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桐荣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老板会拉小提琴, 起码没听过。
孔樊东不确定地问:“你……拉?”
贺南方简直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不然,你拉?”
孔樊东跟他这么多年, 真没听过老板拉小提琴。
也不用叫人了, 难得老板要出山, 他亲自去找了一把。
虽然大场面大家都见过,但是这么大的场面, 真没人见过!
——
李苒到会议室后,被告知贺南方去了酒店大堂里, 并且让人通知李苒去酒店大堂找他。
“他没说什么事?”
工作人员笑着摇头:“您去了就知道。”
李苒皱着眉头,难掩的嫌弃:“他又在搞什么鬼?”她现在有点害怕贺南方给的“惊喜”了,第一次惊喜一句话不说给她爸爸找来了, 这次惊喜也不知道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李昌明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贺南方在算计什么,他一清二楚。
若不是李苒今天告诉他,这些年贺家是如何待她的,恐怕今晚的这场“求婚”李昌明应该是重要的见证人。
可如今,他知道这些事后,才知道对女儿来说,这根本不是一场求婚,而是一场“逼婚”。
李昌明后悔自己发现的太迟,让李苒内心受了那么多天的煎熬。
他带着李苒:“走,去看看。”
李苒并不太想见贺南方,平时避之不及的人,不会想上赶着往前凑。
李昌明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有爸爸在。”
贺南方的这场求婚,布置的还算用心,他握着戒指,拿在手心。
黑色的丝绒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钻戒,祖母绿为主钻,周围镶嵌着一圈梯形的副钻,这款戒指有个很有寓意的名字。
叫——挚爱一生。
孔樊东的小提琴也很快找来,他试了试音。
贺南方虽从小学琴,倒是第一次拉琴给人听,蓝色的丝质衬衫,黑色的琴身与他的身形完美契合。
他轻侧过脸,背着光,拉出第一个乐符。
不得不说,小提琴是最适合求婚的乐器,悠婉的音乐声响起时,一切都变得神圣而庄重。
试音一段后,贺南方放下琴,看向一旁的孔樊东。
孔樊东先是没缓过神,之后便拍手:“好!”
孔樊东虽一直是下属,不过对待贺南方倒是注入了不少亲情。
他一生未婚,几乎小半辈子都待贺家。
以至于二十多年,他从未见贺南方像今天这般高兴过。
最近,孔樊东发现发现老板会为跟李苒吵架而彻夜不眠。
也看到过,因为李苒一个好脸色,他老板表情柔和的像一只……像一只温顺的狮子,只要李苒对他好一点点,恨不得把肚皮掀开给她摸。
显然,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老板他自己还没有发现,他为李苒破例的次数已经越来愈多。
那夜两人在客厅争吵时,孔樊东照常外外面巡逻,李苒那一巴掌——孔樊东下意识地拿出了武器。
虽然那一刻,他不确定这个女人会收到什么样的惩罚,但他知道以贺南方的性格一定不会放过她。
但他想象中的……并没有发生,贺南方忍得辛苦,双眼已然怒红,却依旧把李苒抱在怀里时,他就知道。
——一定有什么东西变了,只是不知道是变好,还是变坏。
——
李苒一进大堂,就明白贺南方要干什么。
中世纪礼堂风格的结婚殿堂,恢弘大气。现场被布置的纯白圣洁,庄重雅典。
如果能够换一副心情的话,李苒可能会很喜欢。
贺南方修长挺拔的身材,他站在爱神的浮雕像下,随意地站着。
当李苒走上殿堂的通道时,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微微扬起下巴,手中的琴弦相扣,弦音缓缓流淌。
大堂里的伴奏声,此起彼伏,将这一切演奏的如同梦幻一般。
李昌明带着李苒,一步一步走过去。
音乐声落,李苒已然走入尽头,两人立在爱神之下。
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贺南方拿出戒指:“希望伯父将李苒交给我。”
李苒瞬间明白,李昌明原来早就知道这件事,他知道今天贺南方要跟她求婚,那他还带她过来……李苒瞬间就想明白了。
还没等她出声阻止,只见李昌明一手挥开戒指,下一秒便一拳砸向贺南方的脸庞。
“你也配!”
李昌明的身高与贺南方相仿,一米八几的个头,贺南方被这一拳头正好搭在脸颊上,贺南方踉跄后退了两步。
突如其来的一切,场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贺南方,再次是孔樊东。
孔樊东是贺南方的贴身保镖,下意识地就要把李昌明放倒。他受过最专业的训练,有最快的速度和最敏捷的反应。
当他拿着武器对准李昌明时却被贺南方阻止:“住手。”
孔樊东一脸狠意,李苒毫不怀疑如果没有贺南方的阻止,他会毫不犹豫地干倒她爸。
他立在最近的位置,保持最高度的警戒看着李昌明。
“伯父。”贺南方十分冷静的语气。
李昌明满肚的怒火,下手起来更是不留余力,他根本懒得跟贺南方说什么,攥起他的衣领:“欺负我女儿?”
“当我们李家没人了?”
贺南方顶着流血的嘴角:“您什么意思?”
李昌明:“骗我过来好逼婚,嗯?”
贺南方:“李苒是我的妻子,无论您来不来,都改变不了这个现实。”
李昌明彻底被他趾高气昂的态度给激怒,每一拳都下了狠劲儿。
贺南方并不还手,但他阻止在先,所以孔樊东只能满脸凶狠地在一旁看着。
李苒怕打出事儿,拉着李昌明:“爸爸,够了。”
李昌明打了十几拳,每一下都是十足劲儿,贺南方一开始还能勉勉强强站着,到最后变成虚虚地扶着墙壁。
李苒看了贺南方一眼,见他嘴边留着鲜血,脸颊已经淤血发黑。
移开目光,拉着李昌明打算离开。
刚才被贺南方气了一番,又动了这么大力气,李昌明的血压直升,当即有点站不住。
高大的身体栽倒在地。
——
度假村的设备齐全,就连医疗团队都是国内顶配。
李苒确保李昌明没事后,便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客厅。或许瞒着李昌明这件事,她一开始就是错的。
这些年她习惯对李昌明报喜不报忧,跟贺南方分手时,她第一反应也是自己处理好后,有机会再慢慢告诉她爸爸。
但她低估了贺南方的执着,甚至到今天为止都不太能明白,贺南方不放开她的执着到底是从何而来。
若说是喜欢,可喜欢是一件两情相悦的事情,少任何一方,就是固执己见,一厢情愿。
贺南方一厢情愿?恐怕他自己都不会承认,哪怕骗自己相信李苒是爱他的,他都不会承认自己是一厢情愿。
他若是想要任何东西,只有得到和得不到两种。
一厢情愿这个词,仿佛跟他云泥不沾。
贺南方进来时,李苒正靠在沙发发呆。
那么大一个沙发,她双臂抱着膝盖只蜷缩在一个角落里,见到贺南方进来时,她猛地抬头,受惊地像是只被敌人贸然闯入领地的某种动物。
她用一种警惕的目光看他:“你来干什么?”
李苒现在见到他,谈不上喜欢或者厌恶,只是很冷漠,就连仇恨这种人类情感中最激烈的东西,她都懒得放在他身上。
贺南方还穿着刚才的那件蓝色衬衣,领口蹭了一些血迹,正好印在他脖子的地方,整个人没有平日半分霸道,十分落下风的样子。
他走近后,李苒才看清他的脸。
那张倨傲俊朗的脸也很是狼狈,半张脸有点肿混着青紫色的伤,嘴边淤血还未散开,眉骨上也破了,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李苒一路盯着他走进来,男人一言不发地坐在她的对面。
若说贺南方不生气是假的,从小到大他从未被人这般揍过。
以前贺家有一根半掌宽的乌木板子,贺南方小的时候,老爷子曾用它打过他的手心。
结果第二天,这根乌木板子就被贺南方截成十八段,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这么些年,除了老爷子能震慑住他外,李昌明倒是第一个敢打他的人。
“上药!”贺南方一坐下,便扔过来一个医用的药盒子。
李苒抬着下巴,一脸不乐意:“我又不是你保姆。”
她不信贺南方那么多助理,还有一整个医疗队,连给他洗伤口上药的人都没有。
贺南方等了片刻,见李苒不动。
于是抿着嘴角,动作粗鲁地打开盒子:“需要提醒你,是谁打的?”
她爸打人在先是有错,这不都是你贺南方自找的嘛!
到底是她更没道理一些,她接过贺南方扔过来的酒精和纱布,走过去。
她拿着消毒好的棉球,看了眼他眉骨上的伤:“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