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容光
我靠他不但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还能读出我的弹幕???
乔野抬手想戳她脑门,可动作进行到一半,又觉不妥,索性放了下去。他说:“徐晚星,你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摆什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样一点成府也没有,真的很危险?”
“所以我去练了跆拳道啊!”她踢踢腿,理直气壮。
“……”乔野嘴角抽搐。
“那,那你妈妈……”她知道这样直接询问有所不妥,有些犹豫,可到底还是问出了口,眼巴巴望着乔野,带点小心翼翼,又带点固执的探寻。
寂静深巷里,他们已然走到了她的家门口。
紧闭的卷帘门外,她听见乔野平静地说:“因为赌博,她欠了巨额债务,又借了高利贷,利滚利,再也还不清。”
“后来她不想连累我和我爸,爬上三十层楼,直接跳了下去。”
“那一天,我没有见到我妈,只知道她出差了很久,后来忽然就得急病走了。同一年,我爸因为工作调动,辗转各地,带着我离开了。离开了熟悉的环境,我连只言片语都没听说过,所以对他的解释笃信不疑。”
徐晚星忽然就丧失了语言能力,怔怔地望着他,不知能说些什么,又该说些什么。
乔野却忽然侧头,问:“吓到你了?”
她脖子一拧:“开玩笑,我谁啊?我徐晚星啊!我会被吓到?!”
乔野又笑了,这一次带了点温度,是真心实意的笑。
徐晚星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问他:“所以你恨你爸爸吗?”
“不懂事的时候伤怀过一阵,后来很快就明白了,他是为我好。”
徐晚星松口气,这才放下心来:“爸爸们总是这样,大男子主义,自以为是为孩子好,有时候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还可能会伤害到我们的感情。可是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
像是为了宽慰他,她还装作义愤填膺地说:“我小学的时候,老徐知道我被欺负了,跑去找我班主任说明情况,要她严肃处理那几个小孩。喂,挨打这么丢脸的事,闹得全班都知道很光荣吗?我气了整整一个星期,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还有啊,他觉得小姑娘就应该穿裙子。我长个子那几年窜得很快,有一次半年就长了半个头那么高,换季之后,往年的衣服就穿不了了。结果他自作主张给我买了一堆裙子回来,花光了那个月手头的所有余钱。哎,穿什么都不问问我吗?害我一夏天都只能穿裙子!!!”
她声情并茂地诉着苦,却见乔野笑起来,一声一声,低沉悦耳,带着少年人的一丁点柔软暗哑。
他不疾不徐打断她的话,叫她的名字:“徐晚星。”
“啊?”
“你长个子那几年,窜得很快——”他抓住了关键,“是有多快,长到今天还只有一米五几?”
???
徐晚星先是懵逼,然后震惊,最后怒不可遏。
“好你个乔野,爸爸尽心尽力安慰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啊?!”
乔野笑得肩膀都在抖,并且笑意还有加深的趋势。
他又叫了一次:“徐晚星。”
“干嘛?!”这一次,她的语气里带着实打实的暴躁了。
却见他低头望过来,眼神明亮道:“谢谢。”
“……”
他总是这样,反应莫名其妙,不走寻常路,她以为他该感谢的时候,他居然挤兑她。她以为他要和她吵架了,他又这么和颜悦色跟她说谢谢。
“你神经病是不是,乔野?”她撸袖子,假装要跟他干架,可撸到一半,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踏踏实实落了下来。
第二十九章
这一次的“兄弟聚餐”,以徐晚星破天荒地臭美换衣服开始,在清花巷尾乔野的大笑和她的暴躁中落幕。
徐晚星:“懒得理你这神经病!”
说完,丢下一个白眼,扭头蹭蹭蹭爬上了木梯。
乔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走了。”
她都已经爬到了屋顶,下一秒,从上面露出个脑袋来:“哎哎,周一就要去参加复赛了,你准备好没?”
楼下,乔野回过头来,漫不经心地反问道:“复赛而已,还需要准备?”
“……”
很好,这位哥真他妈有精神分裂症吧,前一分钟还在装忧郁青年,下一分钟就开始装逼。
徐晚星暴躁地朝他比了个中指:“当我没问!”
楼下的人又笑了。
他说:“下次还接着赌吗?”
“为什么不?”徐晚星趾高气昂,“能多吃几顿免费大餐,干嘛不吃?”
“就这么笃定复赛还能赢我?”
“那是。毕竟这次我连二分之一的功力都没拿出来。”
乔野低声笑了,不紧不慢点头:“那就拭目以待了。”
周一一大早,徐晚星就被叫去了办公室。
她还以为是期中考试的成绩提前出来了,要挨批斗了,特地从春鸣身上扒拉下来一件非常厚重的面包服,套在了自己身上——
“这样比较扛打。”
于胖子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你该带个头盔,毕竟师爷揍你一向往脑门儿上敲——”
他话音未落,先挨了徐晚星一记敲。
于胖子:“我做错了什么!”QAQ
春鸣优哉游哉把徐晚星的外套披在身上,拉了拉短了好长一截、堪堪齐腰的衣摆,说:“错在你嘴贱不自知,还以为自己挺幽默。”
结果徐晚星到了办公室一看,哟,乔野也在呢!
这下松了一大口气。
和学霸一起出现的场合,一般来说场面不会太难看。换个顺序也合理,毕竟难看的场面,学霸一般不会出现。
罗学明正跟乔野说话,余光瞥见门口新出现的人,视线一转,眉头一紧:“你这穿的什么玩意儿?”
乔野背对办公室大门,闻言也回头一看。只见姗姗来迟的徐晚星穿了件长及大腿的面包服,衣服看上去比人大了一倍,衣袖也拖得老长。
徐晚星一顿,当然不可能明说:我是怕您老揍我,所以穿了件扛打服。于是她灵机一动,抖了抖衣袖,在半空中摆了个架势——
“我这不是惦记着您连续上了两节课,特疲倦吗?特地来给您跳段甩袖舞!”
罗学明:“……”
乔野:“……”
办公室老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学明没好气地咆哮:“别跟我插科打诨,过来,我这儿有正事要说!”
所谓正事,就是下午两点在市中心的肃德中学举行的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复赛了。
“一会儿你俩三四节课就暂时不上了,我和张老师开车送你们回家,先跟父母说一声,收拾收拾东西,之后我们直接出发去肃德那边。”罗学明看了眼手表,“今天下午笔试,明天上午还有个物理实验,所以今晚要住在市中心了。”
徐晚星一听就乐了:“一会儿不上三四节课?”
第三节 英语,第四节语文,哈哈哈,没想到她徐晚星也有今天,还能光明正大逃课,逃的还是最头疼的课。
罗学明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眼睛一眯,动手要卷书了。
下一秒,徐晚星抱头就跑:“那什么,我先回去收拾书包了!”
罗学明面无表情放下书,又看向乔野,表情瞬间春回大地,语气都放温柔了不少:“你也回去收拾书包吧,一会儿和徐晚星一块儿下来。”
乔野点头:“要麻烦罗老师了。”
罗学明真想把徐晚星拖回来,看看,看看人家!这么有礼貌,这么贴心的好孩子,对比一下,他的课代表真是典型的欠打皮孩子。
都是一样大的孩子,怎么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正午时分,学校的公派面包车停在清花巷的口子上,两个孩子分别回家收拾东西了。
罗学明想了想,对张永东说:“我去徐晚星家,你去乔野家,也跟父母说明说明情况,讲一下今晚要外宿的事情。”
于是徐晚星走了没几步,就被紧随其后的人叫住了。
她大惊失色:“您要跟我回家?”
罗学明不紧不慢地反问:“怎么,不欢迎?”
“不是,您老坐在车里等着不挺好的?”徐晚星的心脏都悬在了半空,“您放心,我爸特善解人意,对你们老师的话那是言听计从。我跟他说一声,别说外宿一宿了,就是外宿一学期,他也绝对没意见!”
开玩笑,让师爷一起回家,万一他告个状什么的,老徐那边可就没她什么好果子吃了。
上回老徐一通电话,她可是被鸡毛掸子一路追去学校的!
可罗学明才懒得搭理她,只扔下两个字:“带路。”
徐晚星彻底蔫了,一路萎靡不振带他回了家。
像徐义生这种没什么文化的手艺人,对老师一向敬重有加。果不其然,得知班主任来了,他又惊又喜,连连收拾沙发请人坐下,又是端茶递水,又是嘘寒问暖。
罗学明也是个爽快人,从来没有老师的架子,只摆摆手:“别忙活,您可别这么客气。我这次来,主要是跟您打个招呼,毕竟孩子要参加物理竞赛,留宿在外一晚上。我也是怕您担心,所以亲自上门来说明情况。”
三言两语,徐义生连连点头,罗学明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完全没意见。
唯一能多说两句的,就是回头嘱咐徐晚星,要好好听话,不许淘气,认真考试。
最后,他还挺纳闷地问了句:“学校还挺破费呀,把这么多学生弄出去考试,还都住外面?”
罗学明一愣,看看徐晚星:“你没跟你爸说,全校就三个学生去参加复赛?”
徐晚星挠挠头:“我爸晚上摆摊子,半夜才回家,我已经睡下了。早上我起床,他还在补觉,就一直没来得及说。”
后来是忘了,也没觉得是多大回事。若是真拿了奖,再说也不迟。
罗学明是班主任,对徐晚星家中的情况再有耳闻,可今日真来了,才发觉她的家境远比自己了解的要更拮据。
这样简陋紧凑的家,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还有这样一位作息时间差异巨大的父亲,连女儿代表学校去参加物理竞赛也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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