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扯梨子
活泼和漂亮这两张牌无论在哪个年龄段都是好牌,从小到大舒可童身边就没有缺过人,所有人都对她很好,以至于她不珍惜也没关系。
她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太残忍了,但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拥有的太多了,总要筛选掉一点,才能显得留下来的人珍贵。
梦里她游走在一条小路上,无数人穿过她,却碰不到她,她也看不清这些人的脸,只在心里默念着好亲人和朋友的名字,期待着和他们的相遇。
迷糊之中,她感觉到有人撩开了贴在她脸上的头发,她因此在这条路上摔了一跤。
完了,舒可童心想,重要的人还没完整地出现,她就要醒了。
她挣扎着要回去,却被逐渐苏醒的大脑拉住,她伸出手想要用力,却因为摸到一片微刺的皮肤而清醒。
天还没亮。
她大汗淋漓,惊魂未定地坐起来,看着这个靠在自己床边睡着的男人。
梦和现实的缝隙中,卡着一个她不知道该放到什么位置上才好的人。
-
再次醒来,季正谦还在这里。
舒可童翻了个身,不想理会,却听到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说话。
是妈妈。
“这一趟出去很辛苦吧,带了整个团队过去,突然回来不要紧么?”
“还有别的老师同行。”
“那相当于欠了别人很大一个人情啊。”
季正谦往床上看了一眼,平静地说:“没关系。”
舒文瑛知道舒可童醒了,但是她也没揭穿。
她朝季正谦眨眨眼,“可可这次骨折得突然,我这段时间又抽不开身,没人照顾她,你回来得正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舒可童大骂叛徒,紧接着她听到季正谦的附和:“好。”
好什么好!
她可没同意。
舒文瑛盯着那团自以为动作幅度很小,实则特别明显的被子,又说:“她总是乱来,玩闹没轻没重,接二连三地出事,让她吃点苦头也好。”
“正谦,你知道为什么上次在海上,我为什么没骂她么?”
舒可童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看不到这边,自然也不知道,季正谦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眼里一闪而过的疑惑。
但他很快猜出舒文瑛的用意,从善如流地问:“为什么?”
“她从小就这样,说多了就不会放在心上了。所以我在小事上总是抓她抓得很严,大事反而保持缄默。因为我知道说得再多都没用,得让事教人。”
摔过一次,知道痛了,也就不敢了。
这番话,在楼下碰到舒文瑛的那天,她就已经和季正谦说过了。
虽然清楚现在重复是为了敲打舒可童,但是季正谦明白,舒文瑛对他也有几分责怪。
她理解他的关心则乱,但理解归理解,做妈妈的还是没办法看女儿难过。
装睡也是有期限的。
舒文瑛去上班了,季正谦还在这里。
舒可童在他削苹果的时候睁眼,季正谦手里的刀刃一顿,直到她说:“出血了。”
他才反应过来。
把切好的苹果块装在碗里递给她,季正谦才去洗手,他找护士要了个创可贴,回来的时候舒可童已经把苹果吃完了。
他又坐下来,又削。
舒可童说:“我不吃了。”
他“嗯”了一声,却没有停下。
“我有点紧张,找点事情做。”
舒可童不语,盯着他看。
也就差不多二十天没见,感觉他又老了好几岁。
出差一趟,变沧桑了。
她梦里摸到的地方,是他的胡茬。
舒可童小声说了句:“丑死了。”
季正谦听到了,这次他没割到手,但是刀刃猛地插进了苹果肉里,像刹车失灵的汽车。
他去处理拔不出来的刀,舒可童心想,她有点坏了。
洗手间里传来水流声,门没关上,她隐约能看到他站在水池边的侧影。
很快,季正谦出来了,空着手。
他坐下来,表情凝重,似乎是想和她好好谈一谈。
舒可童睁着眼,等他说。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一会儿,季正谦先开口了:“出差的事情开学的时候就定好了,我和你说过,但是过了这么久,你应该已经忘记了。”
“那你应该再和我说一遍。”
季正谦老实道:“我不认为你想知道。更何况,当时我们正在吵架。”
舒可童表情挑衅:“你也知道我们在吵架?那你还天天发信息问我回不回家?我回去干什么?”
他的背脊弯下来,眉毛好像也垂了一点。
“……你回来的话,方便我们和好。”
“我没说要跟你和好。”
“好吧。”他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个回答,想了想,又说,“那可以保持吵架的状态吗?”
舒可童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季正谦突然移开了视线。
良久,他低声说:“可可。我不想离婚。”
听过他缠.绵时的温柔耳语,听过他生气时的冷酷斥责,却从来没听过他低落时的小心翼翼。
舒可童别扭地说:“我又没提出申请。”
“可是……”
季正谦抬起头来,说到一半又不说了。
舒可童却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有的人就是很八卦啊,听风就是雨。而且你知道,我这个人说话就是比较幽默,寡妇这种自称也只是开玩笑而已。”
季正谦认真说:“不好笑。”
“不好笑就不要听。”她意有所指地说,“也不知道是谁先出口伤人的。”
那天晚上的争吵一直亟待解决。
他们谁都很清楚。
可是一旦回到这个问题上,季正谦就很难忽略舒可童不爱他这件事。
他想了很久,最后提出一个折中的解决方案。
“对不起,我收回我说的气话。你能不能也收回你的,因为你的话更伤人。”
舒可童的世界里从来只有输和赢,而且基本上都是她赢,所以一时之间,她接受不了自己落于下风的结果。
所以她说:“不行。”
她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但是季正谦意外地只回了句:“好吧。”
舒可童想说的话突然没有了机会。
她只能噎下去。
她意识到,这次撒娇卖乖已经不能让他妥协了。
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他们中间,融不化,散不开,僵持的气氛随着他如影随形的照顾而存在。
期间季母来看过她,舒可童难得尴尬,看季正谦当着他母亲的面给她端茶倒水,都有些不敢看季母的眼睛。
季母却乐呵呵地问她,“正谦还算贤惠吧?”
舒可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的生活一直都很懒散,季正谦不是。
但她住院的这段时间,他的生活好像也随着她而停滞了。
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就难免有摩擦,谁都不愿意包容谁的时候,火就冒起来了。
是舒可童想吃某种医生让忌口的食物,被季正谦拒绝了。
她实在太想吃了,想吃到可以忘记他们还在吵架,她沿袭以前的习惯抱着他的手臂,喊他叔叔,又喊他老公。
见他不理,舒可童抬着下巴想去亲他。
季正谦猛地躲过,反应很大。
舒可童看着他眼里的挣扎,自尊心受挫的同时,又恼羞成怒。
躲什么躲!以前不是还很喜欢的吗!
季正谦盯着她的嘴唇,难堪地问:“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能这么霸道?”
想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
他的身体也好,感情也好,都是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
舒可童难以置信他用了这样一个词语来形容自己。
她扔东西,她发脾气,她让他滚。
她问他:“既然如此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季正谦沉默地收拾,不回应,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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