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恋 第18章

作者:绿蝶 标签: 现代言情

我看着他,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这个男人的内在,或许并不似我所看到的那样,我看到的可能只是轻浮的外表,放浪形骸的虚象,而他的内心似乎并不是那么浅薄那么玩世不恭,也许,我应该换一种角度,换一种心态重新审视他。

端起桌上那杯一直没动过的红酒,朝他微微一笑:“那么,祝你生日快乐!”

“你不是不会喝酒吗?”他看着我,没有端起酒杯。

“今天是你的生日,而且,我也想学会品味这种红酒。”我看着他,不再躲开他的视线。

他凝视着我,嘴角处有一道弧线,很有魅力的一道弧线,他的眼里,闪烁着蜡烛芯里的那一簇小小的火焰。

“好,谢谢你!”他端起杯来,和我的轻轻一碰,玻璃杯沿上撞击出悦耳的声音。

我啜了一口那暗红色的液体,酒味很浓,苦苦的又带有一点回甜,并不好喝,可是几秒种后,齿颊间便回旋出一股浓郁悠长的醇香。原来真正的好酒,是需要慢慢品味的。

“这酒其实并不难喝。”我放下酒杯,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忽然说道:“可以请你跳一曲舞吗?”

我楞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会跳舞……”

“我可以教你。”他已经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来。

又开始感到窘迫,只好伸出手去,由得他将我轻轻拉入舞池。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又是那首《我心依旧》,他对这首曲子情有独钟么?

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揽住我的腰,脚下随着节奏轻慢地移动,原来跳舞可以这样地随意又简单。适应了柔缓的舞步,浑身才放松下来,抬起头,接触到了他目不转睛的眼光。

那样的眼光,让人无法不心动的眼光,极温柔又极专注,情不自禁便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这件晚装真的很适合你,比我想象得还要适合。”他轻轻地说道,“幸亏这里没有旁人,否则,你会招来所有男人的目光,还有女人的嫉妒。”

是酒精的作用么?脚下竟有些虚浮了。

“盈盈一握的纤腰,皮肤也细腻光洁得毫无瑕疵……”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赤裸的背,痒痒的,“你是一个让男人不得不心动的女人,我庆幸自己是第一个发现你的男人。”

他俯下头贴在我的耳边,极轻柔的声音,近乎呢喃:“我已经被你深深地吸引住,好象不能自拔了……”

呵在我耳垂上的热气,让我浑身酥软了。宋巧然,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将我另一只手也搭在了他的肩上,双手握着我的腰,深深地凝视着我,那眼里有一种让我砰然心动不能自已的东西,我害怕却又深陷其中,甚至还有一丝再也忍不住的欢喜。

凝视良久,他俯下头轻轻吻住了我。

不……

闭上晕眩的眼睛,脑袋里却仍是晕眩,什么都乱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感觉到自他舌尖上传递来的丝丝缕缕的柔情,缠住了我,绕住了我,再也挣脱不开……

多少个世纪之后,才听到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宝贝儿,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被他拉住了手,身不由己地便跟着他走,走出酒店大门,坐上车。我知道是“猴脸”在前面开车,我知道他就坐在身边,我知道自己是在他的怀中……可是一切全乱了,我的意识,我的思维,全都一片昏乱,不受控制,也不能正常思考,是酒精的缘故吗?我只喝了一小口酒啊?

车子驶出了市区,驶进了郊外那一片错落有致的别墅群内,这是全市最有名的高尚住宅区,早有耳闻,今晚终得一见。

车子在其中一套别墅的花园里停下,下了车,他的手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腰,那件风衣已经忘在餐厅里了。

打开大门,他揽着我走了进去。室内高雅又简洁的客厅里,连空气仿佛都带着淡淡的幽香。我的神思一阵阵地恍惚,今晚所见到的所听到的都是那样的不真实,包括我自己都仿佛是不真实的,我已不再是我,今夜,我是被仙女施了魔法的灰姑娘……

他牵着我的手,走上那道曲折回旋的楼梯,走进那间开着门的房间里。好大的卧室啊,纯白的欧式家具,纯白的地毯,纯白的沙发椅,纯白的双人大床。

他将我带到那幅落地大窗帘前,一朵一朵金色的睡莲,在纯白的窗帘上悠然飘荡。拉开窗帘,拉开玻璃门,走上那半圆形的露台,露台上有盆栽的植物,大片大片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摆,碎石铺就的小径围着两小块儿草皮,稍大一些的那块草皮上摆放着一张白色的躺椅与小桌。

走到那白色的栏杆前,他松开了我的手。“你等我一下。”他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靠在栏杆前,凉凉的栏杆使皮肤上也有了一阵凉意,恍惚迷离的神思有一些清醒了。不愿去想他带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看着露台下那个颇具规模的小花园。清风中花香若有若无的飘来,感觉是惬意的清爽的,仰起头,这一晚,深黑的天幕上竟是如此地繁星璀璨。

“喜欢这里么?”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手里拿着一瓶酒,还有两只雕花水晶杯。

“为什么要问我喜不喜欢?”看着红色的液体注入杯中,杯身上的雕花更清晰透亮了,“来这里的每一个女人,你都会这么问她?”

他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我,端起杯来啜了一口,垂下眼,象是在回味一般。

我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凉凉的液体滑入腹中,忽然化成一股热流,向四肢百骸中游走,感觉酥酥的,软软的,很舒服,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他抬起眼来,看着我饮干了杯中的酒,忽然说道:“如果我说,这里除了钟点女工来过之外,再没有任何女人踏足过,你相信吗?”

脑袋里发涨发热起来,脸颊上也是异样地烫,看着他,我竟点了点头。

“你真的还很幼稚,”他又往我的杯中倒了酒,“轻易就相信男人的女人很容易受伤的。”

脑子里昏昏的,无法清楚地思考他这一句话,端起杯来,又喝了一口,看着他,问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最一开始,你不用这样的方式待我?为什么要用强迫的,威胁的?为什么?”

他看着我,仔细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其实我从不会强迫女人,跟我的女人都是自愿甚至主动的,除了你。”

我又喝了一口酒,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喝酒,原来酒精在体内扩散的感觉真的很舒服,让人欲罢不能。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因为我好欺负么?”盯着他,一眨也不眨的。

他走近我,很近很近,几乎贴在我的身前,伸出一只手来捏住我的下巴。“因为你让我很感兴趣,从第一眼开始就很感兴趣,而且我看出你眼里的那种倔强,如果不用胁迫,你不会成为我的女人。”

我笑了起来,下巴挣脱他的掌握,转过身去靠在栏杆上。“征服不同的女人,原来是你的癖好?”

“也许是,可是我没有征服你,相反的,我发现,被征服的可能是我。”他轻轻地放下酒杯,绕到我的身后,手臂缠住了我的腰。

我又笑:“征服?男人和女人之间就只有征服么?”

他的嘴唇轻轻地触碰着我的脖颈,热热的,痒痒的。“不止是征服,或许,或许还有爱……”

心里猛地一跳。爱?这么轻松就提到了爱,这么容易就有了爱么?怎么会……

“你真让我心动,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他吻着我的颈项,吻着我的头发,吻着我烫烫的脸颊,“你很美,我很幸运能发现了你,从今以后,我不希望再有第二个男人拥有你,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他吻住了我的唇,他的手很轻易地就滑进胸前那两缕薄纱里……原来酒精是这样易燃的液体,即使溶进了体内,都还是这样的易燃,分散在四肢百骸里的酒精分子慢慢地发热,慢慢地被点燃了,身体说不出的酥软,却又从未有过的亢奋……

我不该喝酒的,不该让这么多的酒精存留在我体内,它们在我身体的每一处潜藏着,酝酿着,随着他的吻,烙到哪里就燃烧到哪里,逐渐地蔓延,熊熊的燃烧,直至我所有的理智全都灰飞烟灭……

这一夜,放浪形骸极度燃烧的一夜,所有的感觉都升腾到了沸点。这一夜,我不再是我,放肆的心不是我的,敏感的身体不是我的,它们都属于潜意识深处的那个早已不安躁动的我,那不是我,不是宋巧然……可是,我又希望这就是我,因为这一夜里,我才惊喜地发现,原来做一个女人可以如此的愉悦,如此的幸福……

亮光在我眼前晃动着,身体松弛地沉落在绵软的芬芳里,我在哪儿,我怎么了……睁开眼,一朵朵金色的睡莲在那幅纯白色的窗帘上轻轻地荡漾,阳光透过那些金色的纤维,闪动着耀眼的光亮。躺在绵软的大床上,盖着的被头上有熏衣草的芬芳。

立刻便知道身在何处了,立刻便感觉到那环绕着我的坚实的手臂和胸怀。慢慢转过头去,在晃动的光影里,看着那张熟睡中的面孔,第一次这样仔细地近距离地看他。

他并不英俊,却有着一种特别的气质,一种慵懒的带着点儿贵族味道的气质,即使睡着了,也自然而然地散发着独特的男性魅力。双眉绝不粗浓但很清峻,眼皮上没有双眼皮的褶痕,不大的眼睛却有着能吸引住人的眼神,鼻子很挺,棱角清晰,鼻梁上有一粒很小的淡淡的痣,接下来,是那唇线分明的双唇,温热的柔润的,曾吻遍了我每一寸肌肤……

心里砰然乱跳,脸上也忽然难堪地发烫,轻轻挣脱开他的手臂,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跑进卫生间,冲了个澡,找了件毛巾浴衣穿上,光天化日的大白天里,怎么能再穿那件暴露得不能再暴露的晚装?

走上露台,昨夜喝过的红酒还放在栏杆的台面上,酒杯里残余的红色液体,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艳丽明媚的光彩。走过去靠在栏杆上,看着露台下那个拾掇得整齐又雅致的小花园,有两只白色的小蝴蝶在那一簇缤纷绽放的月季花丛中翩然翻飞。

如此宁和平静的一个早晨,我的心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从起床的那一刻起,心里就无法抑制地乱跳,身体还感觉到那种说不出来的绵软,仿佛还有残余的酒精在体内作祟。

昨夜,一想起昨夜,我的心我的脑子里就乱得一塌糊涂,各种复杂的感觉和意识交替更迭,昨夜的我,让现在光天化日下的我,一想起就感到羞耻。都是酒精惹的祸,它烧毁了我正常的意识,可是,可是昨夜的我为什么又在那种疯狂中体会到了无可比拟的愉悦,那甚至是一种幸福,一种让人禁不住回味留恋的幸福……

宋巧然!你怎么了?你好象迷失了自己,你的行为,你的思想,都开始失常了。不要让自己错乱,好好地想一想,仔细地清理一下思绪,不要再头脑发昏,不要……

还来不及仔细地思考,一双手就环住了我的腰,热热的气息便喷进了我的脖颈里。

“宝贝儿,这么早就醒了?昨夜睡得很晚呢。”还有些睡意朦胧的声音。

心里顿时混乱地跳,脸上也蓦地烫了起来,垂下眼,不敢转过眼去看他,为昨夜那让人难堪的疯狂。

“真喜欢你昨夜的样子,让我很有满足感,你呢?你喜欢吗?”他喃喃着,嘴唇温柔地触碰着我的耳垂。

心里更难堪了,简直要抬不起头来,不要,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我……我想回去了。”我艰难地说道。

“别急,吃过早饭再走,我去给你做。”他放松了我,将我转过去和他相对,他也穿上了一件白色的浴袍。

他还会做饭么?抬起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却看到他微微地一笑:“其实我只会煎荷包蛋,不过,手艺很不错哦。”在早晨的阳光里,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清爽明朗的笑容,原来不止是我,他也有着不同的一面。

他煎的荷包蛋真的很不赖,蛋白圆圆整整,蛋黄不老不嫩,口感很好,忍不住向他投去赞赏的一瞥,却立刻就被他捕捉到了。

“怎么样?还不赖吧。”他有些得意地笑,“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心里“砰”地一动,慌忙别开眼去,拿过牛奶来喝了一口,又埋头吃着那煎得的确很有水准的荷包蛋。

“这个给你。”他手里忽然“叮当”作响,一会儿,一把配有精美吊饰的钥匙从桌那边推了过来。

我抬头,愕然看着他。

“这套别墅的钥匙。”他的嘴角又有一道斜斜的弧线,眼光极温柔地凝视着我,“你放心,这房子才买了半年,刚装修好,还从未有过女主人。”

我瞪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要我做这房子的女主人,他把我当什么?要我做他的情妇,金屋藏娇?他以为用这样一幢豪华的别墅就可以诱惑我,让我放弃尊严,放弃自我?他想错了。

将那钥匙推回去,冷冷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对不起,我想回去了,谢谢你的早餐。”我站起身,不想再看他一眼。

“其实,我知道你不会收的。”他忽然说道,语调里有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沉稳,“只是很心疼你住在那么简陋的房子里,很希望你的生活不用过得那么困窘,不过,如果你不喜欢,我不会勉强你。”

刚刚坚硬起来的心蓦地柔软了,是我想错了么?可是,他难道不是这样的人么?转过眼去看他,却看见他脸上从未有过的认真与严肃,眼睛深深地注视着我,眼神里有某种让人心动的东西。

低下头去,伸手去收拾着桌上的杯碗盘碟。

“你做什么?”他问。

“我把这些拿去洗了。”端着盘子往厨房里走。

“不用,钟点工会来收拾的。”他坐在椅子里没有动。

“你做饭,我来洗碗,这样才公平嘛。”

在厨房里洗涮着盘子,并没有几样可洗的,却仍然翻来覆去地洗着。好宽大的厨房,好漂亮的橱柜,时尚外型的炉具,精致的碗碟,应有尽有的一切,难道这些真的不吸引我么?只是,独立自尊的人格,不能被金钱和享受所辱没,我是宋巧然,不是需要依附男人才能生活下去的软弱的女人。

一双手轻轻地绕住我的腰,慢慢地拥紧,敏感的背立刻便触到那硬实的胸膛,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拥得更紧了,耳边有他轻轻呵着的热气。

“宝贝儿,我总是不知该拿你怎么办好,给你什么你都不会要,你究竟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一定给你。”他喃喃地低语,手掌心里发烫的温度熨贴着我的肌肤。

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不需要不劳而获的金钱,不需要豪奢的别墅,也不需要华衣美食,我需要的究竟是什么?我缺少的是什么?是爱情么?让人向往憧憬的爱情,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我所缺少的应该就是这个了。可是这样一个男人,一个阅人无数混迹风尘的男人,他能给我么?他会有真的爱情么?他能给我幸福么?他那颗放浪不羁的心,早已游离于爱情之外,又怎么会真正地爱上我?

我摇头,无奈地摇头。爱情对于我来说是多么虚幻又不可捉摸,这一生我还能拥有它么?

他的呼吸在渐渐地急促,他的掌心里也越来越烫,他的嘴唇在我的颈窝里摸索寻找,终于捉住了我的唇,他的舌尖急切地绕住我,他的手指也在急切地缠绕……褪去了我的浴袍,紧贴在他火一般烫的身体上,我的体内也燃起了一小簇火焰,火势渐渐地蔓延,越烧越旺,越燃越烈……

在剧烈燃烧的火焰里,我又象一只身不由己的小船,在惊涛骇浪里沉浮,在波峰浪谷里起落,一浪比一浪来势汹汹,几乎要将我整个的淹没。这是奇特的水与火的交融,这又是玄妙的生与死的更迭……

在又一次被抛上极限的浪端时,我清楚地听见了,他在我耳边模糊地低喊:

“我爱你!宝贝儿……”

那一刻,我情愿身心俱焚,只要,只要能永远留住这让人生让人死的幸福,只要能永远留住这一句模糊的“我爱你!”……

这几天上班,总是静不下心来,脑子里总是要胡思乱想的。这些天,他没有来找过我,是很忙吧,还是对我的兴趣已经没有那么浓厚了?总不能相信自己曾真的度过了那样一个周末,回想起来,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却又让人心跳难禁。

宋巧然!零点钟声早已敲过,你也早就重新变回一无所有的“灰姑娘”,你还在幻想什么?那一切只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梦醒了,你还是你,做自己该做的事,走自己该走的路。可是……可是那句模模糊糊的“我爱你”,总要清晰地在心头萦绕不去,一想起,心里就会有说不出的异样的感觉。

怎么了?你真的会相信,在那样一种情境下那样模糊的一句话么?你还对恋爱充满了幻想么?你怎么能将美好的爱情和那个男人混淆在一起,只因为他是第一个对你说“我爱你”的人?

桌上的电话响了,吓了我一跳,镇定了心神,才拿起电话。

“喂,宋巧然。”是朱美琴的声音,“打印纸用完了,拿一点儿过来。”

将打印纸给她送过去,她又让我顺便帮她打印几份文件,又叫我帮她冲了杯速溶咖啡,再让我帮她校对文件上的缺漏字和错别字,一直到实在想不出再让我做什么事,才放过我,而她只是随口说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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