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知落
她说罢转身正要走，这时郑叙突然喊了一声：“等一下。”
“嗯？”江秋秋回头，歪了一下脑袋，“还有什么事？”
郑叙看着她，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宿舍一片灯火通明，灯光从她背后投射过来，将她镀上一层绒边。
而她眼里的光，则比灯光更亮。
郑叙把手伸进衣兜里，将揣了一路的东西拿了出来，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
秋秋低头一看，却是他们吃饭那家店的优惠券——表白免费那张。
郑叙：“你不是想要这个优惠吗？”
江秋秋：“……”
完球了，她现在在郑叙眼里，该不会已经是为了优惠可以不折手段的形象了吧？
虽然但是，她真的不是……好吧，可能是有那么一点点想占便宜，不过那也是想占郑叙的便宜。
“那个，师兄……”江秋秋干笑，正要解释，就听郑叙继续说道：“那家店不能用，在我这里可以用。”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的，略有些低沉，慢慢地沉到了江秋秋的心里。
江秋秋不解地抬起头看他。
郑叙双目如水：“你拿着这个券，可以向我兑任何一样东西，只要我能做到……都是免费。”
“这是我送你的，节日礼物。”他说。
路灯的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如此挺拔，像是一个坚不可摧的依靠。
江秋秋情不自禁地想，师兄是不是背地里偷偷补课了？
怎么会让人这么无法拒绝哦？！
不过，她没好意思问师兄——用这个券的话，需不需要先表白成功呢？
大学城的光棍节购物狂欢活动轰轰烈烈地落下了帷幕，但是关于这场活动的话题仍在网络上持续着。
活动后的好几天，珠高联盟和各高校的校内论坛上，仍随处可见关于这场活动的讨论以及同学们后续晒战利品的帖子。
由这场活动所衍生出来的各种故事——节日当天有没有人成功脱单获得免单，有人帮自己的好朋友策划表白结果自己就是被表白的那个人，某位数学系的大佬经过缜密的计算，研究出最佳的折扣券组合等等，也随着活动的余热在网络上流传，成为大学城的传说之一。
对于那些关注着江秋秋的同学来说，前男友妆的教程以及相关的故事则成为她们最感兴趣的话题。
标题：江秋秋光棍节推出的那个前男友妆真的厉害，我的前男友来找我复合了。
内容：我叫他滚。
标题：我没有前男友，但是学了前男友妆以后，已经有了现男友。
内容：那么问题来了，他会成为前男友吗？
标题：怎么又那么多江秋秋的帖子？这种虚有其表的女生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追捧？
标题：江秋秋又来带坏风气了！！
标题：前男友妆太考验技巧了，我没学会，但是雪杉那个前男友套装很不错，便宜好用。
相关的帖子还有不少。
因为话题度居高不下，甚至还有本地的媒体进行了报道，一些热帖也被转载到了别的城市的高校论坛和一些公开的大型网络论坛上。
影响力持续蔓延。
而在雪杉公司的内部，这次活动的影响最终也引起了一场地震。
周一上午，雪杉珠川分公司，刘方例行把市场部的人喊到会议室开会。
“经贸大学的活动就要开始了，这是我们年前的重点项目，我分配一下工作。”刘方说道，“首先是志洋，这次的活动是由他联系策划的，接下来的工作也由他统筹，其他人配合他进行分工……”
刘方说了一圈，把其他人的工作都安排好了，最后目光才落到杨欣身上：“小杨上次的光棍节促销做得很不错，我已经报告给总部，给你申请了特别奖励。”
杨欣心里疑惑，但还是点头应道：“谢谢刘经理。”
其他人的视线随着刘方的话，也都集中到了杨欣身上，其中包括坐在最前头，靠着刘方的李志洋。
不过和其他人羡慕的目光不一样，李志洋的眼睛里，更多的是嫉恨和快意。
光棍节之后不久，杨欣就交给刘方一份数据报告，那份报告着实让刘方和李志洋好一阵心惊。
他们光棍节那天看过活动现场之后，就猜到这次雪杉的促销结果应该会很不错，但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好到那种程度。
那个叫什么她协会的学生自行搭配设计出来的“前男友套装”在当天居然脱销了两次，并且还带动了不少其他产品的销量，最终一统计，光是光棍节当天的销量，就比他们以前做过最成功的校园促销活动的销量还要多出三倍有余。
而在此之后，雪杉在大学城的销量也开始持续上升，仿佛一夜之间，雪杉在大学城的知名度一下子被打开了。
而明明他们跟经贸大学合作的活动还没有开始。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李志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我这次亲自和总部开口，给你申请了一千块奖金，你也知道，我们促销活动的绩效一般就是五百块，这也是费了我在总部的人情的。”刘方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
杨欣：“……”看着刘方那大言不惭的嘴脸，她差点没直接大骂出口。
一千块奖金他也说得出口？
这次活动的销量和后续影响与以前的活动根本是不同量级的，按照公司的绩效考核标准，她这完全够得上申请加薪了。
而且刘方这狗日的还偷换概念，拿一般促销的绩效来比较。
五百块的绩效，那是一线执行部门的绩效标准，不是市场部策划的绩效标准。
不过钱到底只是小事，杨欣前面忍了他那么久，不至于为了一点奖金和他翻脸，因此最终还是扯了扯嘴角：“谢谢刘经理。”
刘方见她忍气吞声的样子，满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至于你接下来的工作，就负责到时候经贸大学的现场促销吧。”
杨欣双眼一瞪：“你说什么？”
“负责经贸大学的现场促销啊。”李志洋忍不住接道，眼睛里都是得意，“既然你促销做得这么好，接手这个，不是正合适吗？”
杨欣难以置信地看着刘方：“你确定是这样安排的？”
虽然她知道刘方不会给她好的资源，但是在光棍节那么亮眼的数据交上去之后，刘方居然就让她做现场促销。
这个经贸大学的现场促销和光棍节的促销可不是一回事。
光棍节那个，她做的是整体方案的策划。
而经贸大学这个的方案是已经定好的，让她负责的意思，是让她去做现场工作人员，而这本应该是一线执行部门的工作。
“是志洋说的这个道理。”刘方像是没看到杨欣眼里的怒火，脸上还微微露出一丝笑容来，“你上次的促销活动做得很出色，我希望你能继续发挥这方面的才能，发光发热。”
这一下，杨欣终于忍无可忍，直接一拍桌子：“刘方，你不要欺人太甚。”
“砰”的一声，桌子被她拍得一震，在场的其他人纷纷屏息，大家偷偷交换了个眼神，都知道今天部门估计要有震荡了。
“杨欣，你这是什么意思？”刘方微微眯起眼来，“你对我的安排不满意吗？”
杨欣冷笑：“难道我该满意吗？”
“杨欣，我知道你一向自视甚高，我也是爱才之人，知道你有几分本事，这不奖金也给你申请了。”刘方不疾不徐，看杨欣的眼神高高在上，“但我们这次项目重大，整个部门都要通力合作，每个人都是螺丝钉，不是任何人的个人秀场，希望你想清楚了，不要为了表现自己而罔顾大局。”
刘方不愧是老江湖，说起话来冠冕堂皇，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一下子将杨欣说得满脸通红。
不过是给气的。
“刘方，你少拿这一套糊弄我。”杨欣咬着牙道，“我不接受这种安排。”
她这话正中刘方下怀，刘方施施然一笑：“分工名单我已经交上去了，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杨欣怒极反笑：“我要不接受呢？”
刘方一摊手：“不服从工作安排，我只能如实汇报上去，要求公司把你开除掉了。”
直到这时，杨欣终于恍然：“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这确实是刘方真正的目的，他原本只是想趁着杨欣原来的领导安娜休产假期间，将李志洋扶持起来，成为他在珠川的一颗棋子。
但看过杨欣这次的报告之后，他意识到，光扶持李志洋不够，还得把杨欣除掉才行，不然等安娜回来以后，杨欣肯定会成为一个□□烦。
幸好现在杨欣的资源和通道全部拿捏在他手上，这次活动的成果，最终也被他和李志洋联手篡改，交到总部的报告里，这些都变成了他们在大学城的项目宣传产生的效果，而杨欣在其中的作用，则成了碰巧捡了他们宣传效果的便宜。
这样即使以后杨欣发现问题也拿他没有办法，因为他已经把杨欣的工作上报了，而杨欣无法证明，这次促销成果是单由光棍节一件事带来的。
这也是他敢公然给杨欣穿小鞋的原因，顺便杀鸡儆猴，对其他人造成震慑。
刘方没有被拆穿的窘迫，不以为意地说道：“我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
杨欣深吸了口气：“你不怕我和总部申诉吗？”
刘方：“你尽管去，我问心无愧。”
李志洋也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道：“你别以为有点成绩就多了不起，不服从上级命令，就算申诉到总部，也不会有人支持你的。”
他刚说完，刘方面前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总部的领导。
刘方连忙把手机接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脸色突然一沉：“什么？”
两分钟后，他放下手机，满脸惊愕地看着杨欣：“你和安娜背地里做了什么？”
李志洋见他脸色不对，心中顿觉不妙，连忙问道：“刘哥，发生什么事了？”
“总部下了命令，升调杨欣做市场部副经理。”刘方喃喃说道。
“什么？”李志洋一惊，“怎么可能？”
但令刘方失控的消息显然不止这一个，他瘫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空洞，缓慢地继续说道：“还有……你跟我要接受调查，这次校园项目移交他人负责……”
如果说前面的消息只是让李志洋吃惊，这个消息就称得上致命一击了，他正好坐在刘方旁边，连忙去拉刘方的衣袖：“不可能，刘哥，你是不是听错了？这不可能啊……”
他们交上去的项目数据这么好，怎么可能被裁撤？
但刘方没有理会他，而是把目光移向与他遥遥相对的杨欣。
这时候杨欣也接到了电话：“……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安娜。”
挂上电话，她看向刘方，眼神一片冰冷：“你果然把我给你的报告改了。”
刘方已经意识到是那份报告出了问题，他完全失去了方才的从容，气急败坏地站起来问道：“你和安娜到底做了什么？”
“没什么。”杨欣漠然看着他，说道，“只不过让安娜把我之前交给你的报告，也交了一份给总部而已。”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刘方说道，“如果只是那份报告，总部不会相信……”
他的话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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