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汀
他不由蹙起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没有这样想过。蒋晏山到底和你说什么了?他的话怎么能信?绵绵,我和你说过,离他远一点,那个人不可信,他——”
沈岁寒忽地想起那晚与蒋晏山的对话,想起他面对死亡轻飘飘的口吻,想起杨雪,想起那些死去的人——
沈岁寒的心底翻腾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他厌恶蒋晏山的所作所为,更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面色愠怒,岑绵很少见沈岁寒这样情绪失控。
好像只有面对蒋晏山时,他才会流露出这种反常的、可怕的怒意。
这种没由来的厌恶,如果不是交织着心底最难以言说的情绪,岑绵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理由解释。
岑绵搞不懂自己对他到底还抱有什么幻想。
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她失望至极。
岑绵冷冰冰地开口:“沈岁寒,你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他?就因为你那些无端的猜测?可你到现在都没有证据!我从没见你这样毫无理智、毫无证据地怀疑一个人,你到底是真的怀疑他,还是……只是在发泄自己的个人私怨?”
“个人私怨?”沈岁寒蹙起眉尖,“绵绵,我向你保证,我虽然还没能找到关键证据,但绝不是毫无根据的猜测。蒋晏山这个人很危险,答应我,离他远一点,好不好?”
他伸手摁住岑绵的肩膀,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和,温声对她道:“绵绵,你喝醉了,我们先回去,这件事等你清醒了,我们再说。”
岑绵轻蔑地嗤了一声,喃喃道:“你当然讨厌他,至少他得到过。”
沈岁寒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但她眉眼间溢出的厌恶像是一把刀剜进他的心脏。
他不知道蒋晏山到底和岑绵说了些什么。
显然,蒋晏山的目的达到了。
他有些出神,思绪纷扰。
手下不觉加重力道。
岑绵感觉肩膀像是要被他捏碎,可那种痛,却显得格外麻木。
远不及心底那一股源源不断的复杂情绪令她感到痛苦。
她用力挣脱他的束缚。
“你把我弄疼了。沈岁寒,我讨厌你。离我远一点,你让我觉得恶心。”
第49章 心动系数49%道歉。
一连几天,沈岁寒都没再见过岑绵。
他发过去的消息石沉大海,即使去她家敲门也无人理会。
沈岁寒上班后,作息极其规律,岑绵像是有意避开他的作息,虽然两人就住在隔壁,却从未见到过对方。
明明他们之间只有一墙之隔,却像是再也见不到彼此的陌生人。
他和岑绵总是因为一些小事吵架、冷战。
但这种状态从不会持续很久,最多一天,两人就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好如初。
可这回,岑绵第一次向他说出那样严重的话,似乎也铁了心地躲开他。
那晚回来,沈岁寒就后悔了。
他对蒋晏山的讨厌不该强加给岑绵,更不该将那些气愤的情绪展现在她面前,甚至伤害到她。
可他也很迷茫。
蒋晏山到底和岑绵说了些什么?又为什么突然提起岑溪?
“哇靠,张嘉阳那孙子,真不把我们几个当人。你都回来了,还使唤我们?真不要脸!”张言澈大咧咧地走进办公室,也不敲门,就扯着嗓子朝沈岁寒抱怨。
像是怕外面的人听不到似的,又故意扬高声调,朝外面喊了几声“不要脸”。
前几天沈岁寒不在,张言澈他们几个就被分到张嘉阳的队里帮忙。他们几个是外来的,张嘉阳使唤起来格外顺手,什么脏活累活都分给他们,搞得几人怨声载道。
沈岁寒回来以后,按理说就不用听张嘉阳调遣了。可他似乎使唤几人使唤惯了,顺手把活儿扔给张言澈。
张言澈也是没睡醒。一大早,又刚结了个案子,正美滋滋思考着摸个鱼呢,就被张嘉阳抓去当苦力,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这会儿活也干完了,张言澈终于咂摸过味来,骂骂咧咧地向沈岁寒抱怨。
啰啰嗦嗦说了一堆,张言澈才发现沈岁寒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手里还抓着个什么东西,正盯着它出神。
他大剌剌坐到沈岁寒对面,瞅了眼他手里的东西,像个小挂件。
“祖宗,你现在这状态我很担心啊。早上冯局叫你训话,不会又要停你职吧?求你了,就当为了哥几个有好日子过,踏踏实实的,别再惹事了行不行?”
见他一副苦口婆心,叽叽喳喳的样子,沈岁寒只觉得耳朵被吵到。
“滚。”沈岁寒乜他一眼,语气沉沉,“几天不在,胆子大了?有屁快放,没
事快滚。”
张言澈也不怵他,笑嘻嘻道:“你有气别往兄弟身上撒啊。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他椅子一滑,凑近沈岁寒:“说说,出啥事了,这么严重?”
沈岁寒撇撇嘴,不想理他。
犹豫片刻,他摊开掌心,给张言澈看手里那个娃娃挂件:“你说,女生送你这个,又说讨厌你,是为什么?”
张言澈低头看了看沈岁寒手里那个岑绵送给他的红线娃娃。
默了默,他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哇靠,我们在外面看你表情严肃,以为是啥大案子呢。你这带头摸鱼,情节严重啊兄弟。”
沈岁寒尴尬地咳一声。
话虽如此,张言澈还是接过他手中的玩偶挂件,仔细研究半天,认真分析道:“兄弟,这不是很明显吗?你看,这玩偶是一对儿吧?里面有条断了的红线,结合语境,嫂子这是想告诉你,她要和你分手,你俩这根红线早就断了,这辈子都没戏!”
沈岁寒:“……”
他多余问。
-
下午沈岁寒去区里开了个会,会议结束后,单位那边没有其他事,他便直接回家了。
从地下车库上来,电梯停在一层。
沈岁寒心不在焉,随意瞟了眼门口的方向,便见岑绵抱着个笼子进了电梯。
两人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皆是一愣。
已经进了电梯,也不好出去等另一部,岑绵只得抱着笼子,尴尬地站到另一边的角落里。
电梯门徐徐阖上。
两人谁也没说话。
沈岁寒天天给她发消息,岑绵从没有过任何回复。
他有一堆话想和她说,可这会儿真见面了,却又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岑绵也没想到会遇到他。
这几天她一直算着沈岁寒上下班的时间,刻意避着他的时间出门。今天也是如此。她算着从宠物店回来的时间,这个点他应当还没下班才对。
如果搁在往常,她一定会打趣他为什么下班这么早,是不是翘班了,自己要去举报他云云。
可这会儿,她低着头,紧紧抱着笼子,默不作声。
笼子里的波洛突然朝着沈岁寒叫了一声。
大抵是认出了他,它扒拉着笼子,朝他喵喵直叫。
波洛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两人没法装作熟视无睹。
沈岁寒抄着兜,掩唇轻咳了声,故作不经意地问:“带它去洗澡?”
“嗯。”岑绵轻轻地应了声。她抱着笼子,往另一边转过身子,压低声音命令波洛不要再叫了。
波洛冲她叫了几声,便舔舔爪子,懒洋洋地趴下了。
电梯里再次陷入沉默。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局促的氛围。
两人各怀心事,谁也没出声。
沉默许久,沈岁寒终于鼓足勇气,率先开口:“那个……”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
“到了。”岑绵打断他。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走出电梯。
沈岁寒尴尬地止住声,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岑绵一声不吭,快步回家。
她关门的声音又闷又重,格外决绝。
沈岁寒走到家门口,刚打开门,他恍然意识到这是次难得机会。
想到这儿,他匆匆折返到岑绵家门口。
正要抬手敲门,他突然又犹豫起来。
显然,刚才在电梯里,才是道歉的最好机会。
现在不管他怎么敲门,岑绵都不会给他开门的。
正纠结着,电梯门再次打开。
陈渝接秦逸晨放学回来了。
看到沈岁寒站在岑绵家门口,陈渝朝他点头示意。
她并未和他过多寒暄,领着秦逸晨往家门口走。
秦逸晨才不管这么多,松开陈渝的手,跑到沈岁寒跟前。
“叔叔,你和姐姐吵架了?”他一双滚圆的大眼睛望向沈岁寒,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