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敬如宾第三年 第82章

作者:穗竹 标签: 情有独钟 婚恋 甜文 先婚后爱 现代情感

傅媛雅在她耳边义愤填膺:“他那会儿也不知道怎么的,公寓别墅不住,离公司近的房子不住,非要去一个街区的老破小里住。我带人去看他,开门就看见一只蜘蛛,哎唷——真是没把我给直接吓晕过去。”

她支着额头,仿佛还在为那件事头疼:“我好说歹说劝他,他不听,也不装修一下那个破地方,就随便收拾出来住着。懒得管,根本管不了,就没见过他这样的,别人装清贫是关上门也有人伺候,他倒好,单独在那里住了一年半载!”

乔宝蓓默默听着,唇抿得更平。

傅媛雅叹口气,对她问道:“你说,他到底怎么想的?”

乔宝蓓不知道怎么说,大脑嗡嗡的:“可能……可能他单纯喜欢那里吧。”

“还把好几家姑娘给拒了!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傅媛雅又叹,“人也不肯见一面,真是白费苦心……”

乔宝蓓感觉傅媛雅身上弥漫着一股很强烈的怨气,她稍微靠近一下,说不定就会被处以火刑,嘎巴一下烧死。

完蛋了,傅姑姑能不能赶紧失忆把她当成亲女儿呀!可千万别想到她身上。

乔宝蓓兢兢战战,大气不敢喘一下。

她知道傅砚清当初为了娶她,不仅把乔威从她人生里抹除得一干二净,还仔细包装她,半隐半瞒地托举成家里清贫、过往干净的未婚妻。

他这个人,的确是个很轴很轴的男人。

即便清楚前缘,知她曾救过他一回,乔宝蓓也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爱她。

她本能瞧不起这种轻易而来的爱,也总是不放在心上。心仪她,爱慕她,迷恋她的男人多如牛毛,她不可能对每个男人都示好,回以同等重量的爱;也不可能因为谁爱她而盲目地不计较家庭条件、社会地位,委身于一个凡夫俗子。

但此时此刻,她忽然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想。

她希望她那时是能回应他的。

墙壁上的挂钟在整点奏鸣,一下又一下的摆荡,该是用晚饭的时间。

乔宝蓓如梦初醒,见傅媛雅已心平气和,便推着她的轮椅往屋里走去。

佣人在布菜,打扫卫生,乔宝蓓没唤任何人,浸湿了毛巾,仔细帮老太太擦干净双手。

她做事认真,也足有耐心,是被丽珍悉心教养出来的,也是做护士积累下来的经验。傅媛雅越看越觉得喜欢。

到餐桌前,她牵着乔宝蓓的手,又开始变戏法,装起那个没了女儿的孤寡老太太,笑眯眯地问:“囡囡,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男生,谈没谈朋友呀?”

第71章

纵使见过几回,乔宝蓓也还是不太能适应傅媛雅的突然转变。

上一秒还在聊着陈年往事,问她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会儿就又把她当成女儿问有没有谈校园恋爱。

她都忘了上次编到哪里了,而且之前她有这么和傅阿姨说过吗?

傅媛雅又凑过来问:“上次跟你一起回来的那个,是不是刚谈的男朋友?长得挺黑的那个。”

傅,傅砚清?怎么连他都忘了。

乔宝蓓抿了抿唇,硬着头皮说:“……算,算是吧。”

她笑:“这么不确定?还在搞暧昧?”

“我们已经确定关系了。”乔宝蓓温温吞吞道,“也在一起一阵子了。”

傅媛雅笑得两眼弯弯,“谈得开不开心?”

乔宝蓓不知道该这么说。大概是被她的笑容感染,她的唇角也掀了掀,“挺开心的。”

傅媛雅挑眉:“但他看起来很无聊,不会玩浪漫。”

乔宝蓓摇头:“不是的,他只是对事比较认真。”

傅媛雅又说:“长得还有些凶,黑黢黢的一张脸,眉头上还有个疤呢。”

乔宝蓓辩驳:“他性格温柔。”

傅媛雅不以为意:“年龄比你大太多了吧?你一个学生,可是会被占便宜。”

乔宝蓓小声说:“我已经毕业了。”

傅媛雅坚持道:“不行,不太合适,谈一谈可以,结婚免谈。”

乔宝蓓欲言又止:“他会很顾家……也经常给我钱花。”

“你怎么总向着他?”傅媛雅斜睨着她,语气里有埋怨。

乔宝蓓感到头大,面颊涨涨红红,像红皮气球:“我,我说的是事实。”

“事实是你能容忍一个男人不浪漫,长得凶,年纪还大,哪怕不般配也要在一起。”傅媛雅说得夹枪带棒,掌心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她的手,状似恨铁不成钢地叹息,“还这么不值钱,给钱花就算合适了。咱们家又不缺钱,你又不缺追求者。”

“外面那么多适合你的,喜欢你的优秀男生,怎么就偏偏看上这么一块硬邦邦又不起眼的粗石?”

“不是容忍,不是。”

乔宝蓓注视着她的眼睛,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很用力地辩驳:“我不否认你说的那些,但我不觉得那是缺点。”

傅媛雅目光平静,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见她如此,乔宝蓓如同被上了发条一样,双唇一张一合地逐次罗列:“他是不浪漫,是有些乏善可陈,但他并非不肯对我花心思,只是实在质朴得拙劣,让人啼笑皆非。他是长得凶,是黑,但他是因为从军历经风吹日晒导致的。哪怕眉尾的疤不好看,那也是他的勋章。他年纪比我大,我也的确觉得吃亏,感觉彼此之间有沟壑,但他比我看得远,见识的多,会给我指路,兜底。”

“我得承认这点,我也不得不承认。”乔宝蓓的脸还是臊的,口舌也微微有些发干,“他给我的,是我没有的,我缺少的,又是他弥补的。我把他当做向上的踏板,享乐的滑梯,我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都清楚。”

“有时候我会觉得他好,有时候又觉得他蠢。有时候认为这是我应得的,有时候又会觉得良心不安。我……我不觉得他硬邦邦,不起眼,他很好的。”

乔宝蓓越说声音越微弱。顶着傅媛雅投射来的目光,她感觉自己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她莫名担心这个老太太没有把她错当成女儿,只是在戏弄她——想到这点,乔宝蓓的后背不由冒冷汗——这怎么可能?是,是她想多了吧。

思绪往外飘的一瞬,傅媛雅又亲昵地拍着她的手,和蔼慈祥地说:“你喜欢他就好,我也不拦着你。”

乔宝蓓的心稍微放下了些,但这顿饭还是吃得如坐针毡。

下午六点,司机准时在前门候着,乔宝蓓看时间差不多,便拎着包走了。

上车时,她感觉窗外有一道目光,但抬头望去,什么也没看见。

轿车扬长而去。男人站在落地窗前,念起瞥见的身影,不由问了句:“妈,刚刚走的那个女孩是谁?”

“砚清明媒正娶的老婆,你没认出来?”傅媛雅讶异,转而笑了笑,“她每天都来我这陪我说话解闷,是个挺不错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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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乔宝蓓仍懊悔自己的口无遮拦。她想,即使傅媛雅是病人,记不清她说的那些话,她也不该那么说。

洗过澡,乔宝蓓蜷在床上抱着枕头,感觉心里格外的空。目光落在床头柜的手机上,她有点想给傅砚清打电话,问他那些事是不是真的,为什么从来没和她提起过。

纠结片刻,她本来都打算歇下的,但手机铃声却忽然响起。

拾起手机,看清来电联系人,乔宝蓓顿时没了睡意,正襟危坐起。

电话拨通,她先发制人地问:“怎么这么晚才打给我呀?你那里刚结束吗?”

从早晨连轴转到下午四点,再开会听旁人议论纷坛争执不下,他的确刚忙完。傅砚清坦言,嗓音很低沉:“嗯,刚结束。还好赶上你睡前的时间。”

“也不是非得每天打电话……”

傅砚清目光微深,“但听你刚才的语气,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乔宝蓓僵了一下,语气飘忽:“…

…才不是。”

傅砚清轻笑,“是我想见你。”

他语气又低了下来,双眸紧锁在她身上:“我很想你,老婆。”

这是一句没什么技巧的情话,但乔宝蓓的心却为之重重颤动。如果屏幕可以被冲破,兴许下一秒,他就会将她抱在怀里,用几近揉碎胸骨的力度。

傅砚清工作再忙,每天基本都会给她打来一次电话。偶尔是稀松平常的闲谈,偶尔是夜里隐晦的情话。

他喜欢隔着电话,带她摸索开发自己的身体,仿佛是为尽不在身边的丈夫职责。

什么职责……胡说八道。想是这么想,乔宝蓓还是红着脸,在他的指示下抹出了一手的林.漓。

傅砚清听着她微弱的呼吸,手也拄着,以安稳而关切的语气问:“老婆喷了吗?”

乔宝蓓呜咽一息。

傅砚清沉沉道:“很棒,给我看一下手。”

乔宝蓓缓了很久,才慢慢地打开摄像头,照向自己的手。她身材丰腴,手指倒格外纤细。灯光一照,看到润泽的指骨和膝下的一圈水纹,她的脸更烫了。

偏偏傅砚清又极轻地笑了下:“怎么这么多?”

乔宝蓓羞得两眼一闭,想直接昏睡过去。

但不行,她还得把现场清理干净,再洗个澡……傅砚清不在身边,真的好麻烦。

时间不紧不慢地度过一星期。乔宝蓓不再是给人打下手的助教,开始每天兢兢业业地备课,站在讲台上给小朋友演讲。她突然有些疲于这种生活,尤其当那些名媛朋友向她发出各类茶会、酒会、宴会邀约时,她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又辛苦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工作。

主管要求她去做地推,拍视频做宣传,乔宝蓓找借口推脱了。结果某天,她在社交平台上看见了PO有自己照片的帖子。

五千赞,八百条评论。点开评论区,底下是一些男人在问联系方式,问地址。刘主管大概以为起到了推广的作用,无比热忱地一一回复:【南川街楷弯中心B座4楼,是我们家的贝贝老师~】

看到这些,乔宝蓓感到格外不适,当天直接请了假。

“今天星期一,你不上班?”傅媛雅手里摘着叶子,在做插花。

“我请假了。”乔宝蓓帮她把剪刀递过去。

傅媛雅接过剪刀,在花茎末端打斜地剪断,挑眉问:“怎么突然请假了,是累了?”

乔宝蓓嗯了声:“有点。”

傅媛雅清醒的时候,对她的工作很感兴趣。于是每次去她那里,乔宝蓓经常会分享一些工作方面的趣事。她不喜欢诉苦,何况遇到的大多是些琐事,没什么可讲的。

最后一株芍药别在中央,剪去一片叶,傅媛雅拿纸巾拭了拭手,看向她:“钱少又累,对你没什么帮助,其实不做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

“砚清怎么舍得让你做这些事?”

乔宝蓓拿抹布扫去桌上的残叶,摇摇头:“我做什么他都会支持我。”

“那可不见得。”傅媛雅扔掉手里的纸团,分不清是认真还是打趣的口吻:“他或许更希望你在家里待着,哪儿也不去,做他安排的事。”

乔宝蓓哑言:“……他现在不会了。”

她的声音很小,傅媛雅没听见,问她刚刚说了什么。

乔宝蓓含糊地换了另一套说辞。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傅媛雅清醒的时间越来越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