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三月
刘竞听着恶意的笑闹喝酒,同样是老四,费家那位破产后蛰伏,时机一到就重回商业金字塔顶,乔家这个是扶不起的二世祖,他受人挑唆,把他爹的某个私生子叫来羞辱。
好巧不巧,就是楚相容。
男人女人都一样,持有美貌这张单牌不是好事。
乔四叫个别家私生女伺候楚相容,他摘下手表在私生女脸上拍拍,跟她说把人伺候好了,表就是她的。
那表值一套房。
私生女眼里流出屈辱的泪水,看楚相容那张脸的时候又露出羞涩,她认为他们同病相怜,抖着手,颤巍巍地去碰他。
楚相容起不来,毫无反应,被当众嘲笑不是男人,他同父异母的四哥笑得最大声,完全不把他放眼里,对方在争权夺利中的劣势得到发泄,有了安慰,自己再差也强过一个私生子,乔家都不让认祖归宗的玩意儿。
私生子女被正房子女欺凌打压在圈子里是常见现象,对方母亲都要被拎出来,接受正房子女连同朋友们的辱骂。尽管他们自己结了婚,也会走上一代的老路,养这个养那个,养一堆。
总之,这个节目不稀奇,不刺激,甚至无聊。
但楚相容长得冷傲,挺让人来气。
刘竞冷眼旁观,圈里无人知道他跟楚相容住在新村。
他们一个是不被高看的私生子,一个是养猪的,都不会引起注意。
就像蒋复,他找李桑枝找成什么样了,无论如何都不会查到他们头上,根本想不到。
毕竟游轮上那场慈善活动,那部大家都在的电梯,已经是多年前的事。
刘竞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坐在阴影里的蒋复,不见一个女人上去搭讪。
听说去年有一回蒋复喝醉瘫在酒店,好像有个叫什么宁的旧相好趁机接近他,导致他犯病,他叫助理送来一袋药,全都摆在地上,死死掐着那女的脖子,一个个告诉她是什么药,每天吃几次,一次几粒,治什么,有哪些不良反应。
旧相好被他掐脖拖到窗口,问她是不是想死,她吓失禁的事传开,再没哪个勾/引他的了。
蒋复家里搞矿业比搞外贸更发达,他摇身一变成为京市新贵,话题热度仅次于费氏那位,可他眼神面相都浑浊腐败,*需要等净化器净化,等生机驻入。
净化器是李桑枝,生机也是李桑枝。
刘竞好似终于记起他爸交代的事——尽量和蒋复交友。
他端酒过去:“蒋少,最近怎样?”
蒋复玩手上有点旧的黑色头绳,明明俱乐部赛车已经是04年的事,他却依旧没法释怀,一切都褪不了色,无数次后悔。
“滚。”蒋复眉眼轮廓模糊,声音狠戾。
刘竞痛快到手指发抖,你找不到的人,我每天都能看见。
他一口喝光杯子里的伏特加,满腔猩热地调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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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竞回家洗澡,换身干净衣裤到新村的时候,已经是快九点半,他把带过来的东西拿去南边房间:“桑桑,你睡没睡?”
门里没动静。
“我进来了。”
刘竞开门进去,门外灯光从他背后和脚底钻进房间,照亮床上景象。
空调静音,温度适中,女人身上盖着薄薄的空调被,胸前曲线诱/人。
19岁的她,跟25岁的她还是有变化的,她有好好发育。
刘竞呼吸急促地喘息,他控制不住地走到床边,弯腰凑近,鼻子抵进她发丝,兴奋地嗅着。
精雕玉琢的一张脸,被贪婪跟求而不得挤压得变形。
平躺着的女人翻到了身。
刘竞清醒过来,他怕弄醒她,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只是在她耳边低语:“哥哥给你买了零食,护肤的,化妆的,还有衣服包包首饰,希望有你喜欢的。”
东西被他放好,他轻手轻脚出去,打着手电到猪场,从第一个猪舍走到最后一个,终于感到安心,猪在,她就在。
只要他把猪养好,他对她就有用。
刘竞十点喂猪,凌晨四点又起来喂一次,顺便将8号产房的漏粪板换掉,给一批各项合格的母猪授/精,看看临产母猪,看看最近下的仔猪,做好这些就洗手煮稀饭。
忙点好,忙点踏实。
刘竞站在锅前看锅里沸腾的米粒,猪群下礼拜就出栏了,希望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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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出栏的事,李桑枝是不过问的,她只留意卡里进账情况。
刘竞一个人被她当一个连用,他出门购买饲料跟疫苗,她闲得把每个猪舍的屋顶都洒上石灰水,等形成隔层,就牵过去水管布置,给一个个猪舍的水管按上旋转式喷头,拧紧,打开总开关。
水顺着管子流冲,每个旋转喷头都喷洒水雾,覆盖到屋顶石灰水层。
这是师傅以前教她的降温方法,“望盛”用不上,她这儿用得上。
李桑枝看了会儿猪,她把长发抓起来绕几圈,就地捡根竹条插/进头发里固定住,背着篮子,拿着锄头去挖蕉芋。
那天然饲料实在是多,成片成片的,李桑枝握着锄头一挥一落,根茎就被她砍断,锄头磕开地面,沿着缝隙深挖出底下的蕉芋,抖掉上面的土,扔进篮子里。
叶子暂时丢地上,晚点堆一起,捆上拖回去。
李桑枝挖了十几颗蕉芋,热得裸/露在外的肌肤潮红,她揪了片芭蕉叶当扇子。
扇的热风。
她强撑一会,等来西南边刮过一阵风。
楚相容就是这时来的。
“姐姐,为什么不叫刘竞挖这个?”他心疼地蹲下来,拿带着柠檬香的纸巾擦她脸上,脖子里的细汗,拧开汽水给她喝。
“猪场是我办的,他在帮我做事。”李桑枝几口汽水喝下去,中暑感淡了些,“我不能什么都要他做。”
“怎么就不能……”楚相容话锋一转,“确实不能什么都要他做,让我来,我做就好。”
李桑枝扯芭蕉叶:“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也还是朋友。”楚相容拿过那叶子为她扇风,“朋友有困难,应该帮忙。”
李桑枝轻声:“相容,你别这样,你来这里是找灵感写歌,不要再和我有关系,你的人生会很好很好,在我这就是浪费时间,我马上就要和前男友复合,不可能让你做小三。”她抓着锄头站起来,“我要继续干活了,你回去写歌吧。”
楚相容闷闷地揪青草,他写不出来歌了。
女人力气小小的,他轻易就把锄头从她手里拿过来,替她挖蕉芋。
背后的视线叫他耳根发烫,他第一次挖这个,好怕挖不好,认真地摸索着挖出蕉芋,弹贝斯的手犹如艺术品,扣着蕉芋上面的土。
“姐姐,要挖多少?”
李桑枝慢悠悠:“这一片都挖了。”
“好。”楚相容温柔说,“我很快的,不会让你等久。”
李桑枝摇摇头,弟弟,你没做过农活吧,这可快不了。
楚相容回头发现她去河边,脱掉鞋子下河,担忧地叮嘱:“姐姐,你看着脚下,石头滑,别摔到。”
“知道啦。”李桑枝没回头,男的是不是哪个年纪都爱啰嗦啊,真是烦,她赤脚沿着小河浅水岸走了一段,到河里面些,在一块突出水面的石头上坐下来,树荫把她罩住。
石面烫屁/股,她懒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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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宁静,四处都是夏天,时间在李桑枝看小鱼的过程里流逝。
有条鱼撞她腿,她随意就将它捉住,任由它在她手中打挺:“自己送上门的,还想跑啊。”
李桑枝捏着鱼举起来,做出向后抛的姿势,鱼腮猛烈张合,她轻哧:“你看你怕的。”
“又怂又爱玩。”李桑枝细白的手指一松,鱼就“咚”一下掉进水里,游走了。
“我心地善良啊。”
李桑枝发自内心地感慨,她捧起水,看水流出指缝,流完了,又捧一手水。
“姐姐,蕉芋都挖好了。”楚相容邀功的声音从岸边传来,想要表扬。
李桑枝脸色敷衍,说出的话感激:“谢谢你,相容,辛苦了。”
“不辛苦,李子熟了,我去给你摘一些,我马上就回来。”楚相容年轻的身影消失在林间,找李子树去了。
李桑枝踢了踢凉丝丝的水,也不问她爱不爱吃就摘,自作多情,瞎忙活。
云彩飘过去好些,岸边有了响动。
李桑枝把手里的小河蚌扔进水里:“怎么才……”
话说一半,心里莫名闪过什么感应,她回头望,上方树影被风吹跑,阳光刺得她眼睛眯了起来。
时隔两年,再见费郁林。
李桑枝从石头上面下来,她站在河里,脸颊边碎发柔美,两只脚丫子踩着小石头,小腿周围的水流波光粼粼。
费郁林冷血动物一般体会不到燥热,炎炎夏日身着深色系商务正装,无论是腕表,西装还是袖扣,都衬出他身价更甚从前,他一身矜贵,像是要去一场宴会,又像是才从一场宴会过来,或者……
刚踏入一场宴会。
他身姿挺拔地站立在日光下,全身镀了层金边,轮廓拢上虚影。
李桑枝心跳的节拍骤乱,她又喜欢上费郁林了。
男人将插在西裤口袋里的一只手拿出来,垂落在一侧,青色的筋络,冷色的手,衬衫扣子扣到顶,额前发丝全部理到脑后,五官眉目立体流畅,他眼角纹路深了些,面庞瘦了些,还是那样儒雅,性感禁欲,却更有男人味道。
三十五岁的费郁林,如同一杯储藏的酒,烈,醇香,入口浓郁,余味难散。
同时心思越发的深沉,越发的难以琢磨,令人不寒而栗。
李桑枝看着费郁林,他也看着她。
他们对视。
费郁林眼底有什么剧烈翻涌,燃烧,烟火滋滋作响,烟雾自他心尖蔓延到体外,他迈开长腿,昂贵皮鞋踩过河边乱石,进到水里,河水打湿他笔挺的裤腿。
他冷着一张脸孔,坟墓里爬出来的森森厉鬼一般,向她走去。
第49章
费郁林东山再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李桑枝,带着满腔扭曲的恨意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