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卜元
林飞鱼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又将手腕往前送了送:“你闻一下。”
下一刻,江起慕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动作比脑子转得更快,他的唇瓣轻轻落在了她的手腕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林飞鱼只觉得腕间一热,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
她猛地缩回手,指尖不自觉地蜷起,像是被烫到一般:“你、你在做什么?我让你闻一下,不是让你吻一下,你……是不是听错了?”
她以为跟昨天那样,误以为自己要喂他吃嫁女饼,而且“闻”跟“吻”发音那么像,他听错也是有可能的。
江起慕抬眸时,耳廓红得能滴出血来,喉结滚动了几下:“没听错。”
“啊?”
林飞鱼愣住了,耳尖发烫,心跳快得不像话。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起慕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脸上,嗓音低而清晰:“……故意的。”
林飞鱼睁大眼睛:“……什么?”
“我说……”他深吸一口气,脖颈都染上了薄红,却定定地望进她眼底,“不是听错,就是……想亲一下。”
一阵风吹进来,掀动桌角的书页哗哗作响,窗外传来大院孩子嬉闹的声音。
林飞鱼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快要烧起来,手指紧紧攥住衣角,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你耍流氓!”
江起慕眼睫微垂,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嗯,我耍流氓了。”
“……”
林飞鱼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起慕!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全身的气血疯狂地往上涌,她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可以把鸡蛋烫熟了,瞪着江起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沉默几秒。
江起慕凑近她,微微俯身与她平视。
两人距离骤然缩短,近到能嗅到对方身上若有似无的气息——他衣领间清冽的香皂味,和她手腕淡淡的栀子花味交织在一起。
林飞鱼心跳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却被江起慕温热的手掌扣住了手腕。
他如墨的眸子里映着她慌乱的模样,喉结轻轻滚动:“为了公平……”他的嗓音低哑得不像话,“我让你……讨回来。”
“什、什么讨回来?”
林飞鱼睫毛轻颤,再次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种!事情!居然!还能!讨!回来?!!
难道……要她也亲回去不成???
江起慕目光落在她因惊讶而微启的唇瓣上,眼底暗流涌动,“我的意思是……”他忽然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我对你耍流氓了……你也可以……同样对我耍流氓……”
说完,不等林飞鱼反应过来,他就低下头嘴唇贴了上去。
林飞鱼只觉得眼前一暗,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她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记了,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胸腔发麻。
多年后,林飞鱼偶然听到别人讨论初吻的感觉,有人形容是触电般的悸动,有人说像夏天吃了冰淇淋,还有人夸张地描述像烟花在心底炸开,绚烂得让人晕眩。
而她默默回忆了一下自己和江起慕的初吻——
两人嘴唇贴着嘴唇,像两尊凝固的雕像,紧张得连换气都不敢,硬生生僵持了半小时,最后甚至因为太久没动,唇瓣都微微发麻。
真是记忆深刻的初吻。
就是江起慕回到上海后,某个周末被室友硬拽去录像厅,当银幕上的外国情侣开始缠绵拥吻时,他猛地瞪大眼睛——他们接吻时居然……伸!舌!头!
“怎么了?看个吻戏这么激动?”室友敏锐地察觉他的异样,坏笑着凑过来。
在对方锲而不舍的追问下,江起慕支支吾吾道出了自己那场“静止不动”的初吻。
“哈哈哈哈……”室友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引得前排观众纷纷回头,“你们俩这是在玩‘木头人’吗?”
他抹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一把揽住江起慕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这叫法式接吻,兄弟。不过没关系,现在知道也不晚。”
江起慕:“……”
室友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学着点,下次见面……争取给你对象一个惊喜。”
江起慕的耳尖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
他目不转睛盯着银幕上仍在热吻的情侣,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个……这个“法式接吻”学会。
等暑假两人见面了,说不定就能……用上了。
【作者有话说】
很抱歉,最近一直身体不好在跑医院,这两天身体终于有些好转。
这章送红包~
【注】①健力宝:广东品牌饮料,创立于1984年,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后一炮走红,被誉为“中国魔水”。
第78章
婚车到了严家后,在大妗姐的指导下,两位新人依礼跨过火盆、向长辈敬茶,严母虽然有些不满意常家的家世,但顾及体面并没有显露出来,反而准备丰厚的红包,还将传家玉镯亲自戴在了常美的手腕上。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严爷爷亲眼见到小孙子结婚,高兴得满面红光,当场就赠予新人一套房产作为新婚贺礼,严豫得了便宜自然要卖乖,一番甜言蜜语哄得严爷爷眉开眼笑。
婚礼在白天鹅宾馆举行,就跟严豫当初承诺的那样风光台面,毕竟这年代能在五星级酒店举办婚礼的,一千人里面未必能有一人。
只是席间出了段小插曲——常本华这个姑姑不请自来,还差点大闹婚礼。
自常小满那事后,常家就和常本华一家子断了往来,往日不说话,过年过节也不互相送礼,常本华等于没了娘家,后来常美考上大学,常本华一度凑上来试图重修旧好,,常美本来就对常本华心存芥蒂,从她有记忆开始,常本华就像条吸血蝗虫一样吸附在常家,家里一有什么好东西都被她顺走搬去婆家,还打着主意想让她儿子接她爸的班,所以对常本华凑上来、还想用长辈的身份压榨她的行为,常美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这次常美嫁了一个金龟婿,常本华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打听到常美的婚礼酒席设在白天鹅宾馆,于是包了一个五毛钱的红包,然后拖家带口来吃酒席,李兰之在门口看到他们,本想拦着不让他们进来,谁知常本华就是个无赖,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哭嚎起来。
常明松气得胸口发闷,但为了不让女儿难堪,只得强压怒火让常本华一家入席。谁知这家人活像饿鬼投胎,把所有好吃的东西都扒拉到自己碗里,不等其他人吃完就嚷嚷着要打包,惹得大家议论纷纷。
严母知道后,脸色阴沉得几乎滴下水来,只是碍于面子没当场发作,事后她跟两个女儿抱怨:“早说过结亲要门当户对,你们看看他们那是什么亲戚,我们严家的面子都被他们丢光了!我一想起那天你二婶看我的眼神,我这胸口就气得一阵发疼!”
严母本来就对常美这个儿媳妇不太满意,如今又闹出这挡子事,心里更是堵得慌,仿佛咽了只苍蝇般膈应。
可常美平时都在学校上课,早出晚归不说,性格虽然有点冷,但着实不作妖,严母就是想发作也找不到机会,更别说她还把家里一老一小的心笼络得死死的。
严爷爷这边就不用说了,他对常美这个孙媳妇赞不绝口,常美也知恩图报,时常拉着严豫去陪严爷爷听曲下棋聊天,把严爷爷哄得嘴巴就没合拢过。
而严豫这边更是判若两人。
结婚前,他天天跟那帮狐朋狗友厮混,虽然没做违法的事,但时常一群人聚在一起斗酒赌博,偶尔还跟着那群人飙车疯玩,严父严母担心他出事,为这事都不知说了多少次,可严豫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从不当一回事。
可结婚之后,他主动跟那帮狐朋狗友断了联系,每天早早下班去学校接常美下班,然后夫妻两人一起回家,晚上也不出门,像只尾巴一样跟在常美身后,老婆长老婆短地叫着,那不值钱的模样看得严母牙都酸了。
看在常美能把儿子管住的份上,严母只得强压下心头的不快,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那口气咽了回去。
严爷爷是在六月份走的,当时常美刚刚怀孕一个月。
虽然没能看到曾孙子出世,但能在走之前得知这个好消息,足以让严爷爷含笑九泉。
咽气前,严爷爷抓着严豫的手,一再对他强调:“记住……你答应爷爷的,一定要好好……对待常美……千万不要、辜负了人家……”
严豫握着爷爷的手,眼眶通红:“言言您放心,我记住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严爷爷艰难地点了点头:“好、好,孩子出世后,记得告诉我一声……还有,如果是男孩,就叫思珩,如果是女孩,就叫思琦……另外那十万块的事……别让□□他人知道……连你爸妈、都、不能说……”
人心不患寡而患不均,当一碗水端不平的时候,祸端就来了。
还有,若是让严家人知道常美没嫁进来就拿了十万元,她以后在严家就没法立足了。
严豫眼泪下来了,哪怕到了这种时候,爷爷都在为他打算着想。
有个那么优秀的大哥在前面,他从小虽然不缺吃穿,却也是一直活在被比较的阴影下,像诸如“你要是有你大哥一半聪明懂事我就省心了”、“看看你哥多优秀,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话,他从小听到大。
他的确不如他大哥聪明,但不代表他就是个蠢货,更不代表他没有自尊心,一开始他还会反驳,可反驳的结果就是让家人觉得他更恶劣,后来他就不反抗了,家里认为他蠢,那他就蠢给他们看,认为他任性,那他就把家里搅得不得安宁,他成了大家眼中的没救的坏孩子。
整个严家若是说有意外的话,那便是爷爷,他从来不拿他跟大哥做对比,也会在他爸揍他的时候护着他。
在他心里,整个严家加起来,都不如爷爷在他心里的份量重要。
严爷爷走了,严豫把自己锁在屋里整整一天一夜,最终还是常美装肚子痛,才让他从严爷爷的屋里出来。
整个严家,常美最喜欢的便是严爷爷,当初要不是他做主拿出十万元,她爸肯定没命,嫁到严家后,严爷爷对她的好她也是全看在眼里。
她原本想过两年再生孩子,可因为严爷爷的身体,她才把计划提前了,能让老人夙愿得偿,她觉得值得。
严母对常美怀孕这事十分上心,天天对着常美的肚子喊乖孙,对此,常美是不太舒服的,不说肚子里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如果生出来是女娃,难道就不要吗?
她委婉提醒过几回,但严母完全没当回事,照旧乖孙长乖孙短,常美不想跟她争吵,只好更多时间留在学校。
知道常美怀孕后,李兰之找了个周末,提着一大堆补品,然后带着林飞鱼和过来严家探望。
两家结亲后,常家没事很少过来,更没有出现借钱占便宜等事情,这让严母对常家印象好了几分。
加上常美这么快怀孕,所以看到李兰之几人提着大包小包,严母罕见的热情,笑脸迎人不说,还把家里买的进口水果切了让几人吃。
“这富士山苹果是日本进口的,还有这西瓜,是家里亲戚从外省运回来的,比市面的甜多了,你们尝尝。”
说着又扭头看向常美:“我问过附近的老中医,说水果寒凉,你别吃,妈给你炖了燕窝,应该差不多好了,我这就去给你端过来。”
严母风风火火跑了,李兰之看着常美一脸欣慰:“你婆婆对你还挺不错的。”
这样一来,她也可以放心跟常明松离婚了。
林飞鱼也跟着点头:“看常美姐你过得这么好,我们就放心了。”
当初的事,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严家的十万元解了常家的燃眉之急,可常美也为此付出了婚姻。
原以为严家多少会对常美有意见,现在看来,严家也算是厚道人家,并没有因此而薄待常美。
常美淡淡笑了笑,点头说:“是挺好的。”
严母对她的那点不满意,她自然看在眼里,她一心只认孙子,也让她有点烦躁,但严家对常家有恩,所以只要对方没踩到她的底线,她都不会跟她计较。
严母很快送来一盅燕窝:“你赶紧趁热喝,等会儿我去买条鲜鱼回来,晚上给你炖鱼头汤,鱼头吃了孩子聪明,燕窝你别留着,家里多的是,宵夜我再给你炖新的。”
说完又风风火火跑了。
林飞鱼感叹:“怪不得这次过来看常美姐你胖了不少,我还以为是怀孕的原因,现在看来是被喂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