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11
张小冰略把车窗开了一条缝隙,一阵凉风就灌了进来。她微闭了一会儿眼睛,感受着那份能叫人醒神的冲击。
然后,斜靠在车座椅上,她托着腮看他。――一般,她坐他的车,都喜欢以这样的角度和姿势看着他。他总是那么不慌不忙、稳稳地掌控着方向盘,面部的表情是温和及沉静的。
他把车子开到街心花园的一角,停靠在了路边。
“要不要下车走走?”他转头问她。
“好。”今天的她,在他的监督之下,穿得极其厚重,在外边是肯定不会觉得冷的。
两只臃肿的小熊,并肩走在幽清的街心花园内。
从她的衣兜里,林立牵出她的小手,握住,然后,一同放进了他的大衣口袋中。
过程之中,俩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又这样地走了好久。终于,张小冰说:“林立?”
“嗯?”他答。
“其实,我有一些烦恼。”
“说出来吧。”
“是这样的――前几天,我收到了王光的E-MAIL,他说,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回国了。”
“噢,是吗?有什么可担心的吗?”他的音调很平稳。
“听我说,当时,――我只是对他说不想再等他了,并没有提到和你之间的事情。可是,等他一回来,就肯定会知道了。”
“没关系呀,这样很好。现在他在国外进修,我们不要刺激他。有什么事情,都等他回来之后,再当面告诉他好了。”
“你也觉得是会刺激到他,对吗?”她询问他。
“是,当然。”
“那怎么办?我有点害怕。”
“原来--你一直在担心这个呀?” 他,居然是笑着说的:“怕?怕他难过?还是,怕他揍人?”
“都有点儿。喂!你觉得有这么好笑吗?我是真的很害怕他会打人呀。”她不无担心地说。
“不要怕,我会把事情解决好的。”
林立的语气很轻松,是为了让她安心吗?她有些不确定。
“所以,我叫你和我一起住嘛。”他继续说道:“我早就想过了:等他回来,我会亲口和他讲清楚的,你――甚至不需出面。当然,如果你一定想去见见他,也好。但是,记住!一定要和他约个公共场合见,否则,真的会有危险的。”他的语调变得严肃起来。
“你要和他见面?不怕又被打残吗?”她问。
“这次,不会的。上次已经让他打了,这次,就不会了。还有,小冰,你家的大门钥匙,他是有的吧?我认为,你住在原来的地方,实在太危险了,就算是换锁,一个人住,也还是极不安全的,搬来和我住在一起吧!”
“可是,我怕这样一来,会更加刺激到他。”
“事实本就是如此,没什么可掩饰的。我们不可能装作它没有发生,欺骗不好,而且也解决不了问题。听我的,尽快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以后,你每天上下班,我都陪着你,这样会比较安全。”
说罢,他站定,伸出手、将她搂进自己的怀抱。接着,他用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使她仰对着――他的面庞,他黑漆漆的眼眸直视着她的,坚决地说道:“这次,你要对我说,好。行吗?别再叫我失望。行吗?”
“嗯,好的。”叫她怎么能不答应他。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圣诞节了。这是个倍受情侣们青睐的节日,而他们俩儿当然也是不能免俗的。
张小冰在那之前的几天,就已经准备好了要送他的礼物,一条淡啡色的羊绒围巾――是利用中午午休的时间去买的。买回来之后,她先是藏在包包里,然后,又小心地躲过了林立的视线,将之携带并藏进了他家的衣柜中。
现在的她,已经搬进了林立的家中。由于还没有到新年,所以她认为暂时不用进入一级战备的状态,并没有叫林立天天地接送她。不过,他还是坚持做到每天都车接车送。
他一定要这样,张小冰一则是拗不过他,再则,也是贪图不用挤公共汽车,所以,半推半就地随他去了。
其结果,就是――全公司的同事,都知道了她的这位“二十四孝”男友。基本上的舆论,是夸奖他是个斯文靓仔并且对她超温柔体贴。
下班时分,他照例等在她的楼下。今天的他,穿一件藏青色的羊绒大衣,挺拔潇洒,风度翩翩。张小冰在心里想:男朋友长得英俊,还真的是个大福利呢!看着,就养眼,――严冬里的冰琪凌,清凉、痛快,她的心头爱。
因为是圣诞节,所以街上格外的热闹,到处都灯火通明、张灯结彩,同时也是四处人满为患、人潮汹涌。
他们俩儿吃完饭,就去DISCO跳舞,一样,还是人挤人的混乱场面。
基本上,今天的舞池里更象是在下饺子。林立本来都不想进去了,可是张小冰说,好玩,一定要去凑这个热闹。
俩人挤了好久,终于在舞池靠中央的位置找到了一块相对宽松些的地方。张小冰笑嘻嘻地偎进林立的怀抱,甩动着长发,边扭边晃,开始跳舞。而她的那副舞姿,只配得上一个字的评论:差!
灯光时明时暗,空气也不是很流通,一眼望去,到处是人影摩挲。看着这群疯狂娱乐的青年男女,林立忽然之间就觉得厌烦,他只想和她,两个人静静地呆着,也许是对饮浅酌。又或者,是依偎在一起,耳鬓撕摩。
她尤不自知,依旧跳得开心。忽然,不知为何的,她仰头大乐起来,笑到花枝乱颤,并且由于太HI,她一个控制不住,整个上身向后仰去。见状,他急忙伸手捞住她的纤腰,将她带起,贴回自己的躯干。
她稳住身子,顺了口气儿。接着,就开始调皮地,如小猫般地在他的胸口处蹭来蹭去,并且还嘻笑不止。
渐渐地,他被她惹得胸口冒火。
她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仰起头看他,媚眼如丝,一边继续在他的怀里作怪,一边,开始嘿嘿地坏乐。
――她是故意的!
林立暗自咬了咬牙,没奈何,谁叫--是他自己太不争气了呢?
她更是乐得欢畅。
羞恼之下,他不禁手上加劲儿,将她箍紧了几分,低头,凑近她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 “怎么点的火,一会儿,就怎么替我把它给灭了!”
她不理他的警告,继续我行我素。侧转头,吻上了他的脸颊,用舌头在他的脸上舔来舔去,在某人逐渐僵硬的表情上添加上一大片湿滑的口水。
玩得正乐此不疲,就听他说:“还没玩够吗?那好吧!我们出去玩个痛快。”
接着,她就被他连哄带拽地拉出了舞池。
怎么了嘛?她有点疑惑:是真的生气了?
当她――被他拖过的厅里的某一个昏暗的角落时,他停下了脚步。将她翻转身扣紧,他开始用力地吻她。
不就是闹的过了一点吗?至于生气嘛?被他狠狠地追索着,她还不忘开个小差。
“专心一点!”某人告诫道。
“呜……呜……”她渐渐投降。
终于,结束了这个缠绵绯恻的长吻,怀中的小人仍旧安静地贴在他的胸口,这叫他躁动的心平复了好多。
他早就不是个毛头小伙子了,可是,刚才,自己的举动却实在是称不上克制。似乎,他因为她,已经有过N次的不理智和不冷静了。难道,这就是爱情吗?她--就是他今生的债主吗?
暂时抛开心中的杂念,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下次不许再这么招摇惹火了,听到了没?”
“噢――”她大大地拖了个长音,然后乖乖地说:“知道了。”
王光回来了。[VIP]
新年过了之后,张小冰明显地开始心事重重,经常处于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林立看在眼里,却不点破,只是每天坚持按时接送她上、下班,他不愿因为自己的大意而酿成追悔不及的后果。
基本上,林立认为,王光是不会对小冰做出不利举动的。既然,上一次,在误以为他们已经发生了肉体关系之后,他也没有对她怎样,而是,包容了她,那么,这一次,她应该也是会安然无恙的。
至于说到自己,首先,肯定是不会再被动挨打了--他不会再给王光这种机会。
基于如此,俩人之间剩下的,就只有是讲事实,摆道理一条路了。
――虽然,自己并不站有什么立场,但是,只不过是第三者插足吧,他们俩儿并没有结婚,因此,事实结果摆在面前,王光就算是再气愤,他又能怎样?最终,也只能是无可奈何、徒自叹息吧?
尤其是,如果王光依旧摆出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那么,就会令张小冰更加厌恶他,与之更加的渐行渐远。
想到这里,林立不禁微叹了口气:这个王光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上次揍了自己一顿,固然解气,可是,却可以说是,就此将张小冰拱手送进了自己的怀抱。
情场如战场,容不得半点儿的心慈手软,就算是自己再同情和可怜王光,但是,林立知道,他也一定是不会给作为对手的他以丝毫翻盘机会的。
――从自己想要得到张小冰的那一时刻起,他就注定要成为一个掠夺者了,不是吗?
在下午4点多的时候,张小冰接到了王光的电话。他问她,可有时间下班后和他见个面。
是的,有时间。
她和他约在她办公大楼二层的一家西餐厅,晚上6点。
她是一个人去赴约的,她觉得还是由自己和他讲清楚比较好。
对此,林立说,好的,我会在你楼下的停车场里等,你随时给我打电话都行。
虽然,很想进到餐厅里去,并不是为了监视,而是,有一丁点儿的不放心,但是,林立还是选择在汽车里等。
他是笃定的,但是也有一丝心焦。
掏出许久未碰的香烟,他点燃了一支,没有吸,而是,夹在指间,注视它渐渐飘升的白烟。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绪,有点高兴,有点惆怅,有点枉然……还好,此时,他不是那个需要被告知的男人,那种经历他曾尝试过几回,不太好。如今,作为准胜利者,他也不觉得特别高兴,应该说,这种纷乱纠葛的关系,任谁遇到也不能舒心吧?――无论是成败的哪一方。
王光是万分痛苦地前去赴约的。
他已经回国三天了。
当他怀着半忿恨、半期待的心情打开自己和张小冰居住的那间小屋后,却黯然发现,它,已经久无人居住了。屋内,虽然并不很脏乱,但是明显地――毫无生气。
可是在情感上,他却仍然不想相信--
他坐在沙发里苦等。
直待到天光发白,他不得不颓然地承认了这个事实――人去楼空,在他离开的、这不足两百个的日夜里。
三天,七十二个小时,他如同行尸走肉。
虽然,之前,在新加坡,在收到她的分手信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的小冰,之所以提出了分手,并不是单纯地因为等不下去了,或是因为自己对她不理不睬的态度而和他呕气。可是,他那见了鬼的自尊心却令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已经错过之后,赶紧地补救、及时地去解决掉那存在于他们之间的问题。
现在的她,身边一定有了其他的男人吧?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是宁可自己出钱租房,也不会去姑姑家里住的,她觉得亲友之间,要保持疏离的空间。
房间里,遗留下了她平时最必需的电脑,那么,她肯定不是另择居所了。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搬去了其他男人的房间!
是上次的那人吗?英俊气派,眉眼间流露出沉着和干练,对他的小冰,更情深一片--否则,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被自己痛殴。就算是被打之后,他躺倒在地、狼狈不堪,也没能让自己觉得站足上风、满意开怀。
一想到这里,王光的胸口就憋闷得生疼。原本以为,当知道她和其他男人纠葛不清的时候,就是令他最痛苦的时刻。
却,原来不是,远不是这样!一想到――她将离他而去,自己怀中从此将再无娇人,他才惊觉,只要,只要她肯留在他的身边,其实,他是可以不去计较她有过多少男人的。
不是吗?其实自己的行为,早已经昭示出了心中的想法。
当初,和她走到一起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并非纯情。那时候他觉得,只要她和他在一块之后,只属于他一个人就行了。然后,当他得知她和别人有了私情的时候,他也忍耐了下来。他没有对她怎样,不是吗?
自己对她的容忍,原来竟是达到了这种卑微的地步!
可是,他虽然是可以不和她计较,但是,却实在是无法面对那人。如果,自己不狠狠揍他一顿的话,也许,就是只有重创了自己,才能平息掉胸中的那团熊熊大火吧?
当时,她和那人并没有苟且。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就没能马上地将她抱入怀中,和她重修旧好呢?
多少次地,他问自己。
是因为自己爱得委屈吧?无处发泄!无法发泄!
可是现在,他,悔透了。
他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和她通的电话,更不知道见面之后,自己要和她说些什么、要向她索取两人之间怎样的一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