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牵一
“你愣什么?”他微微松开她,对于她的麻木有些恼。
梅超仰起微红的脸,“你这个进度拉得太快了……”
人凑到她耳边,“你闭嘴吧,都睡过了你跟我说这个?”
“……”,梅超想,自己说的进度真不是这个进度啊!!
他再度吻上来的时候,梅超想要做点什么配合他,于是轻轻松开因为紧张而咬合得略紧的牙齿。
唇舌交缠的那一刻,秦遥仿佛明白了什么,将她抱得更紧,吻得更深。
当他沉迷在这一刻的温柔中时,梅超忽然挣扎。
“你干什么?”他不高兴了。
她的唇被他咬得缨红,连忙指着他身后,“你的包,你的包!!”
回头一看,一只跟人手掌差不多大小的小奶狗正跟他的挎包带子较劲,奶声奶气地边撕咬边拖着走,可惜因为个子不大腿还短,所以拖半天也没拖动几厘米。
秦遥单手搭在自己的腰上,“……”
黑色挎包被他扔在了略带湿气的树下草丛里,小奶狗被人拎着脖子,四只小短腿腾空地乱蹬,嘴里嘤嘤呀呀地叫着。
“我说你这个狗东西”,秦遥拎起包一看,编织带已经被咬得有些呲了毛边。
梅超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刚刚我就看见一小团在你包那里拱来拱去的,结果是这么一只小黑狗。”
听了她的话,秦遥更来气,老子刚刚在跟你接吻,你在想些什么???
“放它下来吧,它太小了,别给拎坏了”。
秦遥一语不发地将狗扔进他怀里,转身就走。
她抱着狗,“你回酒店啊?那我回寝室了。”
人又转身回来,小黑狗被重新放到树丛底下,秦遥扣着她的手腕就走。
梅超没多说什么,只是任他牵着走。
定的酒店并不远,就是大学城里的一家商务酒店。
到了房间以后,他把包扔到一边就进了浴室。
梅超无语地看着他这幼稚的行为,把包从地上捡起来放好。
秦遥洗完澡裹个浴巾就出来了,卧室里没人,他皱眉,急着走几步到客厅,梅超正戴着眼镜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着什么。
她盘腿直接坐在地上,察觉到身边的人也没抬头,专心地做着自己手头的事情。
秦遥松了口气,有了点心情,就在一旁搔首弄姿。
房里很安静,外面雷声轰隆,天色阴暗,这是一场即将倾倒整座城市的大雨的前奏曲。
“扣上。”梅超没什么语气地说,手上仍旧不停的动作。
秦遥的手顺着她的衣摆探进去,在她的腰部小腹处游移,没一会儿就解开了她的内衣扣子。
“这论文明天就要交,你安分一点。”梅超稳住心神,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写。
“你写你的,我什么都不做。”秦遥的声音很低,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电脑一扣,她面对着秦遥,笑着朝他伸出胳膊。
秦遥将她打横抱起,脑袋在她脸上蹭了蹭,笑说,“你说我让你陪我睡觉是不是影响你学习成绩?”
她想想,回答,“理论上来说,你没那么大影响力。”
“你能不能别老这么认真?”秦遥认真地说。
灯一关,只床头两盏夜灯开着。
长发编成的辫子被他拆开,铺散在白色的软枕上。
秦遥脸埋在她的头发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陷入睡眠。
“真的是……睡觉啊。”梅超轻声笑。
她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像母亲对孩子那样温柔。
这些天来郁结的心情,好像终于成了落地的尘埃,秦遥觉得自己不再摇晃了。
梅超,我主动选择的你。
你得跟我在一起。
上次从云海回到粤东之后,秦遥不断地回想梅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想她帮他挡秦勇拳头的时候,想她帮他管理小院儿的时候,想她不动声色地勾引他的时候。
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记得这么清楚。
他才清醒过来,他得选她。
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孤独的,孤独地吃饭,孤独地睡觉,然后在孤独中怀着对温暖的爱恋而寻找、选择。
茫茫人海,我们互相选择。
梅超靠在他身边,听着他匀长的呼吸,其实已经困极了,但她却撑着不睡。
这就是进入故事的感受么?
她偏头看向身边的人,他睡着的时候看起来很乖。
第52章
第二天早上,秦遥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卧室里的窗帘半开着,天光渗进房间。
他将醒未醒,单手搭在眼上,轻轻地笑了。
睁眼的时候,房间里不是黑暗的一片,这感觉真好。
秦遥伸手摸一摸身旁她睡过的痕迹,枕头上还隐隐地留有她的发香。
翻身下床的时候,他看到床头柜的台灯下压着一张纸条,“先回校上课了,记得叫客房服务,吃了早餐再走。”
“你倒是想走就走。”秦遥摩挲着纸条轻声说,但语气中并无失落。
这一次的分开,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他不用以各种隐秘地方式去确认她还会不会回来,也不需要让自己用揪玫瑰花那样的方式去猜测她喜不喜欢他。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这是秦遥在梅超身上感受到的。
柳荫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拎着件白色短袖准备进浴室冲澡。
“秦总,查到了。”
“您父亲是为了躲债来的云海,躲债方还是几年前的那位。这一次,欠了对方有将近八十万,您父亲目前以送外卖的方式勉强过活,送外卖的工作地点并不固定,想来也是为了躲债。”
电话挂掉之后,秦遥将手中的白色短袖随手搭在肩头,坐在床边发愣。
一偏头,就可以看到那半扇明窗透进来的初始晨光。
他松了口气,只要秦勇不是专门找梅超的就好。
可片刻之后,心情又沉重起来。
梅超的父母要是没有办法接受他的家庭怎么办?
他沿着这个问题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笑自己,还没怎么着呢,想这么多干什么?
想这么多干什么?
这句话几乎搪塞了人的所有真实想法,让人觉得似乎是逃过了一劫。
可事实上,劫难从来都不会被逃过去,只会推后。
也许有人说,推后也比现在面对好,事实上,拖延比直接面对更加消耗能量。
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长期的拖延已经消磨了许多心神。
秦遥只觉得心力交瘁。
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觉得如此的疲惫,大学创业的时候连续三天熬夜工作也没觉得这么累过。
秦勇这两个字,于他来说就是一个活着的伤口,肉眼不可见,深入骨髓,似鬼魅般如影随形。
从母亲离世的那天起,他就当自己只剩下一个人。
因为很明显地,他对于秦勇爱不起来,至于恨,他自己心里明白。
他从不去想自己是不是恨秦勇,情感的界定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不恨?可能么?恨?或许吧,但排除掉“不恨 ”这个答案,秦遥下意识地想要寻找另一个回答,或许,或许有那么一个答案,不用让他剩下的人生时时刻刻恨自己的父亲。
秦遥惧怕那个答案,他惧怕面对自己恨父亲的这个事实。
恨一个人是一件会让自己变得很不幸福的事情,尤其是当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的时候,这种不幸福也就跟着翻倍。
秦遥狠狠吸口烟,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光芒,他又想起了柳荫那天说的话。
法律上没有父子关系断绝这一说,关系的终结,只能是其中一方的生命结束。
天地这么大,秦遥想,离他远一点,更远一点。
逃避很可耻,但是有用。
可没有人知道那个所谓“有用”的期限,没人知道可以逃多久。
他就在这样的侥幸中,假装平静却担惊受怕地过活着。
没人能够相信,四季酒店的CEO日日夜夜地担惊受怕。
烟灰簌簌地落在深灰色的长毛绒地毯上,秦遥叼着半截烟头,他想,或许现在就是结束逃避的时候了。
他遇到了一个让自己开始考虑余生很多年该怎么过的人了。
得过且过,喘一天气就活一天的想法结束了。
当天黄昏时,秦遥给柳荫打了个电话,让她安排秦勇一周后回津城。
时间一晃到了九月下旬,秦遥站在母亲的墓前等人。
津城是典型的中国北方气候,这个时间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山上的落叶纷纷而下,又华美又凄凉,又是一个生命周期的轮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