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离
顾望湘双手微微推前，斟酌片刻，说：“这几天，头版的新闻，相信你已经看到了。”
“对，我看到了！”赵六月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可是言楚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我不知道一个新闻而已，为什么会让他这个样子！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要一提起言楚的事情，赵六月的情绪就很难控制。
顾望湘微微靠在椅子上，右手轻轻敲打着桌面，一字一句的说：“因为报道都是真实的。”
顾望湘的一句话，无异于在赵六月的心里放了重锤炸弹一般，顿时就炸开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顾望湘，原本指望着从他这里能知道些所谓的真相，谁能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什么真实？什么才是真实？她神色慌张，摇了摇头，身子也微微倾斜靠后，嘴里喃喃自语：“不……你，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消息……我……”
“你不是很想知道他之前为什么不想和你结婚吗？”顾望湘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
但是这样的眼神却看得赵六月的心，慌张无比。
她突然不想听了，就像是之前她要去开那个保险箱，冷凡和她说过的话一样。
里面的秘密，也许过于真实和痛苦，没有人能承担的了，所以干脆不知道，或许会活得更开心。
“我，我不想……知道……”
看得出赵六月逃避的模样，顾望湘并没有给她逃离的机会。
恰巧此时，服务员将热腾腾的咖啡端了上来，打断了赵六月的念头，她默默的看着窗外，人来人往。
顾望湘轻轻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后，说：“或许不该说，他不想，而是他不敢，赵六月，他是个很矛盾的人，他这一辈子，最渴望的，也许就是和你白头到老，但最害怕的，也是和你白头到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想找到他，我只想要我的阿楚，别的不管什么，我都不管，都不要！”
赵六月红着眼睛，压低嗓音，情绪濒临崩溃。
她和言楚，从青葱岁月，到如今三十而立，中间走过了多少痛楚和磨难，才有今天的美好时光，过去的一切，她压根就不在意，她也不想去理会，她只知道，现在的她，是幸福的，和言楚在一起，就够了！
为什么外界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为什么！
“你是不想管，可这件事在言楚心里，就是他的病根，不然你以为，以他的个性，走到今天的位置，会隐忍那么久才和你结婚吗？”顾望湘突然冷笑一声，微微靠近赵六月：“你以为，言楚和你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吗？他是卸下了自己身上所有的伪装和束缚，在夜里把自己所有的伤口舔舐干净，才能有今天的局面，你什么都不知道，一昧的怪他，恨他，殊不知道，所有的痛楚，已经被他背负，而你，才有今天这般美好的逍遥日子！”
“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来指责我和言楚之间的事？”赵六月的眼眶溢满泪水，却倔强的没有落下。
大概是潜意识里，她是赞同顾望湘的。
如果没有言楚背负所有的事情，她赵六月绝对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
说白了，一切事情，都是言楚承担起来，给她一个家的。
顾望湘看着赵六月这模样，突然伸出手，捏住她的两颊，声音冰冷：“当天，京州本地组成了一个医疗团队，去国外边境的贫困地区施救，我被分配到婀婼，而那个地方，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我在途中和同伴走失了，就在那天夜里，我在深山老林，看见了奄奄一息的言楚，你知道，当时的他，是怎么样的吗？”
赵六月看着顾望湘的眼神，突然一阵后怕和担忧，她抿着唇，什么话也不敢说。
“言楚长得好看，白白嫩嫩，男生女相，他为了救宁逸，被砍断脚趾后，就被几个高大的男人拉到深山老林里……”
“够了！”赵六月突然推开顾望湘，大喊着：“你别说了！我求你！你别说了！”
“我要说！言楚被四个男人，你知道那种感受吗？他绝望得大喊！可我却无能为力，我害怕我也被卷进去，我害怕……我也会发生这种事。”顾望湘的神色无比痛苦，就像是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令人恐惧而害怕的夜晚。
也许，真正令他害怕的，是无边的绝望。
“你为什么不救他！你为什么不救他！”赵六月猛地抓住顾望湘的衣服，双目猩红：“你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他遭受这样的折磨！”
“我也是人，我也会怕，在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六月，我不想当什么圣人，因为我也有血有肉，我想活着。”
想活着，很直白，可也最伤人心。
“他们折磨了言楚很久，折磨完后，还砍断了他的手和脚，想把他弄死，等他们走后，我才敢出去，你一定想不到那个场景。”顾望湘突然绝望得笑了笑：“因为他看见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想活着，救救我，我要回去，有人在等我。”
第376章 无边的绝望
第376章 无边的绝望
赵六月捂着嘴，只觉得浑身冰凉，就好像跟着顾望湘回到了那个绝望而恐惧的夜晚。
四周无人，阴森森的，只有风儿拂过草地的声音。
“我给他吃了阻隔药，因为这种事情，染上HIV是很正常的事，但好在，他吃了阻隔药后，没有染上，这是万幸。”
赵六月听完这句话后，身子一踉跄，跌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的灯，她想起很久以前，言楚老和她说，他什么都不能给她，而许誉可以，幸福、还有人生。
她当时觉得，言楚肯定是喜欢别人了，否则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她说这件事呢？
在许家时，言楚对她格外关心，举动又像是对她有意，她觉得，自己是言楚的玩具，他喜欢，就摸一摸，不喜欢，就踢开。
但是现在想来，她突然就明白了。
言楚是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他想对她好，可是有的时候，却又害怕对她好，所以只能拼命压制，只有压制不住的时候，才会出手。
这个背后，他得承受多少的痛楚？
而她呢？却一昧的怪他、恨她、厌恶他、憎恨他，有没有站在他的角度考虑过事情？
眼泪就是这么毫无征兆的落下，她伸出手，挡住眼前的灯光，声音如同黄沙卷过枯燥的树叶：“你说人真傻，明明一句话的事情，却要绕了这么大个圈子，你知道吗？其实无论他发生过什么，我只爱他，只要他。”
顾望湘看着赵六月这个模样，轻轻叹着，却又像是夹了一丝绝望和苦笑：“其实我也想不到，如果换作是我，当时我就应该自杀了，没脸活着，更不可能会活着回来，我想当时他的毅力，应该只是想回来找你而已。”
“是啊……”赵六月的嘴唇嗫嚅着，突然觉得在暖和的空间里，眼泪也是这么冰冷，跟雪一样的冰冷：“他真傻，傻透了。”
顾望湘是第一次看见赵六月露出这种表情，好像如同当年的言楚，绝望，却又夹着希望。
“所以我给他接了骨，当时药带的不多，好在治疗他的药，都有，我本意想治疗他，带他离开，可他说，有个女孩还在里头，要带她一起走，他留下了，我也没有离开，因为我觉得像这种人，生存意志那么强，是很少见了，我不想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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