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儿女 第173章

作者:卜元 标签: 情有独钟 种田文 甜文 年代文 成长 现代情感

常欢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施教说:“这女人要想拿捏男人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会作。”

常静完全没意识到眼前是个狗头军师,虚心请教:“作?怎么作?”

常欢传授经验说:“首先千万不能倒贴!男人都犯贱,你越热情他越不珍惜,要若即若离,吊着他们的胃口,不让他们吃饱,他们反而会贱兮兮地凑上来……”

这番“高论”可是常欢的切肤之痛,当初她倒追苏志谦那么多年,就是石头都能焐热了,结果是苏志谦正眼都没瞧她一眼,常美对他从来都是冷言冷语,可苏志谦就是爱她爱得死去活来,所以她现在从来不会对钱广安说喜欢他。

常静眨巴着眼睛,一脸迷惑不解:“不让吃饱?那是晚上不给他做饭的意思吗?还是只给半碗饭吃?”

“噗嗤……哈哈哈……”

正在喝茶的常美一个没忍住笑喷出来。

她本来还担心常欢这这套歪理邪说会把常静给教坏了,常欢这家伙,自己感情都还没处理明白就敢教人,可这会儿听到常静的话,她一点都不担心了。

常欢被常静这话气得想骂粗口:“你这什么番薯脑袋?!不让吃饱不是说吃饭,是……”

话还没说完,就听楼下突然传来了对话声。

常本华斜靠在凤凰树上,手里拿着一把瓜子,斜眼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你是哪家的?怎么从来没见过?”

周伟霆看常本华从朱家出来,误以为是十八栋的邻居,拘谨地答道:“阿姨您好,我……我是常静的对象,我今天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常本华给打断了,她手里的瓜子哗啦撒了一地,嗓门陡然拔高:“什么?你是常静的对象?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你们偷偷摸摸在一起多久了?”

周伟霆被这架势惊得后退半步,却仍保持着礼貌:“我们交往四年多了……”

“四年多!”常本华声音尖得能戳破天空,横眉怒眼,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常静那死女包,这么大的事敢瞒着我!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她!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单位的,月薪多少,家里又是干什么的?”

周伟霆一开始以为眼前这人是常静的邻居,可现在看对方骂常静,立即察觉到不对劲,又看到对方突然查自己户口,当即警惕道:“你是常静什么人?”

常本华叉着腰,趾高气扬地说:“都处了四年对象,常静那死女包没跟你说过?我是她妈!亲妈!”

话音刚落地,楼上窗口突然传来一声冷笑:“亲妈?你也配?常静长这么大,你喂过一口饭还是交过一分学费?现在倒想起来摘现成的果子,脸皮比城墙还厚!”

常本华抬头对上常美嘲讽的脸色,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没大没小的东西!我可是你亲姑姑!谁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常静就是从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到哪儿都改变不了!”

话还没说完,常美的人却消失在窗口,等再出现,她手里拿着扫帚出现在常本华面前,冷声说:“大过年的别逼我动手,你是自己走,还是我用扫帚赶你走?”

常本华顿时变了脸色,要是换了别人她倒是不怕,可她太了解常美了,她绝对做得出用扫帚打人这事,今天可是大年初一,要真被扫帚给碰到,那可是要倒霉一整年。

眼看扫帚真要落下,她边退边骂:“死女包,回头我告诉你爸,让他收拾你!”

话音未落,人已经蹿出老远,只剩下一串仓皇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荡。

周伟霆显然从未见过这般剑拔弩张的家庭场面,一时间呆立在原地,双手拎着的年礼险些脱手掉在地上。

常美将扫帚往墙角一搁,挑眉道:“发什么愣?上楼。”

“啊……好,好的。”周伟霆如梦初醒,忙不迭跟上,生怕回答慢了会被常美用扫帚招呼。

他知道常美是常静的大姐,也曾经远远打过一次照面,可他从来不知道常静这大姐性格这么猛,简直太吓人了。

常静在二楼听到常本华的声音,就吓得眼眶红了,这会儿看到周伟霆上来,才被憋回去的眼泪一下子又忍不住了,“对不起,你第一次来我家,就让你撞到这样的事……”

周伟霆很是心疼,下意识就上前想帮常静擦眼泪,余光却瞥见两双眼睛正盯着自己,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只是笨拙地重复着:“别、别哭啊……我没事的……”

李兰之端着刚煎好的鸡蛋年糕上楼,金黄的蛋液裹着软糯的年糕,香气扑鼻,可一进门就察觉到屋里气氛不对,她疑惑地看向众人:“这是怎么了?”

常美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李兰之顿时变了脸色,手里的盘子重重搁在桌上:“大过年的不在家待客,专程跑这儿来找茬,说她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她肯定又想跟常静要钱!”常欢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常美一个眼刀甩过来,她赶紧凑到年糕前打岔,“妈,这年糕煎得真香,我先尝一块。”

李兰之听到这声“妈”皱了皱眉,余光瞥见周伟霆还在场,到底没说什么,她缓了缓神色招呼道:“伟霆是吧?来,和常静一起过来吃年糕,这年糕要趁热吃才好吃。”

大过年的流眼泪不吉利,常静很自觉擦干眼泪,朝周伟霆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坐到桌前。

常欢自知失言,赶忙从五斗橱取了碗筷出来,给大家一一摆上。

李兰之笑容满面地给周伟霆夹了几块金黄酥脆的年糕,又推过糖果盘:“要说我们家常静啊,那可是出了名的巧手,不光饭菜做得好,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我常说她将来要是嫁人了,婆家可真是捡到宝了。”

常静耳尖泛红,手指绞着衣角:“妈,您别瞎说……”

李兰之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周伟霆急急插话道:“怎么是瞎说呢?你做的姜撞奶比外头的老字号的还香,还有你做的鸡蛋糕,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话一出口才意识到失态,两人四目相对,顿时都红了脸,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甜了几分。

李兰之看在眼里,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实处。

这时常美话锋一转,锐利的目光投向周伟霆:“既然知道常静的好,那她的身世,想必你也都清楚?”

周伟霆见识过常美方才的厉害,此刻被她锐利的目光一扫,后背不自觉地绷直了,他好像被点到名的学生,一脸认真地回答:“您是说……方才那位阿姨对吗?我了解的,我知道她是常静的亲妈,也知道她抛弃了常静。”

常静睫毛轻颤,有些难过地低下头去,周伟霆察觉到她的不安,在桌下悄悄握住她发凉的手,温暖的掌心传来无声的安慰。

常美没错过一对小情侣的小动作,她扫了一眼装作没看到,继续追问道:“那你父母呢?他们也知情吗?”

周伟霆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垂的眼睫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嗯,我都跟我爸妈说过了。”

常美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包括我爸坐过牢,最近又刚离婚?他们都接受吗?”

周伟霆抬起头,目光坚定:“对,我都跟他们说过了,他们起初是有些顾虑,但看到我们是真心相爱,也就慢慢接受了,这些都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他说着紧了紧握着常静的手。

常静心头一暖,悄悄回握住他的手。

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那些患得患失的忧虑,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掌心的温度。

李兰之和常美交换了一个眼神,紧绷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这时常明松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为了款待这位准女婿,常家摆出了最隆重的待客之道:鸡有鸡味的白切鸡、皮脆肉嫩的烧鹅、炖得浓白的老火汤……满桌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周伟霆家境虽不如严豫家有钱有势,性格也不似钱广安那般开朗会来事,但吃饭时,他会先给常静拿筷子,会给常静剥虾壳,一举一动看得出来是真心对常静好,且他们两人都是内敛的性子,相处时自有一份旁人插不进的默契。

他们两人交往四年多,既然周家那边了解并接受常静的情况,那常家这边也没有反对他们在一起的理由。

这次见面宾主尽欢。

几日后,常静精心挑选了礼物,随周伟霆去拜见他的父母,这次见面同样融洽温馨,周家父母对常静十分满意。

常静虽不是能说会道的性子,但*她举止文静、待人礼貌,还烧得一手好菜,如今她在服装厂工作稳定,收入很是不错,更难得的是她勤勉上进,还计划自考大专提升自己。

周家本就是普通人家,并不奢求儿子攀附高门,像常静这样踏实懂事、又肯努力的姑娘,在他们看来再合适不过。

只是今年周伟霆的二哥要结婚,因此他们两人的婚事最快也要等到明年才能操办。

***

此时的林飞鱼对家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独自蜗居在出租屋里废寝忘食地啃着书本,饿了就随便在外头对付一顿肠粉或煲仔饭。

这是她长这么大一来,过得最清冷、但也是最充实的一个春节。

年还没有过,江起慕就把父母安排好,然后和贺乾收拾行装南下广州。

抵达广州后的第一件事,他们并未急着找地方住,而是通过王老板的人脉,花了一万余元买了一辆二手面包车,此后一周,两人驾着这辆半成新的面包车穿梭在广州的大街小巷,经过对比后,最终将公司选址定在了黄埔区。

寒风凛冽的傍晚,两个年轻人蜷缩在面包车里啃着干硬的面包。

贺乾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问:“这地方这么偏,把公司开在这儿能行吗?”

江起慕目光灼灼地望着远处开发区的方向:“物流这行不讲究地段,要是真把公司开在闹市区,那才是自寻死路,我们这行靠的是资源积累和口碑相传。”他擦了擦手上的面包屑,又仰头喝了一口去水,“选择黄埔区有两个考量,一是租金便宜,不仅能省下门面钱,同样的预算我们还能租到更大的仓库;二是这里紧邻广州经济开发区。”

他们一大早出门,保温壶里的水早已经凉透了,冷水顺着喉咙而下,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眼睛却依旧亮亮的:“去年广州市政府颁布了《关于广州市经济技术开发区进一步扩大改革开放的决定》,要加大招商引资力度,宝洁公司在八八年落户开发区,但其实一开始,宝洁并没想设在广州,他们在全国各地都进行了考察,可最终还是选了开发区,去年,安利公司也入驻了开发区,这说明什么?”

贺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江起慕继续说:“这些跨国企业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风向标,我们虽然是小人物,但只要跟着国家政策走,跟着党的方针走,就一定能抓住时代的机遇。”

江起慕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坚定。

暮色渐沉,开发区零星亮起的路灯晕开温暖的光晕,像是黑暗中点燃的希望。

贺乾三两口吞下最后的面包,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眼中燃起斗志:“你说得对!国家指哪儿,咱们就打哪儿!你跟着政策走,我跟着你干!”

江起慕闻言失笑,仰头望向天际,最后一缕霞光正被夜色慢慢吞噬,黑暗如泼墨般晕染开来,很快把整个天空都染黑了。

贺乾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问道:“现在去哪?回住处?”

江起慕抬眼望向天际,暮色里最后一缕流云正被风吹散,他沉默片刻,喉结微动:“去三号大院。”

“哟!”贺乾顿时来了精神,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终于要去找林飞鱼了?”

“不。”江起慕摇头,声音低沉,“暂时不见她。”

贺乾像看疯子一样瞪着他:“那你现在去大院干嘛?别告诉我你又想玩暗中盯梢那套。”他忍不住嗤笑一声,“我真搞不懂你,人都追到广州来了,却连面都不敢见?换作是我……”

“你什么?”江起慕突然打断他,指节分明的手抵着车窗,青筋在冷白皮肤下若隐若现,他望着远处的路灯,声音低沉:“现在去见她,拿什么承诺?难道要让她跟着我吃苦吗?”

“等我在广州站稳脚跟。”江起慕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钱包里的照片,“再去见她。”

夜风灌进车窗,吹乱他利落的短发,贺乾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创业的艰辛远超想象。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为租赁场地、办理执照、组建车队四处奔波,光是跑政府部门就耗费了一个多月,当“捷飞物流有限公司”的招牌终于在春雨中挂起来时,已是两个半月后的事了。

与此同时,林飞鱼在二月中旬迎来了研究生初试。

考试当日,广州正遭遇寒流侵袭,阴雨绵绵,林飞鱼裹上所有厚衣服,可刚踏出门,刺骨的寒意仍让她打了个哆嗦。

考场设在一所中学里,距离她住的地方有点远,她六点多起床,七点钟出门,等八点钟赶到考场时,她感觉指尖都被冻麻了。

来得太早,考场尚未开放,校门口的铁栅栏还紧闭着,她只能不停跺脚取暖,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逸飞!你也在这个考场啊?”

林飞鱼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觉人群中那个被唤作“逸飞”的男生侧影莫名有些熟悉,但刺骨的寒意让她无暇多想,随着考场大门开启,她随着人流匆匆涌入。

上午考完已经快十二点了,中午有两个小时休息时间,回家太远,她就在考场附近找了家小饭馆,店里挤满了考生,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对答案,有人考砸了,脸色特别难看。

林飞鱼点了碗云吞面,边吃边翻笔记。

这时她注意到有个男生老往她这边看,抬头一看,正是早上那个逸飞,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干脆端着碗换到角落的座位,背对着他继续复习下午的考试内容。

下午考完天都黑了,这两天的考试正好赶上广州最冷的时候,林飞鱼愣是撑过来了,结果刚考完回到家,就发起高烧。

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时,她还在想:这运气也是没谁了,考试时没事,考完就病倒。

考试终于结束了,随之而来的是漫长而焦灼的等待,林飞鱼一边工作,一边忐忑地期盼着结果,三月末,成绩出来了,她的分数过了国家线,并以第七名的成绩跻身复试名单。

不过她报考的专业仅招收九人,她排名第七,这个排名并不占优势,意味着复试将是一场硬仗。

得知进入复试的消息后,林飞鱼没有丝毫放松,每天依旧四点多起床看书背资料,下班后学习到凌晨,为了更好地准备复试,她还特意联系了大学同窗,虚心请教,获得了许多宝贵的复试经验和备考资料。

五月份初,林飞鱼收到了中大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

当她抱着纸箱和办公室的人告别,办公室里顿时掀起了一阵波澜,众人这才知道她考上了研究生,有些人钦佩她破釜沉舟的勇气,甘愿放弃稳定工作追求学术理想,也有人看不起她选的汉语言学专业,觉得她选的这个“清贫”的专业将来难有“钱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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