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纸蚂蚁
“大队长是不是心脏不好?”
“嗯,看出来了?”
“是啊,那天说话的时候,看见他偶尔捂着胸口。”
军医点点头,“老毛病了,不能激动,可是总不听劝。”
夏初抚着二喵认真的说:“有病就要治啊,心脏的问题可不能掉以轻心。”
军医包扎好夏初的脚踝,固定完毕,拍拍手站起来,长叹气说:“大队长的心脏是老毛病,梁营长的胃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夏初的手停顿了一下,嗓子里似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一样,声音闷闷的,“怎么有扯到他身上?”
“我随口说说而已,干吗这么在意。”军医收拾着药箱,说的一本正经。
特种大队人心叵测啊!!!
“伤口恢复的很好,继续保持,我先回去了。”军医从沙发上站起来,衣服哗哗作响,夏初这才意识到今天军医有什么不一样。
“你为什么没有穿白大褂?”军医穿着黑色特种背心,迷彩裤,也带着贝雷帽。
“战备啊。”军医意气风发的整整自己的衣服。
“战什么备?”夏初仰着脑袋追问。
“秘密,佛曰不可说。”军医有些得意,居高临下的看着夏初。
“你一个看病的大夫,还跟着战备,待在特种大队真把自己当特种兵呢。”夏初呛他,想给自己拽回来一点儿面子。
“大夫怎么了,大夫也是特种大队的大夫,不要小看人,都说做人要善良,不然伤口好不了,”军医从药箱里拿住绷带和药膏,“这些我给你留下,如果真去执行任务了你就自己给自己换药吧。”
夏初点头,把二喵放到地上,自己慢慢的站起来,“整个大队都战备吗?”
“是啊,”军医忽然凑过来,贼兮兮的说:“一营也战备,包括梁营长。”
三根黑线森森的挂在夏初的额头,她发誓从现在起,不和军医说一句话,绝不!!
这几天梁牧泽回来总是匆匆忙忙的,转一圈就走,她没想太多,反倒是觉得他不来才好呢。今天才知道,他那么忙是因为战备。
是演习战备,还是别的?这个问题她比较关心。
听见外面哗哗的雨声,雨下了多日,新闻上每日也有报道,不少地方发生洪涝灾害。莫非……战备是要抗洪??
从知道他们战备开始,每日看着梁牧泽神色匆匆的样子,夏初开始有些担心。整个人跟上了发条一样,紧张的等着,耳朵恨不能竖起来,想努力听清从大队传来的动静。
一天,两天,平静依旧,没有刺耳的警报声,也没有呼啸的汽车和螺旋桨的嗡嗡声。她紧绷的那根弦慢慢放松下来。可是当天夜里,雨依旧不停的拍打着玻璃,忽然,绵长而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山头,睡梦中的夏初被警报声吵醒。
屁股上仿佛装了弹簧一样,夏初“蹭”就从床上蹦达起来,完全忽略自己的残腿。单腿跳到卧室的窗户边。刚打开窗户,一阵雨迎面拍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是黑乎乎的一片,不远处一盏路灯照着院子里的一小片地方。二楼的高度根本看不了多远,既看不见大队的高墙,也看不见出入的车辆。
夏初整个心脏不规则的嘭嘭跳着,仿佛隔着噼里啪啦的雨声,能听见士兵的口号声和领导的扩音喇叭,还有梁牧泽那醇厚的声音在高声喊着什么。雨水落在他的脸上,眯着眼睛避免雨水落进眼里,有力的手臂在雨中挥舞着,利落的攀上一辆军用大卡,然后在午夜的雨中渐行渐远,慢慢消失不见……
不见?
夏初仿佛被一双大手紧紧扼住喉咙,呼吸困难,心里一阵阵的难受,紧张,手脚不自觉的发凉冒冷汗。
忽然窗外一阵闪明,照着夏初惨白的脸,接着是震耳的雷声轰隆隆的滚过天空。夏初像受惊后的兔子,蹦跶到门口,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钥匙和门边的雨伞,不顾身上的睡衣和受伤的右脚,打开大门就往外蹦跶。
她很急切,她不确定这个时候出去能不能见他一面,可是心底还是有个强烈的声音一遍一遍的说“去吧去吧”。无形中仿佛有一双手推着她一步一步奔到他身边,想送他一程,想告诉他万事小心。
雨越下越大,夏初好不容易来到一楼门廊处,院子里的梧桐树似是妖魔附身,在狂风暴雨中群魔乱舞,招魂一样。夏初撑开雨伞,顾不得大风随时将要把她吹起来那种不确定,咬着牙冲入雨中。
“夏初!夏初!你快回来……”
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夏初有些艰难的回头,看见门廊下站着的女子,雨幕中看不清表情,雨声把她的声音冲的很淡。
“嫂子,我出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门廊下的女子不再等着,冲入雨中泥鳅般迅速窜进夏初的雨伞下面。“你疯了?雨这么大,脚上还有上伤呢。”
“他们要走了,我去送送他,很快就回来,没事儿的。”夏初抓着伞柄,在雨中扯着嗓子喊着。雨很大,就算有雨伞,两个人瞬间被淋得透湿。
“就算你现在能跑到门口,他们也已经走了,夏初,你赶不上的,回去吧。”
雷电交加,风雨有更甚的趋势,夏初望着黑乎乎的远方,喃喃道:“赶不上了吗?是啊,我动作太慢了……”
“回去吧,听话。”
这位夏初口中的嫂子,就是住在梁牧泽楼下的中队长的爱人,三十多岁,在G市做中学老师,有一个分外可爱的7岁儿子。暑假已经开始,做老师的王妍有一个比较长的假期,她带着儿子到山上探亲,这好像是多年来形成的习惯。
王妍让夏初去她家把头发和身上的雨水擦干,并煮了姜汤。就算是夏天,大风刮着大雨下着,也很容易感冒。
“谢谢嫂子。”夏初接过干毛巾擦头发。
“不用。”王妍笑笑,坐在另一半的沙发上,手里也是一条毛巾,“第一次这样对吗?”
“什么?”
“第一次听见他们拉警报紧急集合执行任务啊。”
夏初点头,现在想着刚刚的“一时冲动”,觉得有些汗颜。这不是更加的让人误会吗?她怎么会如此想不开冒着雨就往外冲呢?
“习惯就好了,唉,”王妍叹气,“他们这么一走,不知道又要多长时间,我看,我可以先和儿子回去看看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了。”
“要很久吗?”
王妍摇头,“不知道,应该会吧,抗洪是个长线任务。”
不知道她能不能等到梁牧泽回来呢?脚上的伤,好像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健健康康的夏初,没什么理由留在山上不走吧。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她真的有些担心梁牧泽。纵使他再怎么厉害,可是洪水无眼,不是一个过肩摔或者一颗子弹就可以解决的。他会不会也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跳进水中堵决口?一定也是扛着麻包一趟一躺的跑着,把皮艇让给灾民自己却泡在洪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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