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卜卜
静雾走向他时,灯光下一双冷白修长的手正在白毛巾上擦干水渍。
就像医生上手术台前冷冰冰的操作,只是那双手过分漂亮,冷淡得像一件棱角分明有骨感的艺术品。
莫名禁欲,透着干净的高级。
靠近他的第一秒,静雾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不冲鼻,不辛辣,不劣质,甚至有点醇厚微苦的黑巧克力味道。
竟然不难闻。
她停在了距他三步远的距离,不知道是缓解尴尬还是紧张的没话找话,“你喝酒了?”
“嗯。”孟晏珩上前,缩短了两步距离。
占据身高优势,她扑簌颤抖不停的黑睫被尽收眼底。
紧张?
还是怕他?
孟晏珩低声道:“抬头。”
静雾泛起一层粉意的指尖紧紧绞着柔软的睡裙料子,拖鞋里的脚指头都不自觉蜷了起来,连四周的空气莫名都变得粘稠滚烫了起来。
可是现在退缩才是真的好奇怪,静雾一咬牙,仰起了头。
然后,特别近,特别特别近的看到一张英俊白皙的脸。
深眸挺鼻,薄唇,胡茬剃得很干净的下巴,整张脸线条冷硬,棱角分明,每一处都锋利而恰到好处。
静雾脑海里想起小时候去巴黎旅游,在卢浮宫里看到的那种会令人脸红心跳,却又让人忍不住去看的人体雕塑。
然而在真人版面前,她的反应更奇怪一些,她听见自己砰砰砰越来越快的心跳,控制不住的,像一列在轨道上快要失控的喷气火车。
“嘴巴张开。”
静雾心里颤了下,绞紧手指,机械木讷的张开了嘴巴,特别听话。
孟晏珩拿出手机,弯腰低头,打着灯光照进去。
可能是几秒,也或许是十几秒,静雾只觉得自己快要僵掉了。
她每一息,鼻腔里都是他的味道,垂落的视线里,全是从他严谨束缚在衬衫领口里很欲的喉颈。
她像是被他的人,被他的气息,被他的温度完完全全的覆盖,包裹,笼罩住了。
静雾眼睫扑簌簌颤抖得越来越快,像快要振翅而飞的蝴蝶,忍耐达到极限,静雾眼眸里蓄了一汪清润的水,语气不稳地含糊道:“孟晏珩,我嘴巴好酸。”
像控诉,像抱怨,像委屈,还有一点不自知的软和娇。
“好了。”像安抚。
孟晏珩退后,让渡出空问和空气。
静雾像是一颗绷到最紧又忽然松开的弹簧,差点腿软。
“我帮你上药,或者我送你去医院处理。”
静雾在大脑一片浆糊的发懵发烫里恍惚听见他清淡的声音。
犹如一块寒冰落进熔岩里,激得人全身酥麻,说话的声音都发软,“但你喝酒了啊,不能开车。”
“没事,喊张叔起来送我们去。”
静雾再次瞪大眼睛。
不可置信。
这个黑心的老东西!无良资本家!
欺负老年人!
静雾怎么可能像他这样丧良心,而且一点小伤口去什么医院,生怕他小题大做立马道:“你帮我。”
如果静雾抬头,会看到她面前的男人一点不意外的表情。
“去沙发坐着等我。”
“哦。”静雾早就想离开了,裙摆飘荡,脚步生风的转身逃跑。
孟晏珩拿出她刚放回去的药箱,放在岛台上。
只是看一下都紧张成这样。
要是用手指探进她的嘴巴里,她可能会哭。
孟晏珩抬眸看了眼乖乖坐在沙发上的静雾,低眸,拿了包棉签出来。
坐到茶几上之前,孟晏珩先旋开了沙发边的一盏落地灯。
拆棉签,这次让她抬头张嘴巴之前,主动找话题帮她缓解紧张。
“今天怎么回来住了?”他一边搭着话,一边准备好所有东西。
比起能听见呼吸声的安静,静雾宁愿说话,也看着他手里的动作,“有个室友扭到脚了,妈妈给的那个药膏效果很好,所以就回来拿,但是她被家人接走了,然后我今晚就懒得折腾回去了。”
“所以明天早上回?”
明天早上?明天是周天,可以早上回也可以下午回。
不是,这老东西在套她的话吗?
可是为什么?
静雾警惕道:“再看。”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原本不回来住的?”
孟晏珩也不遮掩,直白道:“秘书打电话问过裴姨你周末回不回家。”
静雾垂眸,目光落在他带着银色对戒的无名指上,他好像从没摘下过戒指,她声音很弱的缓缓道:“为什么要问我回不回家?”
问完,心跳莫名又砰砰快起来。
孟晏珩抬眸看她一眼。
如浓墨般幽微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又直白,又平静淡然,又好似丰富而意味深长。
特别带感的一眼。
静雾呼吸一滞。
孟晏珩知道,这段时问静雾肯定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比如他提起合约,是不是他想离婚。
他终于等来了她的试探。
这就是答案。
孟晏珩大概明白了,静雾不想离婚。
至于原因,他不能要求那么多,不能一蹴而就。
静雾已经很棒,很勇敢。
他也知道,一味进攻是错的,尤其面对的是像猫一样极易往后退缩的小妻子。
所以孟晏珩以退为进做第一步试探:“丈夫过问妻子的日常不应该吗?”
原来是这样,静雾心跳落下来了一些,说不清为什么,她控制不住的没什么好气道:“那你以前都没问啊。”
她的语气不开心,嘴巴也嘟了嘟,说明对刚才的回答不满意。
不需要再往后退,也不能再往后退,孟晏珩放心的进攻,“问,只是你不知道。”
刚落下的心跳又快起来,静雾觉得快被这男人忽上忽下意味不明的态度搞死了。
而且,这人现在说话怎么那么…他以前都不会像今晚这样讲话的。
是因为喝多了酒的原因吗?
还是说…他真的没有想离婚,而是误会了,是她想离婚?
她不会觉得孟晏珩是吃醋了,至于生气,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他情绪还稳定的人。
她只是开始有点相信,那天中午在学校里,孟晏珩说的那些话。
他说,她的自由很宝贵。
在这场身份地位悬殊的婚姻里,静雾感受到了被尊重,被平视。
她心里是有触动的,或许不止是因为林氏,从心底,她现在也渐渐开始愿意接受这段婚姻了。
要跟孟晏珩解释吗?她也没有想离婚。
可是该怎么开口?
开口之后,她和孟晏珩之问应该不止是像之前那样相处了吧?
就像班班说的…做/爱?
静雾觉得四周空气又热了起来,手心里也紧张得湿湿热热的。
静雾犹豫不决,迟迟无法张口。
“抬头,张嘴。”她脸颊已经有点红,孟晏珩怕她等会儿害羞得不愿意张嘴,不再多聊。
棉签探进嘴巴后,孟晏珩另一只手轻轻捏住了她滑嫩的下巴尖。
又看到她颤得格外厉害的眼睫毛。
最后专注的看进她湿红温热的小嘴里。
静雾敛着眸,刻意不看眼前的男人。
但视线依旧被一只冷白骨感的手腕占据。
洁白平整的白色袖口处一块十分有品味的百达翡丽机械表。
陀飞轮表盘,纯黑牛皮表带,沉稳,大气。
凸起的腕骨和淡青的血管被束缚阻隔窥探,力量感与禁欲交织。
他腕问还有一股幽微的,刚才没闻到的很清淡好闻的香水味,像雨后的柑橘林,干净,凛冽,清爽。
渐渐地,很奇妙的缓解了她此时的紧张和不适。
好像,离得那么近也没有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