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崽要吃草
沉闷地噗通声终于把睡着的青梅惊醒了,睁开眼的瞬间眼神就充满了警惕,清明无比,没有半点惺忪,睡前的记忆迅速回笼。
呼——
青梅松了口气,放松了混身紧绷的肌肉,因为她想起来自己已经穿越了。
不是在末世,而是在一个到处都能找到食物的美好世界!
青梅习惯了动作轻盈无声,哪怕是突然坐起来也悄无声息,正摔得头昏眼花的赵三明自然没发现,只是心里暗自骂娘,哪个孙子整他,居然不是把他扔在地上!
炕虽然不高,可也不算多矮,赵三明耳朵嗡嗡的,撅着屁股顺势让自己靠着炕壁坐起来,甩着脑袋歇气儿。
哪怕嘴被堵着,赵三明还是在唔唔唔地骂骂咧咧。
青梅听音识方位,悄无声息地下了炕,准备去外间拿煤油灯跟火柴点亮,路过的时候顺势就踹了赵三明一脚。
试想一想,安静黑暗的房间里,一心一意认定只有自己一个人,结果突然就被踹了一脚,搁谁谁不吓到?
反正赵三明是吓得魂儿都飞出去几米远,刚才还骂骂咧咧的,忽然就成了冰坨子安静地僵着身子坐在那里。
房间里安静了,青梅耳边清净了,听见外面不知道谁家公鸡在打鸣,又有支书家的狗吠。
深吸一口清晨满是水分的空气,这世界,太美好了。
摸到灶台边的墙洞里,找到火柴盒,又摸到煤油灯,嚓一声轻响,火柴上的□□头燃起了豆大的火头。
煤油灯点燃,漆黑的屋里终于有了光线。
里屋已经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出一身冷汗的赵三明也终于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自己家。
赵三明:!!!
看见端着煤油灯脚步轻盈走进来的青梅,赵三明眼睛瞪得老大,恨不得眼珠子都凸出来。
眼底闪过惶恐不安,随后又是怀疑迷茫,最后则是怒火滔天。
这个从来都是被他搓扁揉圆的娘们儿居然真的打了他?还死不悔改地把他绑了一晚上?!
被人忤逆挑衅的怒火越发炙烈,赵三明好像忘了混身的痛,扭骨碌虫似的奋力挣扎,嘴里也发出“唔唔唔!!”的怒吼声。
可惜被他质问的对象不为所动,青梅就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拎着赵三明的后衣领子,轻而易举就把人给拎到了外面。
茅坑那边是挖了一个一米多的深坑,然后在上面搭了两块木板,其他地方都是空的。
显然现在赵三明的情况不适合进去排泄,所以青梅就把他拎到菜园子最边沿的排水沟那里。
“是不是想撒尿了?先就这么着吧。”
说着话,确定赵三明自己站稳了,青梅站在他身侧,伸手给他扯开裤腰带,又解开他裆前代替拉链关小虫的纽扣。
赵三明一愣神的功夫里,自己的小毛虫就被一个娘们儿态度平常地捏在了手里,摆出了撒尿的架势。
在末世里,别说什么男女有别了,沿街直接光着身体的人也不少。
布料也是消耗品,末世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紧着食物,对生活用品并不如何看重,可等到几年后末世天气变幻无常,基地又根本不可能恢复工业生产链,这些消耗品就越来越珍贵。
等到末世后十年,能有一套完整衣服的,肯定是有一身本事的人,大家都知道这种人不能轻易招惹。
若是谁能有一套应季的衣服穿在身上,不用说,肯定是基地里的大佬。
便是青梅自己,临死时穿的也是一套无法抵御初冬寒冷的夏装。
所以对于青梅来说,抓着赵三明的小毛虫让他方便,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就像是人口渴了喝水,饿了吃饭一样稀疏平常。
等了好半晌都没等到赵三明放水,青梅皱眉,木然的脸上出现一丝不耐,“怎么还不放水?现在不放等会儿就不准尿裤子。”
她还要等着暂时解决好他的问题就去烧火热土豆呢!
睡了一觉起来,昨晚还很撑的肚子如今是空空如也。
没吃饱过也就算了,吃饱过一次再让她忍受饥饿,青梅就很受不了。
赵三明扭头刚好就看见青梅带着刀子往他刮来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腹部肌肉一松,憋了一晚上的水就哗啦啦放了出来。
之前赵三明还没来得及感受,现在一放,却是放了好半晌才放完。
说来也是,昨晚他回来的时候就是喝了一肚子酒水,睡了一晚上早就消化处理完了,正等着放出废水呢。
青梅心情舒服了,拎他回去的动作都没刚才那么粗鲁了。
回屋以后,赵三明没能得到再回炕上的待遇,而是被青梅随手扔在了外间地上。
洗手,抱柴火,点火,往锅里掺水,等到水烧沸了,青梅先舀了一碗热开水起来,再把昨晚没吃完的土豆下锅。
土豆是熟的,还没热透心,青梅就迫不及待地从锅里用筷子戳了一个起来,边烧火边啃,吃得津津有味,看得赵三明都忍不住咽口水了。
结果咽下去的口水有股臭味就不说了,还痛得他恨不得掐自己脖子。
这样一折腾,赵三明终于从小毛虫被抓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唔唔叫嚷着要青梅给他把嘴里的布取出来。
青梅回头看了他一眼,啥也没说,继续边烤火边吃土豆。
山里早晚气温都很低,炕已经在半夜的时候就冷了,现在烤着火,别提多舒服了。
如今是十月,粮食已经收完了,这几天大家上工的任务就是下肥,翻地。
东北大部分地区是不能种冬小麦的,大岗屯这边冬天里甚至能到零下三十多四十度去,所以整个冬天地里都得空着。
吃饱了,又喝了热乎乎的干净开水,青梅站起身,走到赵三明身前,抬手扯下了他嘴里的抹布。
第4章 打饭
不知道为什么,在青梅蹲在自己身边,终于把他嘴里抹布给拿掉后,第一时间,赵三明居然是背脊骨凉气一蹿,下意识安静着没敢吭声。
很快,敏锐的直觉也救不了他,赵三明张嘴就想叫骂。
可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如公鸭般沙哑难听,还很难说全一句话。
赵三明气坏了,张嘴就要冲青梅脸上tui口水,可惜因为一晚上没喝水加布料吸水,他嘴里连口唾沫都没保留下来,吐出来的只是一口带着臭味的气。
青梅往后缩了缩脖子躲开,虽然比起末世的空气,赵三明这口气也不算难闻,可享受了清新空气后再来闻,青梅就不乐意了。
到底不能把人弄死了,青梅起身,去灶台上把自己没喝完的一点水端过来,给赵三明喂下。
骨气对于赵三明来说,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在他看来,在家里无论吃喝,都是理所当然的。
青梅喂过来,赵三明就急不可耐地咕咚咕咚喝掉,嗓子得到滋润,这才终于能勉强说话了。
“就这点水够个屁啊!臭娘们儿是想饿死老子?赶紧去倒水!还有,给老子弄点吃的!”
说完又想起自己身上的绳子,赵三明又骂骂咧咧下命令:“个小样儿,还敢捆老子?赶紧给松松,妈了个巴子,看老子等会儿整不死你!”
老子跟妈了个巴子是赵三明的口头禅,说起来溜得很。
青梅觉得赵三明有点傻,都这么说了,她怎么可能放开他。
听他带着一腔东北口音不停歇地骂骂咧咧半晌,确定了东北话真挺逗的,青梅转手就重新给他把抹布堵上了。
赵三明傻眼,唔唔两声又扭了扭身体,一双眼睛也不仅仅是滔天怒火了,反而变成了茫然。
人在有水的情况下,是能够存活一周以上的,所以青梅并不担心真把赵三明给饿死。
看外面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距离上工还有一段时间,青梅也没别的事干,干脆拿了木锹去打理菜园子。
一边除草挖排水沟,青梅一边考虑如何才能上山弄些能吃的东西存起来。
到了这样一个美好的世界,要是家里不能存够食物,青梅就会很难受了。
现在是三大改造完成之后,山林已经是归集体所有,任何人不能私自随意上山打猎。
平时只有捡柴的时候能进山林,挖野菜摘蘑菇都只能在最外沿,如果有人偷偷摸摸进山打猎,没被发现也就算了,一旦被发现,那是要扣工分加点名批评的。
情节严重了还有可能被上报公社。
现在还没开战人民内部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工作,可等到66年的时候,上面那可是要规定定期定量交“任务”的,到时候能批的对象有哪些?
这种被上报被点名批评过的人肯定是优先选择的对象。
想到这里,青梅眉头微皱,告诉自己一定要在这方面谨慎一点。
说起来,要不是当初姐姐课本刚好学到这部分时,奶奶拉着她跟姐姐忆苦思甜说了不少这段时期的父母辈及自己的亲身经历,青梅也不可能记忆这么深刻。
想起逝去的亲人,青梅已经完全没有波动了,伤心也好怀念也好,都没有,感情上好似隔着一层纱,没有多真切的感触。
大岗屯的老规矩,只有秋天打猎队上山的时候,屯子里的妇女孩子才能稍微跟着进去一段距离,捡蘑菇木耳打板栗核桃山枣,一天的收成交公。
等到打猎队的人带着猎物回来,再由老支书带着会计算出要上交的一部分,剩下的就当场统一分发给大家。
跟傍晚一样,早上山里也是天亮得很快,规整好菜园又修了修篱笆,天就亮了。
听见食堂那边哐哐敲起了瓷盆,青梅麻溜地放下工具洗手抿头发,进屋端上昨晚那两个粗瓷碗,看都没多看一眼地上唔唔叫唤的赵三明一眼,脚步匆匆面带喜色地往大食堂冲。
大锅饭是今年才刚相应上级号召风风火火开起来的,刚开始的时候很是吃了些好东西。
好在他们屯里老支书是个有成算的,这么瞎吃了半个月,老支书带着会计算了算,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于是随便吃到饱的日子结束了。
屯子里住家户少,繁衍了这么多代,如今也才三十多户人家,老支书就是村里最德高望重,也最有生活经验跟智慧的老人。
解放前就是村长,解放后兼队长跟支书两个职务,管着会计跟民兵队,大家都很信服他。
这么改倒也没人说闲话,顶多也就赵三明这种二流子叨叨两句不痛不痒的话。
平常时候食堂吃两顿,青黄不接又不干什么体力活的时候吃一顿,像春耕秋收的时候,则是吃三顿。
种地都是看天吃饭,今年秋收的时候一滴雨都没落,粮食就晒干收回粮仓里了,老支书高兴,就让食堂给大家多添一个不掺麸子的纯粮馍馍。
知道明年春天开始就有□□的青梅却知道,今年秋收的时候一滴雨没落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屯子里住家户少,哪怕大家房子距离都不近,整个村也不大。
跑到马路上的时候青梅就陆陆续续遇到拖家带口同样脚步匆匆的社员,有人看了青梅一眼就转开了眼,也有人兴致勃勃地往青梅身上打量。
而这样的人,多是妇女婆婆客。
“青梅,昨晚上你家爷们儿不是回来了吗?”
咋今天她还能活蹦乱跳地跑大食堂?
不止屯子里的人知道,就连公社那边的妇联办都晓得大岗屯有个不事生产的孬货二流子,娶回来一个眉清目秀的标志媳妇却见天就打。
往回但凡赵三明回来,第二天青梅都是出不了门的。
昨天傍晚赵三明回来的时候屯子里不少人都瞧见了,一些妇女娘们儿还抽空唠了一句“青梅又要挨打”的话。
这种情况下,也不怪这妇女看到青梅时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