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发死鱼眼
这房间比外面更豪奢百倍,四下也有不少人,但偌大的空间,一旦看进来,视线便不会被那些外物所干扰。
任何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的明白,那三个坐在牌桌漫不经心的人才是整个空间的核心。
祝央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们任何一人的侧目,甚至他们眉毛都没抬一下。
说是邀请她上来,可完全是一副皇帝召见屁民的派头,人你得到,但什么时候人家有空想起你,那就是未知数了。
祝央打量了三人一番。
背对她的那个没看见长相,不过头发绑成密密麻麻的脏辫,打扮也是hiphop风格,祝央从背后都能看到他脖子上又大又粗的金链子。
另一个是位五十多岁的大叔,叼着根牙签,长得其实挺有味道,那种典型的油腔滑调混迹人生的浪子类型。
而正对着祝央的那位,穿着黑色暗纹龙袍,头发一丝不苟的用金冠束上,五官挺立,眉眼锐利,单坐着就散发出强大的压迫力的,想来就是那位‘皇帝’了。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一旁的太监注意到后惶恐的呵斥道:“休得直视陛下。”
“呵!”注意轻笑一声,不但没有鸟他半分,反倒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太监一惊,抬手挥一挥尘拂就想拦,却被早有预料的祝央轻巧躲开,待下一秒,便已经走近牌桌。
此时太监也不敢再拦了,在陛下面前失态可是重罪。
偌大房间里,除了他们几人,几位大佬身后的位置也或坐或站有着自己的人马。
只是大叔和脏辫两人身后的小弟要随意得多,而皇帝这方阵营的,就像禁卫军列阵一样整齐划一威风凛凛了。
但无一例外,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单拎出来级别都比祝央高。
祝央这会儿的处境犹如误入狼群的小鸡仔,照道理应该在凶光环绕下瑟瑟发抖。
弱小可怜无助的身影越来越低。
可她偏不,踩着恨天高那咄咄的声响和利落的步伐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皇帝身后不远一个做宫装打扮的女玩家见了她更是眉头紧皱,不过并没有开口说话。
祝央直接来到皇帝身后站定,其他人还以为她想自不量力的偷袭。
却见她只是看牌桌上在玩什么游戏而已。
没想到三人玩的居然是最简单的抽鬼牌,不过因为桌子太大,三人互相抽牌的时候并没有起身。
轮到谁抽谁,便在自己的位置稍微一抬手,便有一重金色的虚影出现在对方的牌上面,抽走自己要抽的牌。
路大头说现实世界和与她所处的游戏世界限制太高,他们绝大部分的实力都会被压制。
所以祝央从未能具体见识到他们这个等级的玩家有多强。
只是光这一手,就能看出和她这个等级简直是天壤之别。
轮到大叔抽皇帝,大叔抬手,皇帝的扑克牌上面出现了一道手的虚影。
大叔正要抽牌时,祝央这边却开口了:“抽左二那张。”
她这话一出,整个空间倒抽一口冷气,别说皇帝阵营的人,就连别的两个阵营也被这妞儿的虎给惊了一下。
倒是大叔真的就将手往祝央说的方向挪了下:“这里?”
众人又是一惊,这家伙好歹也是个大佬,做事还讲不讲究了?
便听那虎妞儿跟他串通起来:“别,这会儿鬼牌又窜到右三了。”
大叔又听她的挪地方。
“又到左七了,嗯!现在又去右五了。”
大叔便不满的对皇帝道:“说好了纯拼运气的啊,要拼手速你早说,再换来换去算你作弊了。”
那皇帝估计也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尊口终于开了:“到底是谁作弊?”
此时他身后那个宫装美人也站了起来:“观棋不语真君子——”
下句话都没说完,祝央就抬了抬手指道:“我时间宝贵,上来不是看你们玩扑克的,可我人都上来了,自然没有白跑一趟的道理,只好想办法压缩你们浪费的属于我的时间啰。”
这话由她这个全场最弱说出来是何等的目中无人,那脏辫嬉皮士顿时就笑了:“哟,没耐心的暴脾气女孩儿,我喜欢,他不理你我理你,坐过来!”
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祝央笑了笑:“谢谢!不过裤子都穿不好的人没资格追我的,你裤裆都快到膝盖了,如果是为了掩饰腿短的话,身材也堪忧,底线标准都达不到。”
祝央张口就损,浑然不念刚刚还得过人家的奖品。
不过她这会儿却是够火大的,鉴于他们游戏世界的大佬她就认识好几个,真对这些所谓的大佬没什么特别的敬畏心。
混熟了其实也就那样,更何况她从不怀疑自己终有一天能和这些人并驾齐驱甚至登顶反超。
虽说这些人将她当可有可无的小虾米晾着,可祝央自己却不会妄自菲薄。
她这一连就得罪两个大佬,皇帝和嬉皮士的小弟们自然就不干了。
别看祝央在下面大杀四方,但这里的人谁还付不起那杀人的一万积分不成?
当下就有人站了起来,想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点颜色看看。
此时皇帝却将手里的扑克牌往桌面一扔,脸上明显是兴致被打扰的不悦。
他转身,眉毛轻抬,这才正眼看了眼祝央,随即开口道:“谁负责守备?”
这话一出,不光是皇帝这边的人马,就连另外两方人马也安静了下来。
就见一个穿着盔甲神色肃穆的中年壮汉站出来,他的等级明显高于祝央,一身气势斐然,显然是游戏中的强者。
这人严肃的朗声道:“臣失职,自当以死谢罪!”
说完竟真的取出佩刀,直接架在自己脖子上横抹过去,顷刻间房间里多了具尸体。
别说祝央,就是在场其他两方人马,也是顿时之间没了声响。
五大佬中皇帝绝对是最特殊的一位,其他四人不管势力是如何培植起来的,追随他们的人始终是想从这庞大的势力中索取什么。
因为出身背景和三观差异,说到底绝大部分人出发点还是为了自己。就是老大突然要自己的命,怎么也不可能一句话都没有就干脆赴死。
并且还是这么毫无价值的理由。
这种事也就只有皇帝这里,所以皇帝的单人实力不一定是五大佬中最强的,可势力却是几位大佬中最为超然的。
【玩家违反规定,蓄意谋杀致死,扣除该玩家积分10000点。】
冰冷无机质的声音传来,看来即便是自尽,这笔账也是算在皇帝头上的。
可皇帝的表情一如刚才在打听闹事的祝央,对这点积分混不在乎。
他抬眼,坐在椅子上的他和祝央对视的时候是略微抬头仰视的,只是此刻,祝央深深的感觉到自己才是被俯视的那个。
皇帝轻笑道:“你的命会比他更有价值吗?”
祝央脑中有股弦崩断了,这家伙的意思很明显了。
刚刚那个玩家明显已经是高级玩家,可为了这小小的闹剧丢了性命他也毫不心疼。
轮到她,这里可不像楼下那群挣扎在底层的玩家,这层楼的人多的是积分多到花不完的家伙。
她的命,也就是让人眼皮都不用抬的一笔损失而已。
祝央沉默良久,偌大的大厅显得她高挑挺拔的身影此刻竟有些纤细渺小。
正当所有人以为她被这残酷的等级碾压快要吞噬时,她突然嗤笑一声。
开口道:“真可悲!”
她的话让空气又是一凝,就见她来到刚刚那侍卫倒下的地方。
此时尸体已经被拖下去了,连地上的血迹也被迅速的清理干净。
只是祝央才在上面仿佛还能感受生命的温度,她看向皇帝——
“你将这里经营得多好啊,在游戏里复刻了自己的王国。掌控玩家的生杀大权,一手遮天。”
“呵!只是你不觉得每次处死人过后那提醒声很刺耳吗?你在这之前,杀人难道是需要这些前提的?”
“不管经营多庞大的势力,最终还是得在游戏限定的规则内,这让人联想到了什么?我们倒是没法感同身受,只不过你一定深有体会。”
说着她凑近对方,勾唇刻薄道:“这像不像一个早已羽翼丰满的太子,可上面始终压着一个寿数长得让人绝望的皇帝?”
皇帝眼神一冷,抓着她的头发便往桌子上一按。
祝央压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还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无力还手的境地。
那位宫装美女走过来:“陛下,我来吧,没必要为了这种低贱之人动气。”
“你来?”祝央此刻受制于人,可除了武力被压制的不甘,脸上竟没有半点恐慌。
“你家老大都不敢动的手,你个跟班杂碎何德何能?”
“你——”宫装美女应该是出身高贵之人,鲜少听得这些粗鄙之语。
闻言就拔下了自己的发钗,那发钗陡然变成一把剑的大小:“区区一个中级场的小丫头,拿你祭剑都是辱没了我的剑。”
不料她还没动作,却见陛下看了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便是让她不要多事。
宫装美女一震,不过却不敢违背皇帝的意愿。
祝央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笑了起来:“哈哈哈……,这才对嘛,自己一亩三分地上充大王得了,腿迈得太远也不怕扯着劈叉。”
她打开皇帝的手,从桌子上站起来,对面前的三个大佬道:“我还以为你们会有什么特殊招待,结果真让我大失所望。”
“如果仅仅知道你们只是对外来游戏的交换生施施下马威,我连上来都没兴趣了。”
那大叔闻言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吧?你的身份特殊,咱们没奈何,外面可还有两个小朋友呢。”
都是人精,几个大佬也都是对游戏最了解的存在,徐骁被选拔组建战队瞒不了他们,况且对方才刚从游戏里出来。那么突然出现在徐骁旁边,拥有大量积分的陌生玩家是谁,答案显而易见。
以他们的经验,什么没经历过?甚至有可能自己就做过交换生去过别的游戏场。
祝央耸耸肩:“游戏才要组战队,你们内部人就搞小动作,这要是底层那些茫然无知的家伙就算了,你们一个个心里门儿清的,这是成心跟游戏作对呢?”
她摸过桌上一张牌,正好就是张鬼牌,被她抬手一挥甩到大叔桌前。
弱都要死一中级小虾米,在他们面前却毫不掩锋芒——
“你们是嫌自己的势力还不够招游戏的眼,想把它拽下来自己当爸爸吧?”
三人脸色一沉,到了他们这个等级,不惹游戏忌惮是不可能的,尤其他们的游戏本质特殊,一旦五人中谁有动作,将会是数以万计的玩家被牵连。
所以游戏对他们便格外警惕,在游戏里呼风唤雨没问题,可但凡要是涉及到对游戏意愿的违背,那就是原则上的问题了。
游戏的绝对权威不得挑衅,即便是他们。更何况跨服的交换生,在一个游戏的高压下还得罪另一个游戏,显然不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