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婳
温酒将长时间附心口的委屈和难受情绪糅合成了力气,呼吸微长,问出口:“妈妈,你爱我吗?”
“酒酒。”
殷蔚箐加注了语气里的感情,说:“妈妈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女儿呢?”
温酒自嘲的笑了笑。
笑自己太过斤斤计较,去在意殷蔚箐那个已经死掉的小孩。
她低下眼眸,声音听上去没什么情绪变化:“白天那家医院不是很靠谱,今晚我住下,等明天带你去别的医院检查身体。”
“我吃了半盒止痛药好些了。”
“这样药会上瘾,妈,你少吃点。”
难得听到女儿的关心,殷蔚箐愣了下,慢慢地笑开了。
而温酒无心欣赏自己母亲美丽的容颜,眼神也在回避着:“你早点休息。”
她急匆匆的说完,转身就走出去。
来的突然,离开也是。
温酒踩着高跟鞋走的很快,直到离开了庭院和殷蔚箐的视线,她眼眶忍了已久的泪水,才落下一颗。
……
眼泪掉下来那一瞬,温酒就已经抬手擦干净。
她低头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后,才朝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
不想哭,却觉得做什么都无趣。
温酒一个人回房间后,动作机械地换衣服洗澡,然后躺在铺好的干净床上,脑海中浮现了很多往事,反反复复,让她感觉心口堵压的很厉害。
当初失去最爱的父亲,温酒被殷蔚箐当成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抓住同时。
何尝不是也在想,幸好,她还有妈妈。
三年的时光冲淡不掉当初的伤痛。
那些事,那些伤疤还没有痊愈,温酒慢慢地将自己倦成一团,手捂着心脏的位置,缩在了被子里,眼睛闭的很紧。
她失眠了,又开始整夜睡不去。
想起来翻点安眠药吃,又恍惚地想,不知道过期了没有。
温酒就这样来回地坐起来,又躺下。
直到听见外面响起一道脚步声,很轻,却让她听见了。
在这里没有人会不懂规矩过来打扰,温酒心底微颤,不免想到了一个人身上,她睁大漆黑的眼睛,定定看着房门的方向。
脚步声从远到近,却停在了房门处。
温酒手指揪紧被子,呼吸微微的急。
她坐在床上一会,才光着脚下地。
隔着一扇门,温酒隐约听见打火机滑动的声响,她能想得到他眉目低敛,站在一盏灯光下抽烟的模样。
眼眶又开始变热,温酒很清楚问题出自她这里。
秦眸那句你一出事就不要男人,她听了不是没有反应。
而是,从遇事开始,心底就有另一道声音不停地重复提醒自己:别再去重蹈覆辙了。
温酒麻木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心事重重地背对着靠在门板上,双手搭放膝头。
外面的人也不急着催,像是已经知道她醒了,不动声色地抽了一口烟后,就任由手指间夹的烟蒂慢慢燃尽,半截烟灰弹落下。
过了许久,他嗓音偏低,从房门透入进来:“我喉咙痛。”
温酒眼眸闪了两下,到底是心疼的情绪占据了上方。
她很不争气站了起来,没考虑太多,便主动把门打开。
走廊上只留两盏灯光照明黑夜,徐卿寒黑色的商务西装笔挺,侧影被光线渲染,离得又近,无端地给了营造了某种亲近感,他低低看着眼前的女人,手指朝自己喉结碰了下,缓缓吐出一个字:“痛。”
温酒漆黑的眼盯着他看了半响,咬着下唇,隔了几秒,才闷闷地说:“你没吃药吗?”
“你没准备。”
徐卿寒喉咙不舒服,连带嗓子说话都变得沙哑了。
温酒说不心疼是假的,伸手拉着他进来,转念想到男人在门外抽烟,不免要说他:“你嗓子痛还抽烟?”
徐卿寒依旧低着头,视线望着她没有移开半寸,低沉说道:“你没理我。”
他倒是惜字如金,偏偏温酒都听懂了。
胸口盘附的情绪太多,使得她眼角处红了又红,气他也气自己。
她转身要去抽屉找药,还没走两步,就被男人从后面抱住了,手臂没太用力,却让她一时挣脱不开。
徐卿寒低下头,带着男性熟悉的气息,就在她乌黑的发间低低的说:“我都知道了,你妈妈生病了。”
温酒渐渐安静了,就这样被他抱着。
男人的胸膛,让她感到了安全感。
明明知道不该这样深陷其中,她还是忍不住地贪恋,开口对他说:“我妈……情绪偏激时经常把死挂在嘴上,还会问我,可是当她被查出得了癌时,我有点害怕。”
徐卿寒手臂搂紧她三分,力道让人想哭。
温酒深呼吸,将这股情绪压下,竟轻笑着说:“我以前挺讨厌的,爸爸去世了,还要一直问你怎么办,是不是特别让人烦?”
徐卿寒深沉的眸色,这一瞬显出波动,手掌将她转了过来,神色严肃:“温酒,我没有烦过你。”
他猜到因为殷蔚箐查出癌病的事,今晚勾起了温酒心中的伤。
以至于,她急着要躲起来。
这样要哭不哭的模样,很引得他深刻自责。
温酒看着徐卿寒,他凝视她的目光,认真无比。
她有点笑不出来了,很累说:“我明天想带我妈妈去重新检查一遍身体。”
“我陪你去。”
徐卿寒手掌捧起她微凉的脸蛋,嗓音带着不容她拒绝的决绝:“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陪着你。”
温酒点点头,不再提当年的事。
她眼眸下垂,还在关心着他的喉咙:“我去找些药给你。”
徐卿寒其实不太放心她这样的状态独处,好似想通了以后,可能就要下定决心甩了他。
他皱了皱眉头,没说话前,温酒已经一句话过来:“你把烟也交出来,去洗个澡,我很快回来。”
第99章
温酒把他西装裤袋里的烟都没收了,这才去找管家要消炎药。
五六分钟后,她就端着一杯水回到了房间,正好遇见徐卿寒洗完澡,男人这方面的速度,远比女人要快,特别是他今晚无心修整自己,挺拔的身形只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裸露着胸膛,肌肉线条结实。
温酒把水杯和药搁在一旁,跟他说:“药吃一片。”
徐卿寒这次没有造作,神色冷静,拿着药服用。
温宅没有他能穿的衣服,也是第一次留宿。
温酒见徐卿寒只围着浴巾,提议道:“你把西装裤穿上睡?”
男人深沉的目光扫来,落在刚脱下不久的长裤上,皱起眉头:“不穿。”
他走向床,挺拔的身躯就这么坐下。
温酒还站在灯下,纤细的身子被柔光给笼罩着,她看着男人随意擦了下凌乱的黑发,手臂肌肉紧绷,掀开被褥就躺了下去。
两人也不是没有这样睡过,想了想,她熄灭了灯,在一堆西装里翻了几秒,然后走过去。
徐卿寒身材高大,躺下便占据了床的三分之二,温酒膝盖跪在床沿,伸手推了一下男人的肩膀,指尖的肌肉触感很是清晰,她说:“你把四角裤给穿上。”
他薄唇抿成弧度不说话,很有装死的嫌疑。
温酒伸出手,在被子摸索了一阵。
然后用力扯出了白色的浴巾,在把深黑色的四角裤扔给他。
徐卿寒掀起眼皮,视线直直地朝她望过来。
温酒穿着丝绸的吊带睡裙,浅红色,布料浅薄,人也纤瘦。
她大概是有心事,没有注意男人过于深沉的眼神。
而是掀开被子一角,躺在床上。
徐卿寒很快就贴近过来了,均匀洒落的温热气息拂过她的耳朵。
温酒脸蛋贴着枕头,闭着眼睛说:“穿上。”
在黑暗中,她的表情看不真切,徐卿寒顿了下,知道今晚不是亲热的好时候,也没真的动手动脚,快速穿好后,便伸出有力的手臂,搂着她不放。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
徐卿寒埋首在她的脖侧,鼻端是属于女人清幽的发香,渐渐地,万籁寂静,房间内只有呼吸声一浅一深。
温酒心绪却难以平复,从头彻尾的失眠了。
她躺在男人怀里,也没动,就直愣愣地看着白色墙壁。
时间静静的流淌而过,温酒不知道几点了。
她眼睛略酸,闭了几分钟眼,隐约间感觉男人放在腰身的手臂在收拢紧,湿热的温度,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的耳朵。
温酒没有睁开眼睛,不知不觉终于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外面已经天色大亮。
徐卿寒对温老太太很是尊敬,过来温宅留宿了一晚上,第二天早起,自然是要去拜访下老人家。
以至于温酒醒来时,已经不见他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