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月鸢尾
“果然比起公司,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刚刚姚淑媮的那一番说辞杨明瑞都听在耳朵里,她知道司婳误会了白璟这样做的用意,陪在床边说道:
“司小姐,白总的确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但你对他来说也很重要,当年从你舅舅手里再拿回来的芯片,已经被人解码了,在董事监事会,解码芯片和弄丢芯片是两种罪行……”
白璟只是为她考虑的太多,比起解码芯片,弄丢芯片的影响会小很多。那时候为了顾及司婳的颜面,白总私底下找过几次司婳的舅舅,但解码资料早就不知道倒卖给了谁,白璟追查不到,眼看孙总咬着这件事情不放,再拖下去对他根本没好处,他只得匆匆结了案,只能免去司婳的职务,一手压下这件事情,赔了损失。
姚淑媮作为公司第二大股东,愿意和他联手,暂且算是保住了董事长的职权。
杨明瑞作为这件事情的见证人,说的很公正:
“哪怕姚小姐那时候大张旗鼓的追白总,他也没有理会,他们只有金钱协议,其实谣言这些事情我应该代为处理,但我当时觉得,两大股东强强联手的言论对孙总来说是个威胁,也就没放在心上……”
杨明瑞曾经听过不少白璟创业初期的传闻,这其中自然也有白璟娶司婳的目的,他当真以为像是白璟那样事业心太强的人眼睛里只有公司,司婳出事那天,他在抢救室外面等了十多个小时,他没有说过任何关心她的话,却好像一个木偶一样,眼睛一刻也不敢合上。
“他的心里一定是有你的,只是不太会表达自己的关心和喜欢,你毕竟不是机器人,你有自己的小情绪,你看过他玩机器人的目光吗,只有对那种不会说话的东西,他才会觉得轻松和惬意。”
曾经,在杨明瑞还不明白他对司婳的感情时,他看到他对那个机器人研究了整整两天,就窝在那个小小的卧室里不出去,简直走火入魔,杨明瑞一直以为他们夫妻关系不好:
“你怎么不回家呢,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不能荒废啊。”
“我想研究一个看得懂人心的机器人。”
那款为自病症儿童研发的机器人身上,有一个还不成熟的AL编程,它能通过人类细微的面部表情判断这个人的心情,从而计算出和她相处的最佳聊天内容……
那时候的白璟,或许只是想要借助这种科技去探测司婳的内心。
“我以前没见到你时,问过白总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说你性格有点怪,虽然很好相处,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就生气。”
不比那些天生情商高的男孩子,也不比那些有恋爱经验的男孩子,他们恋爱时都是司婳在推着他往前走,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睡觉,司婳好像天生就懂这些,甚至连结婚的事情都是她主动提,所以他从未想过原来她也是希望他能主动一些,能关心一些的。
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希望自己在爱情里像个大姐姐,更何况司婳在家里有人宠,有人爱,这样巨大的反差,在未来的日子里成了司婳心里的一个结。
仅管司婳对婚后的记忆很模糊,却也不能改变白璟曾经伤害过她的事情,她打断了杨明瑞的话,捏了捏眉心:
“别说了,我现在无法感同身受,我只能站在第三者角度去看待,是对是错,我自己会去辨。”
杨明瑞不晓得自己说的这一番话能不能打动她的心,看到她厌烦,他只得关上门出去,结果一扭头就看到白璟拿着她的证件站在门口,等走远了,白璟才对杨明瑞道了一声感谢:
“老杨,没关系的,求而不得,我会慢慢来。”
作为过来人的杨明瑞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不住说了一句实话:
“白总,就你这速度,要是被油腔滑调的人钻了空子,月老也救不了你。”
他是不忍心打击他的,但长久以来,杨明瑞已经看明白了司婳的性情,当初司婳能那么大张旗鼓的追他两年,现在就能狠心把他抛下,女人和男人不一样,一旦死了心,就不可能死灰复燃。
——
司婳在楼梯角磕破脑袋的消息很快就通过她的朋友圈传了出去。午休时唐西晨团队和秦棉就急匆匆的跑来医院看望她了,听说她是自己走楼梯摔倒的,肖楠笑话道:
“老大,平常看你高跟鞋走的可稳当了,怎么今天穿平底鞋还能栽跟头?”
司婳呵呵一笑:“我腿长,我容易绊住自己不行吗。”
秦棉插了句话:“还好你没什么事,我还以为是像同事群里传的那般,你被姚淑媮推下去的。”
她脑补了一下那种场面,又想起自己打姚淑媮的事情,摸了摸有点疼的手: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我还没那么懦弱。”
话音刚落,她的房门便被人敲响,司婳寻声望去,这才看到是好久不见的范卓然,他的脸终于不像之前那般总是挂彩,看到司婳精神状态不错,他这才松了口气:
“看你状态不错,我就放心了。”
等到她的那一群好友走掉,范卓然才把纸盒子里的蛋糕拆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的朋友们也在这里,只带了这一块。”
作为一个吃货,司婳的眼睛马上就亮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抹茶蛋糕?”
躺在医院不用上班,甚至还有抹茶蛋糕可以吃,司婳的心情一下子便好了起来,她马上吃了一口,一脸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嗯,我突然觉得好幸福。”
“我记得你以前就特别喜欢吃校门口的抹茶蛋糕,这个是我自己做的,你会不会吃不习惯?”
司婳摇了摇头,其实她不记得大学门口那家的抹茶蛋糕是什么味道。这种时候还能吃蛋糕就已经很满足了:
“有什么吃不习惯的,你做的也太好吃了吧,我喜欢!”司婳又接连吃了好几口。
此时此刻,站在门外的白璟看着手里的抹茶蛋糕皱起了眉头,他连午饭都没吃,亲自跑去校门口排了半个小时队才买到的蛋糕,在她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他愣在门口,听着他们说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好像有人用针在心上扎了几个口子。
她这是死心了吗?
不,死心了也没关系,他的心还是炙热的。
第33章
范卓然和她说了自己在兴趣班学做蛋糕的过程,两个人聊的正开心,门外便传来了医生说话的声音,司婳这才停止了聊天:
“送蛋糕啊,还是少吃点这种高脂肪的东西呐。”
她和范卓然就像是偷吃了油腥的小老鼠,在她飞速擦嘴的动作里,范卓然已经把蛋糕盒子捏好塞到了袋子里,白璟随着医生一起进来时,他只看到司婳交握起来的手,她脸上那些偷奸耍滑的小动作永远都瞒不过他。
在测量了司婳的提问之后,医生交代了一些她这几天的注意事项,司婳连连点头,等到范卓然和医生一起走掉,白璟才把手上的蛋糕放到床头柜上:
“你吃过了吧?”
司婳并没有否认,她舔了舔嘴唇,接过他递给自己的身份证,看到他要走,她叫住了他。
白璟将迈出去的脚收回来,他听到她用歉疚的语气说了一句抱歉:
“对不起……我为我舅舅和我误会你的事情向你道歉。”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如果我当时知道你会误会我那么做的用意,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错在他以为她对自己的喜欢已经到了那种不用说也知道他用意的地步,原来她曾经也是存着怀疑的,这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有些时候,真的不会说就无法明白,哪怕她是那么聪明的姑娘。
听到对不起的那一瞬间,他不明白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有一瞬间的释然,可这种感觉仅仅只是存在于那么几秒,后来司婳说的后话,打消了他心里认为她们会有后来的念头:
“有关于我和你的那些回忆,我还想不起来,但现在,我觉得你作为一个朋友,同事,相处起来更容易一些。”
作为一个朋友,一个上司,一个同事。
她选择这样的方式和他相处,就好像从来就没有过那段婚姻。
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一点一点沉溺下去,他刚刚特地去咨询过医生她失忆的原因,得到的答案是心因性失忆:
“病人选择忘掉对于她来说那段过于痛苦的回忆,这是她大脑条件反射的自我保护,她既然选择遗忘,说明她现在还无法承受那些打击。”
有多痛苦才会选择回避婚姻,或许比他想象中的更多。
他的心里,除了满满的愧疚,还有得不到和一点一点失去的惶恐。
他背对着她,稍微挺直了一些背脊,仰着嘴角挤出一丝微笑:
“没关系,能成为同事和朋友,我也很荣幸。”
——
在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后,司婳终于可以出院,这段时间旗鱼视频的直播功能开通没有多久,作为负责人,APP需要修改的地方还有很多,登上自己的插画师小号,司婳在旗鱼视频上开了直播,毕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绘画了,司婳并不打算做教程,而是选择了活泼轻松简笔画连载,司婳把自己平日里的幽默放到了直播里:
“这个男人长得那么好看,不配一顶绿帽子就可惜了……”
“这个长的像妖艳贱货一样的女人,标准的恶毒女配脸,要配一个大浓妆,等等,不能太白,太白就像僵尸了……”
这几日除了上班,她好像找到了在家里消磨时间的方式,一连做了几晚上的直播测试功能后,终于迎来了周末。司婳在范卓然的朋友圈里翻到了那家糕点兴趣班,和老师约定好时间后,周日一早她就前去报道。
今天下了小雨,司婳在外面淋了一些,进去时刚好遇到个在发面巾纸的老师,在擦头发时,她看到了黑板上的今日主题:
【花样烤饼干】
兴趣班的老师看她很感兴趣,笑着问她:
“你之前有自己在家里做过吗?”
司婳想起了曾经差点把厨房烧掉的事情,笑的一脸尴尬:
“我高中的时候做过,但是很失败。”
说起那件事情,她摇了摇头,垂下了眉眼……
那是高三年级的往事,情人节前夕,她无意从白璟同桌的口中知道他收了同校学妹的手制饼干,出于好胜心,在网上下载了教程之后,她躲在厨房里做起了研究,第一次没掌握好温度,焦糊味引起了老妈的注意力,于是被老妈拿着锅铲追到了小区门口:
“这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这是想把自己作死啊?”
司婳手里捧着黑糊糊的烤饼干,又委屈又难过:
“哎呀,我能考上大学的。”
其实那时候父母早已对她的未来做起了打算,她性子像个假小子,体质也很好,进军校是再合适不过的去路,但司婳在高三那年就改变了志向,就像是一只挣脱了牢笼的小兽,司婳再也不想听任何人的话,无论如何都想要去试一试,去闯一闯。
她喜欢白璟,并且想要和他在一起。
所以后来,当她为了他做每一次改变的时候,仅管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态,但她依然会为自己因为某一个人而改变的做法自我感动。
后来呢,当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当她捧着看起来毫无美感的饼干去找白璟的时候,那个人仅仅只是吃了一小块,眉头拧成了麻花:
“下一次不会越做越难吃吧?”
他的评价向来一针见血,无论是她糟糕到低端的数学成绩,还是对于她某一次突然改变的穿衣风格。
他好像对谁都这样,她并不是其中最特别的哪一个,也不是他最在意的那一个。
所以也从未想过他会和自己在一起。
那种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到最后以空欢喜一场结束的时候,真的很难过。
想到这些,司婳笑着摇了摇头,眼睛里是满满的苦涩:
“我那时候对这个东西不感兴趣,只是单纯的想做给某个人吃而已。”
老师是过来人,一眼便明了那些学生时代的往事。
令人唏嘘的往事好像都大同小异,令人怀念的幸福却千差万别。
每个人的青春年少都像是一片秘密森林,司婳的青春都和白璟挂上了钩。
她想得入了神,直到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好意思,今天的课时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