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图样先森
穗杏咧嘴:“等我们拿奖了,一定请师兄吃饭。”
徐南烨看向褚漾。
褚漾还在赌气,双手别在身后,扭捏道:“人家不差这一餐饭。”
徐南烨哭笑不得:“好,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几个人又打算坐师兄的车再回去。
他们走到露天停车场,半夜几点,空旷的平地被昏黄的路灯照亮,落下两道车影。
这个点,厂房只有他们几个人,车也只有徐南烨一辆车。
旁边那辆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和徐南烨这辆沉稳的黑色轿车不同,流水线的车身和宝蓝色车漆即使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仍然打眼,骚包又拉风。
褚漾莫名觉得这辆车有些熟悉。
奔驰S系,车牌是一连串的四个九。
主驾驶的门被打开,个子高挑的男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崇正雅将胳膊撑在车门上,两腿交叠,声音松懒:“我还以为你大半夜借电子厂要干嘛呢,敢情是带小朋友来上社会实践课啊。”
这是崇正雅的车。
褚漾终于想起,曾经在校门口见过这辆车,当时就停在徐南烨的车后面。
她看到陈筱从这辆车上走了下来,然后徐南烨对她说,应该是她看错了。
然而崇正雅和陈筱其实是认识的。
褚漾心中的疑问愈发被放大,此时崇正雅已经朝他们走了过来,停在徐南烨面前,稍稍倾身用只有他们才能听见的微弱声音调侃道:“带你老婆来就够了,还带观众呢?”
徐南烨淡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你借我们家的电子厂,我过来检查检查有问题?”崇正雅用下巴指了指后面那三个学生:“那群小朋友是谁啊?”
“是我同学,”褚漾先出声解释,“他们不知道我和师兄的关系。”
崇正雅懒懒的抬眉,尾音上扬:“哦?那你是怎么跟他们撒谎的?”
褚漾还未来得及回答,衣服下摆忽然被轻轻扯了下。
她转头,穗杏正站在她背后,小声问她:“学姐,这是谁啊?”
“额,”褚漾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师兄的朋友。”
崇正雅叉腰,龇牙咧嘴:“谁是他朋友,我跟他是仇人!”
褚漾求救的看向徐南烨。
“他说是仇人,那就是仇人吧。”
徐南烨完全不在意,语气敷衍。
褚漾扯了扯嘴角,崇正雅冷哼一声,只有单纯的穗杏信了。
她随即挡在了徐南烨身前,以标准老母鸡护崽的姿势瞪着崇正雅:“你要对师兄做什么?我绝不允许。”
“小朋友,大人的事儿你少管,”崇正雅抱胸,好整以暇的看向徐南烨:“你什么时候请了个未成年保镖?”
“我不是保镖,徐师兄是我的恩人,他不光以前救过我爸爸,”穗杏大声反驳,声音清脆娇软,“他还特意把自己的厂房借给我们加班,我绝不允许你伤害师兄。”
一直在后面看戏的沈司岚蓦地呵了两声。
“小朋友,你搞清楚了,”崇正雅气笑了,“这个厂房是我家的,你师兄只是个中介,懂吗?你现在应该护着我。”
穗杏茫然的眨了眨眼:“啊?”
崇正雅嗤了声,抬眸继续冲徐南烨说:“大半夜这么大个厂子为你开着,你就带了这几个学生过来上实践课吗?你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即使知道这家电子厂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穗杏仍然是徐南烨毒唯。
“我不许你这么说徐师兄。”
崇正雅挑眉,轻飘飘的看了眼满脸无奈的褚漾,对穗杏坏笑:“小朋友,你这么护着你师兄,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徐南烨眉头微拧。
身后的沈司岚脸色比他还要难看些。
“怎么会!”穗杏睁大眼睛,连忙摆手:“徐师兄是学姐的叔叔,也就是我的叔叔,我怎么会喜欢上叔叔呢!”
徐南烨:“……”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嫌老了。
褚漾痛苦的用手遮住了脸。
崇正雅脸上五颜六色的,五官皱起,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你说谁是谁叔叔?”
穗杏指着脸色都不怎么好的徐南烨和褚漾:“他们是叔侄关系啊,这你都不知道吗?”
崇正雅垂眼思考了会儿,随即懂了。
这对夫妻可真够牛逼的,为了隐瞒夫妻身份连叔侄这么扯淡的理由都用上了。
也难怪大半夜的徐南烨帮褚漾找地方,这几个学生居然毫不疑心。
叔叔帮侄女的忙,顶多就是叔侄情深罢了。
徐南烨直接将钥匙还给了崇正雅。
崇正雅本来是过来看戏的,没想到他借电子厂的原因居然是为了老婆的比赛项目。
他顿时觉得好没趣,懒得在这儿多耗时间,打算赶紧回家继续睡觉。
一想起那个刚刚对他横眉冷对的小朋友,崇正雅忽然想起了什么,朝徐南烨这边又走了过来。
“小朋友,”崇正雅弯腰看向后车厢里的穗杏,“你刚说徐南烨救过你爸是什么意思?”
穗杏愣声:“以前我爸爸去赞干比亚出差,是徐师兄救了他。”
崇正雅忽然扬唇笑了,看着前座上徐南烨的后脑勺,语气悠然:“这也难怪,毕竟这位人民英雄鬼门关前过了一遭,醒来后心心念念的还是其他人。”
徐南烨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崇正雅从车厢里收回目光,直起身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散漫姿态,拍了拍车门:“你们走吧。”
“我先送他们回学校,”徐南烨发动车子,透过后视镜对他说,“你也赶紧回家吧。”
这语气和他们念书时,夕阳渐沉,崇正雅还想去游戏厅再玩玩,徐南烨却让他赶紧回家写作业时一样。
黑色轿车最先离开了这里。
崇正雅靠着车子目送它离开。
时过境迁,他仍忘不了和徐南烨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
包括他曾在其他人口中听到徐南烨出了事,他连事假都没来得及跟导师请,也不顾朋友的劝阻,买了一张飞往赞干比亚的飞机票。
临时搭建的急救大棚中,崇正雅透过隔离帘,看到了病床上靠着吸氧器续命的徐南烨。
后来他醒来,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旁边那个小女孩有没有事”。
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惦记着其他人,真是当代活雷锋。
既然人活着,崇正雅也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他不过在赞干比亚停留了短短两天,便又飞回了澳洲。
他曾去过赞干比亚的事儿,崇正雅跟谁都没说,久而久之,他自己也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以至于在徐南烨回国后,他连自己也认为,从高中过后,就没再见过这位昔日好友。
这事儿可太丢脸了,他可不想让徐南烨知道。
——
车子开到学校门口,褚漾原本还想再和徐南烨多说会儿话,但这次她不能再留穗杏一个人回寝室,果断下车跟徐南烨告别。
下车前,褚漾别别扭扭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徐南烨嗓音低沉:“这就够了?”
“那你想我怎么谢你?”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等你忙完比赛了再说,我先记着。”
褚漾忽然撇嘴:“你这人真小气。”
“没你小气,”徐南烨忽然倾身,凑到她耳边用气音调戏她,“连男生的醋都吃。”
外交靠的不单单是话语术,更多的是彼此心理交战。
徐南烨年纪轻轻就随同外交部门出席各类外交场合,八面玲珑运筹帷幄,情商受侵染多年,做事从来滴水不漏,褚漾的那点小心思,跟他比起来实在稚嫩。
前两天晚上她目不转睛的偷看,自以为没有露馅,但实际上徐南烨早就了然于心。
褚漾果然心虚的撇开了眼。
徐南烨浅色瞳孔里满是算计,非但没有放过她,反而还用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往她耳中吹起。
又低又磁的嗓音撩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好好比赛,我等你回家。”
“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比赛的,”褚漾低头推开他,“师兄,我走了。”
“车窗关上了,他们听不见也看不见,”徐南烨掐了掐她的脸,语气有些不满,“能不能不叫我师兄了?”
褚漾愣了愣,问他:“那我叫你什么?”
徐南烨叹气,用手指戳她脸颊上的软肉:“叫老公啊。”
“……”
褚漾的脸瞬间爆红,慌忙打开门逃下了车。
还是害羞。
徐南烨摇摇头,轻叹着发动车子离开。
往日被他调戏,褚漾这时候早就生气了。
而现在车子都走了好久,她仍然傻笑着望着马路尽头,直到穗杏出声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褚漾缓了缓心神,恢复往常的脸色,笑着跟他们一起走回寝室。
只是走在路上,她也忍不住回想刚刚令人面红耳赤的对话,脚踩在地砖上都有些轻飘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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