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三月
蒋复确实红了眼,他喉头干涩:“枝枝。”
李桑枝没回头。
蒋复火热的目光凝视她背影,话讲得清淡:“趁费董在,我跟你告个别,等我伤稳定点就会去国外。”
她说费郁林成熟,他也会成熟。
他比费郁林年轻六岁,他进步的空间大了去了。
瘸了一条腿已经让姿势受限,要是两条腿都残废,那还能用几个姿势。
所以他必须让费郁林放过他这个情敌。
他去国外发展期间,会密切关注费郁林联姻的事,一有消息就回国。
蒋复目送李桑枝跟着费郁林走向门口。
从头到尾,他们没有一次眼神交流,她就那么怕费郁林发现她心里还有他。
“希望你幸福。”蒋复说,“后会有期。”
李桑枝终于受不了那股子发毛的感觉,她拽着费郁林快速走出病房。
费郁林任由她带自己穿过走廊,他们停在电梯前,电梯门上映着他们并肩的身影。
李桑枝摸他好看还好用的手指:“你不想我见蒋复。”
费郁林轻声笑:“任谁是我这位置,都不想。”
“那你还带我过来啊?”李桑枝拉起他的手,咬/住他手指,发音含糊不清,“有那时间,我们不如约会。”
费郁林还是笑:“嗯。”
李桑枝心说,就算我跟蒋复有奸情,也不会在病房让你抓到证据,你说你,尽给自己找不痛快。
老男人比她想的还要介意她跟过蒋复。
那次塌方,她和蒋复被困在车里一段时间,就他们两个人,还一个压着一个,挨那样近,通过贺奇峰描述给费郁林,他脑中不知勾勒出什么样的画面。
她在柏翠公寓住过的两个月,只怕是已经化成一根刺,时不时地扎一下费郁林的心脏。
那没办法,只能受着。
她想到蒋复打石膏的腿,如果她没记错,他下车那会儿可没伤着。
李桑枝吐/出费郁林的手指,仰起头看他:“老公亲亲。”
费郁林摩挲指骨上的湿/润:“回去亲。”
有脚步活来,李桑枝循声望去。
是阿青。
他们好久没见了,上次还是去年七月,李桑枝轻轻对他点了下头,就和费郁林走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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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门口早就没人影了,蒋复还迟迟没收回视线,阿青进入他视野时,他马上就问:“见到她了?”
阿青说:“见到了。”
蒋复追问:“她给没给你打招呼?”
阿青:“点了下头。”
蒋复脸上挂笑:“打狗还要看主人,她冲你点头,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阿青:“……”
那时蒋复知道自己丢失一部分记忆,把他叫去盘问对峙发了疯,他已经做好跑路的准备,出乎意料的是,蒋复还留他在手底下做事。
念旧情的成分大概不多,估计是他最清楚蒋复和李桑枝的相处细节,相当于是婚礼见证人的存在。
留着他,以便蒋复偶尔怀念那段时光的时候,能有个知情者回他两句。
阿青去桌前倒水,当初蒋复得知自己腿瘸了,彻底崩溃,天塌下地陷世界末日来临。
这次他那条健康的腿断了,却是没消极对待。
蒋复接过阿青端来的水:“我爸人呢?”
“老板在看中医调理。”阿青如实禀报,“说是计划生个二胎。”
蒋复无所谓,他爸要放弃他这个大号开小号,那就开,随便开几个。
只要能开得出来。
蒋复把水杯给阿青:“你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是牵着手的?”
阿青:“是。”
“以前我跟她出门,她也那样,总想贴着,很粘人。”蒋复偏头看李桑枝看过的窗外风景,他要等多久,才能等到李桑枝离开费郁林,不至于到08年奥运会吧。
肯定不至于。
去年这时候,李桑枝是他小表妹,今年这时候,她是费郁林小女友。
他希望明年这时候,她又是他小表妹。
蒋复若有所思,李桑枝利用他搭上费郁林,那她利用费郁林做什么,总不能只是进“望盛”上班,肯定还有别的意图。
操,确实有,摆脱掉了他的纠/缠,他的圈子。
“阿青,你把垃圾桶拿过来。”蒋复阴着脸将支票撕碎,丢进垃圾桶里,他给李桑枝买过很多奢饰品,他爸为了让他再也想不起来,就把那些东西全都卖了。
他已经按照记忆全给买了回来。
以后他会买各个大牌的每季新款包包。
没有女人不喜欢包,他专门用个房子打柜架放着。
蒋复眼前浮现李桑枝看见一屋子的名牌包包,感动到流泪的场景,他的精气神瞬间就恢复:“心理医生怎么还没来,别耽误我治疗。”
阿青瞥了瞥他,怎么有种回光返照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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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枝跟费郁林去公园坐坐。
绿树成荫,蛙鸣连成一片,整齐又响亮。
李桑枝靠在费郁林肩膀上,关于蒋复帮她还家里的债这件事,她只和费郁林说过一次,搞不清他为什么要在今天提起来,她是不会问的,才不要给自已惹麻烦。
蒋复给她买的东西是多,也都好贵,可那都是他主动给她买的,不是她找他要的,给她了不就是她的吗,费郁林干嘛要为她出钱。
况且她就带走了几样好不好,剩下都不方便全带上。
“枝枝。”
耳边冷不防地响起声音。
李桑枝猛的坐起来:“老公,你是不是生气蒋复这样叫我啊,他就在病房叫,以前没叫过的。”
“没叫过吗?”费郁林面上波澜不起,“去年在邮轮上,电梯里。”
李桑枝呆滞几秒,哈,是有这回事,她眨眨眼:“我忘了……”
“你看我都不记得。”她嘟囔,“我一点都不想被那样叫,你不要叫我枝枝,我不喜欢。”
女孩的眼睛大大圆圆,眼里流淌灵气,眼尾总给人一种无辜脆弱的潮湿感。
费郁林慢条斯理地想,他的小女友到底许了蒋复什么承诺,才会把他那个确诊的精神病拴住。
她不止会养猪,训狗也有一套。
费郁林揉她头发:“你想我怎么叫你?”
“就宝宝啊。”李桑枝抱着他胳膊蹭噌,抬起脸看他,小动物一样乖,“我喜欢你叫我宝宝。”
说完又去蹭他胳膊,垂下的眉眼柔顺。
费郁林看她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晌,他侧低头,微抿的薄唇擦过她发丝。
“那边有秋千!”
李桑枝激动的喊声打破涟漪,她拉着费郁林过去,坐到秋千上叫他给自己推。
费郁林没做过这事,他推得散漫。
李桑枝不满意地扭头:“老公,你推高些。”
费郁林失笑:“高了不安全。”
李桑枝娇声:“推嘛。”
费郁林眼中浮现无奈:“抓稳。”
李桑枝在他推高的弧度下晃荡,树梢和天空忽远忽近,毫无凉意的风钻进她一对梨涡,夏天一如既往的黏/腻燥/热。
不多时,有一对情侣往这边来,看样子也是想荡秋千,李桑枝下来让给他们。
李桑枝边走边告诉费郁林:“那个小姐姐的背心好看诶。”
费郁林说:“背心款式清凉,容易感冒。”
“不会啊。”李桑枝皱皱鼻子,“大夏天的,都要热死了。”
费郁林搂着她:“也会着凉。”
“好吧好吧。”李桑枝走一会儿,眼睛一亮,“我在房间里穿不就不会着凉了嘛!”
费郁林对上她求夸奖的眼神,勾勾唇:“我叫人拿几件放进衣帽间。”
李桑枝翻了个白眼,嘴上喜悦万分:“老公你真好。”
她掰起手指头,“那我要白色的,黑色的,粉色的,细带子的,露小肚脐的,裹/胸的……”
费郁林捂住她嘴:“回家说。”
掌心一湿,他的气息沉了几分:“这是在外面。”
李桑枝模糊声音从他指间溢出:“知道啦。”
又舔/一下。
费郁林拿开手掌,掐住她下巴抬起来,弯腰低头凑上去,在和她一寸距离停住,温热气息喷洒在她唇上,深暗恼火的眸光锁住她,手掌滚烫,喉结滑动着吐息。
像是下一刻就要说“发骚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