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末世来[50年代] 第53章

作者:喵崽要吃草 标签: 现代言情

第65章 三名知青

  下午青梅难得遇到晴天也留在家里哪里都没去,就坐在屋檐下的木敦子上认真地看着赵三明清洗靴子冬鞋。

  二月里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穿厚棉袄稍微动一动就已经会出汗了,脚下自然也不需要穿又是毛又是棉的皮靴子了。

  这些东西都是皮毛做的,大岗屯这样的山村村民们有祖宗穿下来的清洗方法,不过一年一般也就清洗一次,晒干后就好好收捡起来,等到下一个冬季的时候再把它们拿出来用。

  今天下午整个大岗屯都显得格外清闲,东一伙西一群的社员随意站在能晒到太阳的小马路上或土坎上,吹牛唠嗑不亦乐乎,说到兴起的时候,哄笑声能传遍半个大岗屯。

  妇女们则多是拿了针线筐去大食堂前的场院里,一心三用,嘴巴上唾沫直飞的说,手上一刻不停的纳鞋底搓麻线,眼睛还要时不时去瞄一眼自家的皮孩子们。

  赵三明挤干一只皮靴放到脚边的木盆里,恰好不远处传来一阵年轻小伙子们的哄笑声,赵三明不由抬头眯着眼看过去,而后摇头叹气低头继续洗。

  曾几何时,他也像那些小伙伴一样潇洒,可现在呢?

  满屯都说他娶了青梅是他爹生前积了德,可咋就没人看见他现在在干啥?

  “小明叔,水缸里没水了!”

  狗子穿着一双从别人家换来的鸡婆鞋噔噔噔跑过来,手上握着的瓢里还有半瓢水。

  鸡婆鞋就是布鞋的加厚版,里面缝了柔软的动物毛,既暖和又透气,是这个天儿正当穿的鞋。

  因为形状像毛羽蓬松的母鸡而得名。

  狗子下午也没事,不过他闲不住,也不贪玩,赵三明跟青梅都在家里,哪怕隔壁的男娃子来叫他去玩他也没出去,就在屋里屋外转得跟陀螺似的,就想找活儿干。

  炕被他爬上爬下的收拾了一遍,不多的柜台桌面也用炕扫帚清理过,屋里摸完了就来院子里,现在正在给赵三明打水。

  赵三明“嘿”了一声,扔下鞋子瞪他,暗骂这臭小子咋不去背后那谁说缸里没水了,家里这样的力气活儿不都是她干的嘛。

  可赵三明又不敢骂出声,只能仗着自己背对着青梅,龇牙咧嘴地吓唬狗子。狗子可不怕他,眼皮子都没多眨巴两下,就直楞楞杵在那里等着赵三明表态。

  这神情,忒像青梅了,看得赵三明牙疼,只能甩甩手站起身妥协道,“得得得,知道啦臭小子,白吃白喝还不干活,养你有啥用!”

  狗子被戳了心窝子,也没兴致围着赵三明挖坑了,皱着眉跑去屋里拿青梅给他做的小弓箭认真的对着篱笆上挂着的草窝练箭。

  终于回味够自己送走唯一朋友的空落落之感,青梅恢复了往日的古井无波,起身去纠正狗子某些用弓时不规范的小习惯。

  “你现在手臂还是力气太小了,等过段时间,我想办法给你做个弹弓。”

  做弹弓只需要弄两根弹性好的黑胶绳,再随便在家里割一块皮子就成了。

  屯里几乎每个男孩子都有弹弓,狗子其实也想要,却没说,怕青梅嫌他麻烦。

  此时听青梅这么一说,狗子当然很是高兴,刚才练箭练出来的沮丧都瞬间消失了。

  悠闲了一下午,晚上青梅就带着狗子去大食堂打饭了,也是让狗子认认路,以后如果她有事不在家,也好让狗子不至于不敢出门吃饭。

  吃完饭回家,赵三明又腆着脸来问青梅要不要加餐,青梅倒没说让狗子做饭的事,还是照常去地窖拿了食材。

  赵三明见状,悄悄松了口气,下地干活挣工分有啥,反正现在干多干少都一样,他到时候就机灵点呗。

  赵三明就怕青梅觉得他没用,要深思起来其实赵三明也不明白自己为啥怕这个,就是一想到青梅不管他了,赵三明就坐立不安,整个人都不踏实。

  二月二之后,又是连续的大晴天,老支书开始带着江红军给屯里社员安排上工的事了。

  现在耕地肯定还太早,那就挖沟渠陇田坎,这么一忙活,也是要好几天才能忙完的活儿。

  到时候冻了一个冬天的土差不多也就解冻晒干了,不硬邦邦也不黏糊糊,刚好开始翻地。

  江燕子三天后回门,当天青梅正好巡逻完就下地干活去了,跟壮劳力一起挑从沟渠里挖出来的泥巴,浑身上下弄得灰头土脸,刚好江燕子来地里找江红军。

  看见青梅,江燕子还是很高兴的,也不嫌青梅衣服上沾着的泥,拉着青梅有说不完的话。

  以前的江燕子说的话多是家里屯里的事,再不济就是些有些幼稚天真的少女遐想。

  可现在江燕子嫁人了,眼界也增长了不少,说得最多的也从青梅熟悉的大岗屯老支书家,变成了青梅完全不了解的清水镇供销社赵椿树家。

  江燕子拉着青梅说了好半晌,这才意犹未尽地冲青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梅子,那我就不耽误你上工啦,我爹过来了。”

  青梅态度一如往常,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等江燕子跟江红军一起往老支书家走,已经挑着箩筐走出一段距离的青梅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抿出个浅浅的笑。

  江燕子让青梅想起了自己上学时候的事,末世来临时青梅还没有初中毕业,所以只能用小学毕业时的同学朋友做对比。

  那时候的他们在老师买下的一张红布上,含着眼泪用黑色签字笔签下自己的名字,约定好多久多久后回学校聚一聚,一起看往老师。

  至于是多久,青梅忘了,大概就是三年五年十年之类的吧。当时老师就噙着浅笑在旁边看着他们,没有说什么话。

  青梅今天忽然就明白了,大概当时老师就知道这些天真稚嫩的誓言抵不过时间的侵蚀。

  不是谁薄情寡义,真的是生活的环境不同了,经历不同了,所遇到的人和事不同了,没有了生活的交叉圈,再要好的朋友也难免越醒越远。

  一切的开始,只是让人无奈又无措的相顾无言。

  青梅丢开了最后一点触动,恢复了平常心去珍惜现在的生活。

  此后该上工就上工,该巡逻就巡逻。

  到了三月份,春耕即将开始的时候,老支书带着江红军跑了两趟公社,第一趟拉了几袋肥料回来,最后一趟回来时竟然带回来了两男一女三名知青。

  知青,在五五年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时候的知青还不是后来被强迫分配下来的,而是真的怀着伟大志向来到农村搞建设。

  对于大岗屯或者说清水镇,知青也是挺稀罕的,据说这次这些知青是从北京来的,总共有二十多个,都是一个学校组织报名共同上山下乡,为祖国建设做贡献。

  也不知道为啥,大岗屯这次就莫名其妙拿到了三个名额。

  老支书也是第一次接手这样的事儿,既没经验也没可以借鉴的,只能硬着头皮把三个精力格外旺盛的小年轻给带了回来。

  可带回来了该咋安置呢?这让老支书烟杆子都要敲断了。

  这些知青都是首都来的,还都是高中生,公社里书记可是跟他们说了,让他们好好照顾这群知识分子,让他们在农村发光发热,做到城市与农村的交融。

  这话忒是假大空,也没说给他们明确的支个招儿。

  可人已经来了,连粮食户口都给划过来了,老支书想来想去,只能把三个知青就近安排在自己家。

  没法子,谁叫现在就他家刚好因为孙女嫁出去空出个房间呢,再则,他家的条件确实是大岗屯头一份呢,虽说比不上大城市,可好歹也能让三个知青同志没那么艰苦。

  这些领头人才有的烦恼青梅不知道,对于知青,她也就看了个新鲜,有种见证历史的新奇感,过后也就什么都没有了,该干啥干啥。

  倒是屯里人对此震撼颇深,刚开始的几天里三名知青都要被当成猴子看秃噜皮了,随后春耕开始忙碌起来,大家的注意力才算是重新转回了地里。

  不过,屯里尚且单身的小伙子大闺女们,却心情依旧沸腾着。

  对于大闺女们来说,有别于周围所有异性的男知青就像天上忽然掉下来的神仙,让她们看一眼就觉得天都亮了。

  而对于小伙子来说,首都来的女知青那皮肤咋就能那么白呢?白得跟雪似的。

  头发也不像一般女同志那样梳成辫子,剪了个露脖子的短发,听那位唐知青说,她这个叫胡兰头,这是唐知青表下要向女英雄刘胡兰学习的决心。

  啥决心不决心的乡下人不懂,可小伙子们就是觉得与众不同的唐知青忒好看!

  是挺好看的!

  这天赵三明分配到挖土翻地的活儿,杵着锄头假装屁股痒偷懒时刚好瞅见从土坎上路过的唐知青,也忍不住多瞅了两眼。

  谁知道刚看完,一回头就对上了狗子黑黝黝的眼睛,当时就吓得赵三明嗷了一嗓子,整个人像炸毛的猫蹦了起来。

  赵三明缓过神来,不由拍着胸脯闭眼没好气地说:“狗子你干啥!吓死我了!”

  刚才看见那双眼睛,赵三明还以为是青梅呢。

  这狗子,是越来越像青梅了!

  赵三明现在就特别想回到当初看见狗子被带回来还偷着高兴的自己面前,他一定毫不犹豫地狠狠给自己两耳刮子!

  这哪里是能帮他背锅分担怒火的啊,这分明就是青梅那地主婆身边的奸诈狗腿子!

第66章 捅蚂蚁窝

  春耕里,大岗屯要说多忙其实也算不上,主要是耕地面积不多,挖渠,翻地,挖拢,播种,全屯的人忙活个十来天也就差不多了。

  可这就苦了刚来的三个知青了。

  三个知青是一个学校的,两个小伙子一个叫阳臻,长得高挑白俊,戴个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给人的感觉就是乖巧不惹事儿。

  另一个叫韩江,黑胖黑胖的,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儿。

  唯一的女知青叫唐稼,说名儿屯里人不懂,韩江就在旁边抖机灵,说了个庄稼的稼。

  于是屯里人都明白了,自此以后提起唐稼就说“那个叫庄稼的女娃娃”,可把唐稼给气坏了,据说后来唐稼动不动就追着韩江撵,就是这个时候结下的缘由。

  当然,这个时候的唐稼为了保持自己知识青年的形象,咬着牙根子努力保持矜持的微笑。

  三个人最大的韩江也就十九岁,最年长却反而最不靠谱。

  阳臻跟唐稼都是十八岁,性子瞧着稳重,可到底是没下过乡的小年轻,刚来的时候看啥都新鲜,等到老支书让他们休息两天就开始下地后,三个人都累得不清。

  此时,在屯里小伙子们眼中看起来特别好看的唐稼内心已经充满了尖叫,因为老支书为了照顾他们三个知青,给他们安排去扒黑土。

  去年下雪前地里才埋了一层干粪,到三月里雪化完了一翻地,干粪已经被土壤跟雪水溶进深耕的泥巴里了。

  要想种子发芽更好,就得从林子里扒天然肥,也就是发酵了一个冬的黑泥。

  这个活儿都是老幼病残做的,很轻松,就只需要蹲在那里用小耙子扒就成,挖好了堆在旁边,自有人运去地里。

  挣的公分因人而异,年纪小的孩子就给两公分,大人则给三到四公分,老支书照顾知青,给唐稼记的四个工分。

  可轻松是轻松了,唐稼却做得头皮发麻,没办法,扒拉开半腐烂的落叶,下面总能有一窝一窝的虫子,也亏得唐稼想着心中的理想,硬着头皮咬着牙根没让自己退缩。

  旁边的几个老大娘就很淡定了,一边扒还一边兴致勃勃的唠起嗑,先是说东家长西家短,说着说着,难免就说到了青梅头上。

  “青梅丫头心善是好事,可真要给人白白养个儿子?要俺说,谁家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冬天都过了,该是给孙酒鬼送回去了!”

  另一个老大娘不屑地撇了撇嘴,“送回去?送回去还给那田寡妇想法子害死?反正青梅丫头有本事,狗子那娃娃也是个能的,冬天里可是没少去外面套野兔儿,有啥好的都念着青梅,是个好的!”

  又一个老大娘似乎更知道内情,圆盘脸上浮起幸灾乐祸的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前几天俺家兄弟不是过生嘛,我就去过,特意打听过了,嘿,你们猜孙酒鬼跟那田寡妇咋样了?”

  围着她的几个老大娘自然是配合地伸长脖子凑过去追问。

  圆盘脸老大娘嘿嘿一笑:“也不知道发生了啥,听说就正月初六,田寡妇跟孙酒鬼不知道因为啥大吵了一架,当天田寡妇就带着拖油瓶跑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

  这可就神秘了。

  说完了,对孙酒鬼跟田寡妇的破事二号老大娘给了个精辟的总结,“人在做天在看,这些黑心烂肺的婆娘汉子就该这样!”

  完了,还狠狠往地上呸了口唾沫,惹来诸位老大娘的赞同附和,而后继续兴致勃勃说起青梅的其他事。

  旁边的唐稼看得眼角抽搐,因为二号老大娘是真的朝地上吐口水那种。

  唐稼忍不住想,一会儿大娘的手还要往那里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