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尽歌
宗政烈那时候跟我说。
他说他跟我度过的那二十天是他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那样认真,我记得特别深刻。
那样认真的表情,那样真挚的话语,怎么会是假的呢?
从柜子上拿起手机,我解锁屏幕,入目便是我跟宗政烈那天在地质大学拍的合影。
他背着我,我们的头发被雪染白。
他笑着,我也笑着,在雪幕中前行。
指尖轻轻的摩挲着屏幕里的他的俊脸,我看着看着,便再次红了眼。
这张照片,我那天是发过朋友圈的。
点赞数和评论数是我所有动态里最多的一条。
所有人都在羡慕我和他的爱情,羡慕我找了像他这样出众的男朋友,羡慕我们那样恩爱。
那时候的我真的以为我们可以一直一直这样被人羡慕下去的。
可这才没过多久,我的自以为是就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
吸了吸鼻子,我仰起头将眼泪全部逼回去,快速的眨了眨眼睛。
从客房里出去的时候,严司翰已经坐在车里了。
我快步下了台阶,严修给我打开车门,朝着我憨憨的笑了一下。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上次在码头上挨打时的伤疤,我心头微动,对于他和严司翰的感激更深了一些。
回给他一个微笑,我见他手冻得有些红了,连忙钻进了车里,嘱咐他赶紧上车,别冻着。
严修挠了挠后脑勺,快步上了车,便将车开了出去。
严司翰往我的身侧挪了挪,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严修的表情,有些不满道:“对他都这么关心,怎么唯独对我这么例外。”
“怎么着,非得我脸上也留个疤,你才能看到我对你的好么?”
我被他吃醋的语气逗得牵起了唇角:“严先生,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了,你什么都不缺,我也不知道该回报你什么,只好把所有的感激都融在珠宝作品里,努力给您设计一款让您满意的作品。”
“谁说我什么都不缺!”
严司翰一脸严肃的纠正我:“我缺爱好不好?”
第238章 痛并快乐
一路上严司翰都在喋喋不休的控诉我对他的无情。
他表情夸张,语气幽默,令人忍俊不禁。
我知道他是在故意逗我开心,脸上笑的同时心里却生出了一丝难以抑制的难过。
他越这样,就越能衬托出我的可怜。
强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我勉为其难的扬着唇角,故作轻松的回应着严司翰。
快到发布会现场的时候,严司翰突然就叹了口气。
他无奈的笑笑,道:“小可爱,你对他的用情还真是深。”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在一个人的眼里清楚的看到了浓郁到化不开的忧伤。”
“这句话很文艺,很矫情,但我找不出更合适的语句来形容你现在的状态了。”
“罢了,别装了,你现在笑的简直比哭还难看。”
他的话如同一个重锤,狠狠的击在我的心口上。
我心狠狠的一抽,鼻子一下子滋生了一种刺酸感。
蓦地扬起头,我大睁着眼睛,极快的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才将眼眶中呼之欲出的眼泪逼回去。
我笑道:“我忧伤什么,别开玩笑了,我和宗政烈绝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严司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不禁扬唇嗤笑了一声。
微微摇了摇头,他再没有说话。
宗政集团的记者发布会只允许记者等相关人员进入,于是我们只能在场外等着,然后在LED巨幕屏上看实时转播。
严修将车停在记者发布会的入口处不远处,找了个看巨幕的好角度,便熄了火。
隔着车窗玻璃,我看着不远处在保安的指引下有序进场的相关工作人员,视线不自觉的便移到了那个还在放广告的巨幕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保安关上了入口处的大门,如门神般守在了门口。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巨幕上才切换到了会场内的画面。
我有些蔫的精神瞬间就提了起来,我坐直身子,将车窗玻璃降下去,抬头便直直的看向了巨幕中的那个高大身影。
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刀削般的脸部轮廓。
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露出宽阔饱满的额头,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气质愈发卓越非凡。
一如我早上见到他时的模样,淡漠清冷,不近人情。
巨幕中,他正站在花团锦簇的讲台之后,他身高挺拔,放置在讲台上的话筒对于他来说有些低。
他长腿微微弯曲,双臂张开撑在讲台的两侧,骨节分明的长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讲台边缘。
随着记者们的落座,他剑眉微挑,星眸深邃无波的扫视了一圈下方的情况,菲薄的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个绅士的弧度。
那一瞬间,我的心莫名就狠狠的抽痛了几下。
手不自觉的收紧,我眼眶发涩,突然就特别特别的难受。
在两天前,我们还是同床共枕的亲密关系,他近在咫尺,我伸手便可以真真实实的触碰到。
可现在,他却突然离我那么那么远。
远到我需要隔着屏幕才可以近距离的观察他的喜怒哀乐,细微神情。
泪珠越积越重,眼眶终于难以承重,我垂下眼皮子,两行清泪一瞬间便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耳边是宗政烈清冷且有质感的演讲声,他的声音经过电子设备的传播似乎变得更有磁性了一些,可我却莫名觉得陌生的厉害。
严司翰轻轻的叹了口气,将一块白色手帕递到了我的面前。
神情不由一怔,我盯着那块白手帕看了一会儿,眼泪一下子就汹涌起来。
白手帕,白手帕。
呵……
我跟宗政烈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蹲在马路边哭,他就像严司翰这样,递给了我一块白手帕。
我不接,他就不耐烦的将手帕丢进我的怀里。
那天秋风很烈,夜幕很黑,他缓缓的蹲在我的面前,用那双令我后来一度沦陷的星眸盯视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那时候,我就惊艳于他的出众外表。
虽然哭的脑壳发胀,可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还是陷入了一阵恍惚。
那块白色手帕我至今都没有还给他,我还记得那块手帕上的味道,跟宗政烈身上的味道一样,清冽好闻。
指尖微颤,我着了魔似的将严司翰手里的白手帕接过来,轻轻的放在鼻尖闻了闻。
淡淡的香水味顿时飘入了鼻子中,我痛苦的皱紧眉头,哽咽了几声,眼泪大颗大颗的就往下掉。
我虽然嘴硬的跟严司翰一再肯定我跟宗政烈绝不会就此结束,可此时此刻,看着那个巨幕中,站在讲台上自信逼人,遗世独立的出挑男人,我一直掩饰着的害怕和惊慌还是抑制不住的逃窜了出来,迅速的侵占了我的四肢百骸。
他永远都是那样出众,那样耀眼。
他仿佛天生就是为了站在世界这个大舞台上而生的。
像四合院那种地方,根本就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此时此刻,我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普通生活配不上他的感觉。
他那样华丽的男人,天生就该属于更广阔的天空,过不平凡的生活。
“严先生,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从头到脚,没有一点能够配得上他?”
哭累了,我莫名就想起了今天早上,徐凯跟我说的那番话来。
严司翰的表情有些严肃,他眉心微皱,总是上扬着的唇角此时也有些下沉,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线。
他沉沉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小可爱,配不配得上不是别人说了算的。”
“但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
“我希望你能明白,一段能够白头偕老的感情,两方一定是旗鼓相当的。”
“一旦有一方高攀,就必然会被对方所在的圈子排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谁都讨厌打破规则的人。”
严司翰将我手里的手帕拿走,轻轻的帮我擦了擦眼泪。
“其实这些道理你都明白,但感情这东西,从来都是个例外,可以让人幸福的像吃了糖,也可以让人痛苦的像吃了砒霜。”
是啊,痛并快乐着。
我深吸了一口气,沙哑道:“你说的对,道理我都懂,可我还是放不下他。”
“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才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真的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我总觉得,他是有苦衷的,只是他不愿意跟我说。”
“你还记得吗?码头那件事,凌叔本来是不打算放过我们的,可是他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便突然撤走了人,放过了我们。”
“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吗?”
我看向严司翰,却见他脸色微微一变。
不过只是瞬间,他便恢复了常色,皱着眉头道:“你是说,宗政烈是被迫跟你分手的?”
我点头,将之前宗政天去酒店见我,让我离开宗政烈,并威胁我的事情跟严司翰说了一遍。
严司翰眯了眯眼睛,摸着下巴道:“如果按照你这么说,那么你的推测还是有依据可循的。”
见严司翰也这么认为,我不由一喜,心中那丝渺茫的希望顿时如同浇了汽油般燃烧起来,眼睛发亮的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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