥了别处,欲言又止。
傅砚清观她神情,冷静判断:“是想吐,还是有什么话想说。”
避免日照晒得她燥热,傅砚清为她撑了把的,阴翳里,他的目光不是那么柔和。
乔宝蓓咽了口唾液,想趁早瞥开视线,终于忍不住:“可、可不可以坐那种车。”
她目光忽闪,傅砚清顺着她瞄的地方,看见了几辆很朴素的接驳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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