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崽要吃草
一直到即将天亮,青梅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暴风雨的样子,同末世后她最后一次见到姐姐时的情形格外相似。
不过姐姐并不是要哺育自己的孩子,而是哺育她这个异能废柴的妹妹。
末世来临后,出现了丧尸,出现了变异兽,就连植物也有许多出现了变异,于是人类里有了异能者。
大概是家庭基因问题,很不幸,他们家除了青梅觉醒了一个废柴的强化异能,父母姐姐都是普通人。
末世后很快,父母在外出寻找食物的时候被丧尸咬伤,挣扎着逃了回来。
把抢到的几包面包饼干留给了她跟姐姐后,父母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起自杀了,到最后青梅也没看见过他们死后的样子。
不过透过门,青梅没有听见里面发出什么动静,想来为了让自己死后不要变成丧尸,父母的死状并不会多么体面。
之后,姐姐就带着青梅离开了家,跟随军队去了基地。
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显然不大可能获得多好的待遇,而因为有青梅存在,姐姐的处境更糟糕。
在异能者面前,青梅是毫无用处的废材,在普通人面前,青梅是跟他们不一样的异能者。
一开始还好,可等到后来基地里普通人跟异能者之间等级分化越来越严重后,饱受异能者压迫的普通人无法反抗厉害的异能者,这时候像青梅这样既废柴又没有靠山的异能者就成了他们发泄的对象。
最后一次,是姐姐腿受了伤,已经只能拖着走。
基地里给她们这样的人住的都是小窝棚,堪比难民营,里面空气谈不上多好,加上当时是夏天,天气已经开始变幻无常,夏天的时候热得人能脱掉几层皮。
于是姐姐的腿上就生出了蛆,姐姐面对她的眼泪时,总是笑着说这是免费的蛆虫治疗法,等晚上的时候却能听见她呜呜咽咽的低泣声混杂在附近女人们有气无力的呻吟中。
那种独特的声音,伴随着青梅走过了好几个晚上,最后就是早上姐姐佯装无事地离开,此后再也没能回来过。
“青梅丫头,过来喝碗热汤就去打个盹儿吧。”
胡子叔粗旷的声音骤然响起,将青梅从灰暗的记忆中惊醒。
“哦,好的。”
喝着热乎乎的鸡汤,吃着绵香肥美的菌菇,青梅第一次感觉到心里空荡荡的,好似有一个总也填不满的窟窿。
收拾行囊,整个队伍气氛都很差,大家都不吭声,埋头走路。下山的脚程比较快,到傍晚的时候,这群人终于结束了二十多天的野外生活。
赵三明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才把青梅给盼了回来,当即兴冲冲打了两个人的饭菜,也不管还撒腿跟在他身后狂追的狗子,自己就甩开两条瘦长腿跑回了家。
到家后也不急着吃饭,先点火给青梅烧水,烧完了又就着火蒸了一大碗腊肉,蒸屉下是炖的稀饭。
大食堂晚上吃的是菜汤跟馍馍,青梅洗完澡回来后就看见自己的碗里有三个半馍馍并一碗浓稠的粥。
破烂的小桌子边,一左一右一大一小,两张完全不像的黑脸上是相似的灿烂笑容。
“青梅,饿了吧?赶紧坐下来吃饭!”
赵三明殷勤地拍了拍凳子。
另一边的狗子也眼也不眨地盯着青梅笑:“梅姨,来吃饭!”
青梅知道大食堂里分饭,都是大人两个馍馍,小孩一个馍馍。
她碗里有三个半,明显是赵三明给里她一个,狗子给里她半个,都是把自己的一半口粮毫不犹豫地给了她。
灌凉风的地方渐渐回暖,青梅脸上不自觉带出一个浅笑。
吃了饭,赵三明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跟青梅唠嗑,说的多半是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屯里发生了些什么。
旁边,一贯少言寡语的狗子也忍不住时不时插嘴,想要跟青梅说上两句话才甘心,惹得赵三明很是火大,憋着火把狗子指挥得团团转。
明明只有三个人,说话的也只有两个人,可不大的屋子里愣是显得热闹异常。
青梅想,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家,以后几十年都要生活在这里的家。
第79章 考古队离开
晚上照常躺到炕上的时候,赵三明心情是不太平静的,心窝子那里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这个火跟以往想拉家里娘们儿钻被窝的火还不一样,不会让他□□发痒,而是精神上格外亢奋。
伴随着的,就是耳朵特别灵敏,用尽全力地去捕捉炕里侧那人发出的任何一点动静,哪怕是呼吸声。
赵三明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怎么说也是娶了媳妇钻了被窝的男人。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因为没往这方面想,可等到青梅上山了,赵三明白天晚上就抓心挠肝地想青梅,想啊想啊,就这么忽然自己想通了——原来他是稀罕上自家媳妇了。
对此,赵三明接受良好,虽说变了之后的媳妇是凶残了一点,可平时只要他不惹她生气,青梅还是很好的。
越想越觉得青梅哪哪都好,等到青梅真个回来了,赵三明看青梅的眼神都自带滤镜了,只觉得他丛没见过像青梅这么漂亮好看又特有能耐的女人,比县城里的女人还好看!
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赵三明就心痒痒,特别想跟青梅说点啥,也特别想在青梅那里得到点什么回应。
可苟了大半年的第六感,让赵三明岌岌可危的理智苟延残喘地保留了下来。
不能说,说了肯定要挨打。
这说明赵三明头脑还是清醒的,至少明白目前只是他稀罕青梅,人家却是一点都不稀罕他。
青梅对赵三明已经有一点信任了,听见他时急时缓的呼吸声也并没有高度警惕,只是保留着意识习惯性盯梢。
赵三明一个人激动着激动着,终于睡着了,睡着前本来期待着能做个好梦。
嗯,带点颜色的那种就更好了。
闭上眼的时候赵三明是满怀春心的,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赵三明是绝望的。
因为他梦里一开始是梦见那啥了,可一抬眼忽然发现自己压着的是不认识的女人,炕下站着的青梅板着棺材脸左手握刀右手扛棺材……
青梅发现赵三明今天早上起来得特别早,真的特别特别早,饭都做好了屯里才响起第一声公鸡打鸣。
青梅下炕,就着外间灶洞里映照出来的火光穿好衣服,又摸到木柜上的梳子一下下将头发梳顺,待会儿要全部扎起来编成一条辫子。
这会儿乡下的女人们很少有剪头发的,多半是结婚前梳两条麻花辫,结婚后就梳一条。
夏天天气热的时候,就用头巾或者头绳将编成辫子的头发给全不挽起来盘好。
因为头发长,很多人都不勤洗头,有些不讲究的人一年洗两三回也是常事。原主在的时候每天只是跟壮劳力一样赚满工分就已经精疲力尽了,哪里有那许多心思去打理自己。
所以青梅刚过来的时候,头上甚至还长着虱子。
来了后青梅也没特意去弄它,第一次借到劈柴刀的时候就直接割断了一大半头发,留下一半长,之后就勤洗头。
坚持大半年下来,哪怕现在头发又长长了,上面却已经彻底干净了。
狗子刚来的时候也有虱子,被在这方面意外有点讲究的赵三明抓着洗了一段时间,现在也没了。
乌黑油亮的头发像瀑布一样披散在肩背上,赵三明在外面刚好能看见背对着他的青梅这一头长发。
青梅正反手编着发根处的辫子,长发随着动作有节奏的来回晃荡,发梢就好像晃到了人的心尖上。
赵三明抬手挠了挠心口处,总觉得痒嗖嗖的。
咳嗽一声,赵三明站起声,鼓起勇气上前跟青梅说:“是不是不好编?反正我已经把早饭煮好没事干了,我来帮你编吧!”
说完,不等青梅拒绝,赵三明就上手抢过了那三股头发,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继续编了下去。
别看他说话都没打哆嗦,可心里却绝对是一颤一颤的,嘴巴还无声煽动。
如果青梅能正对着他,就能发现他现在说的是:不怕不怕,没有棺材没有刀,不怕不怕……
虽然有些意外赵三明的举动,不过青梅也没强硬地拒绝。
单个辫子因为头发长,她也能扯到前面来编,可估计是因为角度问题,这样编好后的辫子总爱往前面钻。
有的女人喜欢把辫子搭在胸前,可青梅却嫌弃这样很碍事。
赵三明想要放慢动作,可也不敢太慢了,因为那样青梅肯定会不满意,下次他再要帮忙,肯定就没机会了。
等编好了辫子,又从青梅手腕上扯了他给买的头绳扎好辫子,青梅什么话都没说地就转身出去洗漱去了。
赵三明站在原地,头随着青梅的身影扭到后面目送青梅抬脚出来外间房门,这才偷偷吐出一口气,暗戳戳把手举到鼻子前嗅了嗅。
啊,肥皂的味道真香!
不过媳妇的头发有点干燥,赵三明想到了城里女人们喜欢用的那种粉红粉红的洗发水,决定下次有机会出去,就去弄点那个回来给青梅洗头发。
闻了一下还不过瘾,赵三明跟吸什么似的,把手放在鼻子前闻了又闻,最后还心情荡漾地亲了两口。
刚亲完,赵三明抬眼就跟狗子“你是不是脑子不对头”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赵三明:“……咳!瞅啥瞅?还不快起来吃饭!”
上午,大岗屯里出乎意料的热闹,就连上工的事支书都做主暂且停半天,因为陈教授他们就要走了,而今天上午,上面有专人送了一笔钱过来给杨先生。
昨天青梅他们回来的时候屯里社员们就都知道,省城里来的专家要收他们从河里捞出来的那些坛坛罐罐,这玩意儿还能换钱?!
当时整个屯就炸锅了,要不是因为时间上不早了,屯里还没那么快安静下去。
不过昨晚没来得及酝酿起来的热闹,经过了一夜的按捺,今天是彻底呈数倍地爆发了出来。
一大早,江会计拿个瓷盆铁勺duang-duang那么一敲,吆喝着大家拿上家里的坛坛罐罐去场院集合,就连大黑大黄都汪汪欢快地叫起来了。
赵三明看见能有钱拿,搓着手问青梅要不要也把家里的东西都给拿去换钱,青梅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考虑了一下,摇头。
“现在我们也不缺钱,卖了这些,家里还要去镇上再买来补上,太麻烦了。”
大岗屯离清水镇可不近,坛坛罐罐太沉,搬运起来很不方便。
青梅接受了一个巡逻看守山里那古墓的工作,每个月能有五十块钱的工资,这个昨晚上青梅吃饭的时候也跟赵三明和狗子顺口提了一下。
除了这个,青梅还另外有一份民兵团队长的六块多工资,算起来,他们家可是一下子就成了全屯,不不不,应该是方圆百里内收入最高的了。
这会儿才1959年,工人的工资才三十多块钱呢,青梅就在屯里,领的工资就是高级技术工的等级了。
赵三明这么一想,骄傲自豪下也登时觉得卖坛坛罐罐那点钱就是不值一提的毛毛雨。
怀着这样的骄傲自豪,赵三明上午去场院看热闹的时候特别得意,看谁脸上都带着一股“我骄傲我自豪我跟你们不一样”的优越感。
要不是看在青梅的面子上,屯里有几个跟赵三明不对付的小伙子都想捶他了。
因为屯里收集的这些东西大多都很粗糙,像在老支书家看见的那个青瓷碗那么精致有价值的并不多。
所以陈教授跟杨先生也并不是强制收购,对于青梅这样因为懒得去添置碗罐而选择不卖的社员,并没有太在意。
上午就这么轰轰烈烈地收了不少东西,还有人临时跑去跳河里泅水,试图在陈教授他们离开前多捞点东西起来换钱。
一直到中午,这场热闹才渐渐消停。
在食堂吃过一顿午饭,陈教授杨先生林队长等人就如同来时那样,急匆匆地又走了。
不同的是来的时候他们每个人精神都很饱满亢奋,走的时候却普遍精神不振眼神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