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代嫁[民国] 第57章

作者:小谢娘 标签: 现代言情

  月儿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由地啧啧赞叹:“你倒是比我更适合做这新女性的代言人了,更大胆,更野性,更有活力。”

  乍到锦东城不过小一天的光景,楚松梅已经听到了自己二十年来都未曾听过的溢美之词。

  尽管她往日里并不在意这些,可骤然被夸,她还是有些飘飘然的。

  晕头转向的,竟有些找不到北了。

  月儿乘胜追击:“好嫂子,要我说,不如于我共同来创一番新女性的事业吧。你太适合‘新女性’这三个字了。”

  月儿明白,靠着甜言蜜语而换来的友谊毕竟是不牢固的,这世上哪里来的永远的朋友呢?但共同利益,却是可以保持关系长久的重要因素。

  她想以楚松梅为刀剑,便并不吝惜对刀剑的供养。更何况这对于月儿而言也不见得是一味的付出,长久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获利。

  “如何共同经营?”楚松梅来了兴趣。

  “我想让你做我庄蝶公司在松北地区的代理,你那里靠着北面的俄国,俄国人众多,未尝不可以试试,去赚一赚那些老毛子的钱。”

  楚松梅对于月儿能有自己的一番事业,不必再去依靠男人和家里这件事情是颇有些羡慕的。听闻对方想要带自己入伙,很是高兴。

  “只是我并不善经营,该如何做得来生意呢?”

  “学习。一定要时刻保持学习的能力。我会将我的经营模式全部都教授与你的,我们五五出资,而后你来按照我的模式经营,我们五五分成,有钱大家赚,有事业共同做。嫂子,你有兴趣么?”

  一步一步的,月儿慢慢将并不待见自己的楚松梅由对立转为了伙伴,又靠着激励和利益,将对方牢牢锁在了自己的阵营里。

  接下来,月儿便开始最重要的一环了:“倘若嫂子决定做这番事业,不妨在锦东城就亮相一番,为自己积攒一些人脉和名气,我倒是有个好的主意。”

  此刻的楚松梅近乎被月儿勾去了魂魄一般,月儿说什么,她便乖乖听什么。

  “我会在下个礼拜天举办一场名媛自行车赛,你这个形象一定可以惊艳全场的。”

  二人一拍即合,便开始筹划起共同的事业来。

  本就骑了一下午的马,剪头发又耗了些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月上柳梢头。

  二人聊得仍旧火热,舍不得就此回到那个隔墙有耳的大家庭中去。月儿索性壮了胆子,让槃生去准备了一些酒菜,就在这营房里,来个不醉不归罢。

  是夜,月明星稀,秋夜渐凉。秋虫都没了力气聒噪,显得异常安静。

  微风吹过晦暗不明的烛火,光线愈发飘忽闪烁起来。可对于两个姑娘而言,这种脱离了家庭,抛开了俗世,把酒言欢,大谈理想和未来的夜晚,是那般神秘而引人着迷。

  楚松梅近乎是在酒罐子里泡着长大的,十几岁的时候便能喝倒一位壮汉了。而月儿身量小,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是难得的酒场好手,毕竟是瘦马出身,风月场上最基本的,便是喝酒了。

  这样一来,这顿酒更像是高手过招了一般,二人一面畅谈一面喝着酒,就在不知不觉间,聊到了深夜。

  终于,彼此交心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楚松梅彻底敞开了心扉。

  她指着月儿领口处若隐若现地吻痕,眼底含着泪,醉态十足地说道:“其实我不羡慕你有多大的事业可以做,我更羡慕的,是你和江雪的感情这么好。”

  月儿也是借着酒劲,半是真的发自肺腑,在楚松梅面前,将对于韩江雪的爱意娓娓道来。

  她慢慢地讲述着自己和韩江雪之间那细如流水的感情,彼此的惦念,在天津遇险时的牵肠挂肚。

  每一句话都是轻轻柔柔的,却异常真挚。

  楚松梅已经醉得里倒歪斜,一双醉眼盯着月儿,满满的,都是艳羡:“吃肉还吧唧嘴,你这人,不厚道。”

  月儿却嫣然一笑,因着酒意更添了三分妩媚。

  “真情流露而已,嫂子可别见怪。不过,嫂子若也想增进和大哥之间的感情,月儿倒是愿意帮你出谋划策的。”

  楚松梅苦涩一笑,转而大喇喇一挥手:“算了吧,他喜欢的压根就不是我这个形的,我认了。月老在世也救不了我们了,你甭费心了。”

  月儿手指轻拈着自己的发丝:“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明儿我教你,该如何做。”

  月儿留了个大大的悬念在此,就说什么都不肯开口讲方法了。

  二人又笑闹了一会,便皆是醉了,一头倒在桌上,酣然睡去了。

  隔壁间里等着伺候的槃生在听了月儿这般对少帅诉衷肠之后,也是感动得心肺惧疼。

  他起身,看着一旁因着少夫人晚归而寻来,又不肯打扰她兴致,便静静等候的少帅。

  槃生知道,少帅也是什么都听到了。

  此刻,估计心里已经美开花了。

  二人进屋,韩江雪小心翼翼地将月儿打横抱起,贴心地将月儿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拼命护着,怕她乱动闪了脖子。

  槃生看着另外一位烂醉如泥的大少奶奶,心头升腾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可偏不信邪地,还要开口一问:“少帅,那大少奶奶怎么办?”

  韩江雪面无表情:“当然是你负责背上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槃生看了一眼比自己高还壮的大少奶奶,内心:这特么是人干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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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月儿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 轻薄的纱帘已经遮挡不住耀眼的秋日阳光了, 那甚是明媚的天光倾撒在月儿的眼皮上, 带来强烈的暖橘色光感。

  她愣了几秒,才意识到应该是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惊坐而起, 却发觉自己的臂膀都是酸麻的, 转头来才发现韩江雪已经穿戴整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二人便在这秋日暖阳下安安静静地互相凝视了片刻, 一个深情款款, 却略带戏谑之意。另一个, 直接是发懵的状态, 竭力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须臾之后,月儿才开口问道:“是不是很晚了,为何还没去军营?”

  韩江雪看着对方一脸懵懂的样子, 既好气又好笑,“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月儿仔细回忆, 自己与大嫂楚松梅倒是畅饮了一番, 应该也撑着最后一丝理智达成所愿了,后来……后来怎么就回了家呢?

  这些她便是一概不知了的。

  韩江雪抬起自己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在月儿眼前晃了一晃:“昨晚你拽着它睡了一宿,无论如何都撤不回来,你不记得了?”

  月儿这才想起自己酸麻得双臂,想来一晚上都没换姿势,应该是一直抱着这只手睡的了。

  思量至此,月儿也终于明白了, 眼前的韩江雪并不是每日清晨梳洗得体的韩江雪,而是压根没办法脱去衣服,就这样倚着床头守了一宿的韩江雪。

  月儿的脸“噌”地一下红了。她拍着自己的小脑袋,拼命回忆起昨晚都做了哪些糗事,可说实话,一件也没想起来。

  她怯生生地开口了:“我昨晚喝多了,做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说了什么可笑的话了么?”

  韩江雪晃了晃自己僵硬的手臂,看着月儿此刻娇憨的模样,难得的又觉得刚结婚时那个小怂包娇妻又回来了。

  霎时间玩心大发,轻轻舔舐了后槽牙,勾笑:“那说的可多了,缠着我非要给我生个女儿,还说也得是你这般小圆脸,肉嘟嘟的,奶声奶气地跟在我们身后。哎,我怎么拒绝都不行呢。”

  月儿才不信他的鬼话,月儿自打上次“假怀孕”的闹剧之后,便对生孩子有了抵触情绪。她才没研究过要生儿子还是女儿呢,更何况,无论儿子女儿,她都希望像韩江雪这般高鼻深眸的,线条硬朗些才好看。

  月儿咬着下唇狠狠剜了一眼韩江雪,起身跪坐在席梦思垫子上,前倾在他心窝子处戳了一下:“你就知道打趣我,我看这保准是你自己瞎意淫的,你才想生女儿了呢。”

  韩江雪见月儿身形向前,索性一勾手,借力将月儿直接勾到了自己的怀里来。

  对方自然笑闹着不允,奈何力量之悬殊,挣扎也挣扎不掉的。

  更何况,这挣扎也未必是万分真心的。月儿靠在韩江雪暖乎乎的宽阔胸膛里,便觉得宿醉的头晕恶心都消减了不少似的。

  她窝在他怀里,他便抱着,低头用新长出来的胡茬在月儿额头上轻轻蹭了蹭:“是啊,生个女儿多好啊。我要是生了女儿,我可不送她去法兰西留学,我就留在自己手底下,哪个臭小子敢打她注意,我就打断了他的腿。”

  月儿嗤笑:“行了吧,那不成老姑娘了。”

  “怕什么,那也是有权有势的老姑娘。”

  月儿有心和韩江雪再腻歪一阵子,不过确实许多要事去办,二人梳洗打扮之后临出门时看了一眼西洋钟表,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在东北这个习惯了早睡早起的地方,这基本上都可以开始准备中午饭了。

  月儿下楼便看见也刚从房间里出来的楚松梅,因着宿醉,也是精气神欠佳,哈欠连天的,但见了月儿,仍旧很开心。

  她开口对韩江雪问道:“三弟没去军营?”

  “哦,月儿昨晚喝多了,早上难受,我便陪了她一会。”

  楚松梅看着月儿,发出了“啧啧”的声音。但最终没有说出什么来,毕竟虽是艳羡,但也不好在婆家开口道她夫妻二人并不和睦的事情。

  苦只能往肚子里咽,想来昨晚醉醺醺被送了回去,韩江海难忍妻子身上的酒气,便去沙发上将就了一晚上,天一亮就早早出去了。

  饶是如此,楚松梅都觉得还算不错了,毕竟此刻韩江海碍于家中长辈的监督,没有当晚便去寻别的女人去了。

  她拉过月儿,快走了几步,见韩江雪没有跟上来,便悄悄在月儿耳畔低语:“你昨晚说的,可以帮我出谋划策的,到底该怎么做?”

  月儿昨晚前半程还是清醒的,谈成了合作便开始松懈了,渐渐就有点断片了。

  她确实想不起来什么“出谋划策”了,于是眨着天真的大眼,一脸无辜看向楚松梅。

  楚松梅便急了,又囿于环境,只得压着急切之心,硬着头皮继续低语:“你说,有办法能让我和你大哥增进夫妻感情的。”

  月儿这才作恍然大悟状,实际心里已然乐开了花,鱼儿一步步上钩,万事俱备,就看东风了。

  “这个好办,只是现在还差个道具。想来梦娇已经去办了,中午等她的回信吧。”

  韩梦娇?这怎么还和自己的小姑子有关系?

  楚松梅满脑子雾水,却又没法多询问,怕问多了被家里人听见,只得乖乖等着中午。

  结果还没到十一点,月儿便看到了几个男学生穿着学生服,意气风发地骑着自行车朝韩家洋楼而来。

  韩静渠其人,对学生一直都是又爱又恨的态度的。统治东北近十年,他手上沾了无数人的血,一直以来,出头的韭菜就割了,毫不吝惜,唯独对学生恨得牙痒痒,又畏手畏脚起来。

  这群血气方刚的孩子们,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偏偏又是手无寸铁之人,杀也杀不得。

  见这么一大群学生骑车靠近,门口的警卫本能地抬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学生们。

  骑得快一些的学生看见了这黑洞洞的枪口,一时间慌了神,握着车把的手也哆嗦了起来,晃悠起来。

  “砰”的一声,摔倒了。

  这一摔不要紧,后面便接二连三地被绊倒,一直得摔了七八个人,身后的才刹住车,没跟着凑上去。

  月儿恨得牙痒痒,赶忙冲了出去,对警卫喊了一声:“都放下!”

  三少奶奶并不进军营,这些警卫也并不受她调遣,但常在韩家站岗,也知道这位三少奶奶得宠得紧,一时间犹豫起来,听是不听呢。

  韩江雪快步跟了上去,一挥手,众人便明白了其中意思,放下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