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谢娘
因着太累了,再加上被按摩得确实舒服,月儿开始有些飘忽。
“真好,像王子握着灰姑娘的脚,给她穿上水晶鞋。”
韩江雪却笑了:“我昨天说错话了,看看您现在的样子,可不是我的公主了。”
月儿听罢骤然起身,赶忙问道:“你是个坏人,怎么还可以反悔的?那我不是公主了,是什么?”
韩江雪终于没憋住,开心地笑得合不拢嘴了。
“你呀,已经是我的女王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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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初入商界, 月儿靠着一群或有经验, 或没经验的朋友帮衬着, 算是打了个漂亮仗,有了个不错的开头。
许是太过疲乏了, 很久没有睡踏实安稳的月儿一夜无梦, 睡到了大天亮。睁眼时韩江雪已经穿好了军装准备下楼吃早饭了。
月儿一激灵,赶紧从床上骨碌了下来:“你怎么醒了也不叫我?我就要迟到了。”
“商场开门还有些时候呢, 再说了, 你自己是老板, 还需要这么守时守点的么?”
月儿一溜烟跑进了浴室:“万事开头难, 最开始我得做个好的表率,其他员工才能更尽责。”
月儿匆匆忙忙收拾着,韩江雪便坐在沙发上, 远远看着她。
“你不着急去军营么?”
“不着急,我这个头已经开完了, 不需要我去做表率了。”
月儿知他揶揄她, 便趁着取衣服的空当走到他跟前,在韩江雪胸口戳了一下,泄了愤,才肯罢休。
下楼时,韩静渠和一众姨太太们已经坐在在了桌前,很难得的韩家能聚得这么齐全,月儿原本打算不吃早饭了,这么一看, 也不好意思先走了,只得乖乖坐在那里,拿起了一个茶鸡蛋。
六姨太看见了月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说什么来着,被爱情滋润过的女人啊就是不一样,你看我们月儿这小脸蛋紧实的,嫩得能掐出水来。”
难得六姨太心情好,能夸夸人,月儿矜持一笑,算是应付过去了。在这样一个大家庭里,和谁过分亲近,都是得罪人的。
大帅心情不错,听了六姨太的话,也抬眼打量了月儿几眼,说道:“好像去天津之后,月儿确实看起来长大了一些了。蜜月度得有效果。”
月儿正愁这话不知道怎么回应,六姨太却又笑了起来:“我说得可不是度蜜月的事,大帅,难道您都不看报纸的么?”
大帅听到这话彻底被逗笑了:“报纸上的字,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我看它干什么?”
说到这,月儿便猜出了一二来了,定然是昨天的街头一吻,上了头版头条。对于这件昨天自己还略带得意的临场发挥,月儿此刻却觉得后悔了。
这里不是天津,她此刻前行的路上有着身后一个庞大的家族赘在身后。她在享受着韩家带来的便利的时候,同样也必须承受韩家的掣肘。
在东北,她想要一鸣惊人,必须学会戴着镣铐去跳舞。
而这副镣铐,此刻就是韩家的掌舵人,韩静渠的喜好。
六姨太笑意盈盈地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了一份今日的早报,递到了韩静渠面前。
韩静渠毕竟也上了一点年岁,花不花四十七八,眼睛也开始跟不上了。叫佣人拿来了西洋的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端详起了报纸上的照片。
起初刚一着眼,倒是坦然笑了,笑容里有着这位天生略带凶相的煞神难得的慈爱。但很快,月儿感觉到了那笑容中透露出了一点说不上来的忧虑来。
并不十分明显,但月儿足够敏感,能够感受得到。
韩江雪也看出了其中端倪,赶忙开口:“父亲,其实我们从政,也需要人格形象的树立,如今新思想普及,文明开化的生活方式也有助于……”
韩江雪的话还没说完,韩静渠挥手示意韩江雪不必再说了:“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就是这配的什么字啊,我也不认识啊。”
月儿听了这话,才略松了口气。
六姨太接过报纸,千娇百媚地念道:“这几个大的字儿啊,是标题,写的是‘韩家少帅:不要叫少夫人,叫明老板’。”
韩静渠白了她一眼:“还真瞧不起我了,我还不知道大字是标题?”
言罢,转过头来看向月儿,眼神之中意味深长,最终还是笑了,夸赞道:“虎父无犬女,大明老板能生得出小明老板,这是明家的福气啊。”
明家的福气,不是韩家的福气?
不过得到了韩静渠夸赞的月儿没有想到这么多,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赶紧吃完了这顿早餐,赶紧去店里。
一直以来都对小嫂子格外亲的韩梦娇一听父亲都肯定了月儿,于是大喇喇开了口:“小嫂嫂果然是我们家的女中英豪。”
韩静渠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不甚在意地说了句:“你是得和月儿多学习。”
得了这话的韩梦娇喜出望外,一顿早饭过后,月儿都已经走到韩家大门口快要上了车了,被韩梦娇叫住了,神神秘秘地对月儿说:“小嫂子,耽误你几分钟时间,我有点点事儿想和你说。”
月儿不解,她确实赶时间,“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不行,这人多,我们去你房间里说。”
看着韩梦娇那涨得通红的小脸,月儿也不知道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肯定是有了为难之处,于是带着她上楼去。
路过厅堂的时候,月儿粗略地听了一耳朵,是韩静渠与韩江雪正在争论着什么,双方情绪还颇有些激动。
月儿很少见韩江雪与父亲争吵,吓了一跳。不过厅堂里的两个人也比月儿好不到哪儿去,未曾想到月儿都已经出了门,还会折返回来。
面对月儿诧异的目光,方才还在争吵不休的二人却仿佛有了默契一般,皆是略显尴尬地对月儿笑了一下。
这一笑,足以让月儿心惊胆寒,骨头缝里冒凉气了。
月儿不明就里,也不好参与他们的话题,于是带着韩梦娇上了楼。
韩梦娇掏出了薄薄一沓地契,交给月儿:“这是上次和李家谈判的时候剩下的,这几天总想着还给你,你太忙了,便一直没得闲。”
月儿接过地契,心里满满的都是感激。这个小姑子聪明能干,又知道体贴人,于月儿而言,是难得的福气。
“就为了这事儿么?为什么还要回房间来说?这件事我得好好谢谢你,等我忙过了这阵,我带你去吃法餐。”
韩梦娇摇头:“不仅仅为了这一件事,还有……哎,我该怎么开口呢?”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别着急。”左右人都被她拉回来了,月儿知道今儿注定不能早到商场了,索性就不着急了。
“小嫂子,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月儿略感意外,韩大帅的女儿,掌上明珠,虽到不了要星星不摘月亮的程度,但总不至于会张嘴求人借钱。
“你遇上什么事儿了?还需要向我来借钱?大帅和三姨娘不肯给你么?”
韩梦娇赶忙摇手:“不不不,他们不知道我借钱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们。我只需要三百大洋,我接下来每个月父亲给我的生活费,我都会给你的。”
月儿摇了摇头:“三百大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可以借给你,甚至可以送给你,不需要你还,但是你得告诉我,你需要这钱做什么?”
“我……我和我的老师同学开了个诗社,需要一些活动经费。”韩梦娇古灵精怪,但很显然因着从小衣食无忧,并不会撒谎。她不敢直视月儿的眼睛,眼神飘忽不定,一看就是心虚得紧。
“梦娇,你在说谎。大帅那么希望他的子女有学识,有见识,你若真是为了建一个诗社,大帅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会刻意躲着他?”
月儿起身,拿起自己的手包就要向外走去,被韩梦娇拦住了。
“好了,嫂子,我和你说实话。这诗社不是寻常诗社,是……是我的一位老师召集到的我们学校的一些进步青年,利用课余时间来宣传进步思想的组织。我们的这位老师……以前被我爹抓起来过,我爹要知道我和他一起办诗社,肯定是不同意的。所以我才来找你借钱。其他的同学家庭条件都不怎么好,不能让他们去想办法。”
“你的老师……是不是叫邱瑾?”
韩梦娇一怔:“你怎么知道?你认识邱老师?”
“嗯。上次大帅抓了邱老师,有人托我为他向少帅求情来着。”
“你也向三哥求了情?难怪效率这么高,三哥第二天便去放人了。我还想着三哥这次怎么这么听我的了,原来还是你的面子大。”
至此,搁在月儿心头月余的疑问终于解开了。
“我没有来得及向江雪开口,邱老师便被放出来了。看来他看的不是我的面子,是你的面子。”
无论是谁的面子,韩梦娇根本不在乎这件事,她此刻心焦的是诗社已经成立了,其他成员都在想办法筹措钱款,做准备工作,而自己却出不上一份力。
“大帅怀疑邱老师是革命党,这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听过他的讲述,字字句句都是在向着革命党说话。梦娇,你明知道大帅如此不待见他,为何还偏偏要与他一起来办诗社呢?难道你们学校没有其他社团么?”
韩梦娇有些不耐烦了,不借钱给她没关系,但这番说教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留洋归来的新人说出来的话,“你不明白,他的好。”
月儿与邱瑾短短几面之缘,确实折服于他那极具吸引力的人格魅力。甚至在天津的时候,月儿给其他义工讲授课程时,她刻意地去模仿了邱瑾的语气和神态,效果也确实很理想。
所以面对韩梦娇与刘美玲对他的痴迷,月儿其实是能够理解的。
“好了,别生气。我不是有意要说教,他是不是革命党,不是我一句话就能判断的,更不关我的事。只是梦娇,你们有理想是好的,但不能空谈理想,这样毫无意义。如果你真的想在我这借钱去办诗社,我需要你用自己赚来的钱来偿还。”
韩梦娇一愣:“可我还是个女学生,如何能自己赚钱呢?”
月儿点头:“对,学业很重要,不能耽搁。你可以在空余时间来我的店里做兼职,我付给你报酬,然后还我的钱。你看公平么?”
韩梦娇打心眼里喜欢自己这有上进心的小嫂子,也立志想要成为一个像小嫂子一样的人,打工……这对于一个富家女来说,是新鲜而有吸引力的。
于是她爽快答应:“好,一言为定!只是我不知道我都能做些什么。”
“我新店开业,很多事情都需要捋顺,也是缺人手的时候,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别说你了,如果你们想更快还清我借给你的钱,甚至想要更多的活动经费,可以带你的同学们来我这里一起做兼职。梦娇,自己赚的钱,花着才仗义。”
二人一拍即合,韩梦娇接过月儿给她的三百大洋,乐颠颠地离开了。
月儿也赶时间,赶紧下楼去,经过厅堂的时候,正撞见韩江雪怒气冲冲地朝门外走去。留大帅一人紧锁眉头,坐在沙发上。
月儿赶忙追了出去,拽住了韩江雪。
韩江雪乍一被束缚,心头烦闷,正打算抬手甩开,回头见却见是自己的小娇妻,于是赶忙收住了力道,眉目间的阴翳也略散去了一些。
“还没走呢?走吧,我送你去商店。”
车上,月儿问及韩江雪为什么这么生气,韩江雪略顿了顿,回答道:“没什么,军务上的事,和父亲有了点分歧。”
月儿知道军务自己不懂,也不该瞎打听,于是伸手抚了抚韩江雪的手背,“别这么大肝火,父亲打下这么大的江山事业,在经验上还是要胜过我们年轻人的,不妨听听父亲的意见,然后……”
月儿还没有说完,韩江雪心头的无明业火便更胜了,他极其烦躁地打断了月儿,声色严厉地喝到:“就是因为他老了,他的那一套行不通了,我才不能听他的!”
这是韩江雪在月儿面前从未展现过的不耐烦,月儿被吼得怔楞住,韩江雪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不该向她发脾气。
他低敛眉眼,神色缓和了许多,带着满满的歉意挪向了月儿这一侧,伸手将月儿搂在了怀里,轻柔地说道:“抱歉,我不该向你发脾气的。”
月儿确实被韩江雪的反常所吓到了,但月儿也确实没有生气。她理解韩江雪的隐忍,更能懂他此刻的无奈。
只是那拥抱比寻常时候更有力道,像抓着救命稻草的溺水人,死命地攥着,不肯松手,让月儿近乎喘不上起来。
良久,一直到了百货大楼的门口,韩江雪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自己的臂膀,在月儿眉心处落下冰凉的一吻。
那般留恋,那般依赖,像是小孩子面对自己心爱的布娃娃,生怕下一秒便被人夺走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