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前山月
陆嘉年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音信,她每天放学回家,路过陆嘉年家,都会朝里张望,可惜那座往日充满欢声笑语的屋子静悄悄的,铁门紧闭。她问过她妈妈,他们去了哪儿?为什么不回来?她妈妈只是慈爱地摸摸她的小脑袋,眼里有泪花,只说,“就快回来了。”
在那年寒假快到时,陆叔叔和江阿姨回来了,陆叔叔变得很沉默,常常发呆,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开心的笑。江阿姨脸色很苍白,但依旧会对她温柔地笑,那段时间他们一家经常会去陆叔叔家,她妈妈总是一有时间就去陪江阿姨。
在寒假到来时,陆嘉年终于回来了,她和爸爸妈妈一起去飞机场接陆嘉年,他长高了点,自己拖着行李箱,抱着一束郁金香,身后跟着一个和蔼的爷爷。
见到她,他好像没有那么开心,只是对她淡然一笑,摸了摸她的头,把郁金香花束递给她。
那段时间陆嘉年很乖,没有再出去疯玩疯跑,每天待在家,陪着他妈妈,许悦也常常去找他,他还是在笑,但是她总是觉着他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有时看见江阿姨静静地坐在开满梅花的院子里,陆嘉年站在她旁边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妈妈,冬日的暖阳照在他们身上,她很希望时间就此停止,因为那时候的他眼里是平静的,没有悲伤。
那段短暂的幸福还是结束了,在一个寒冷刺骨的早晨,江阿姨永远地离开了他们,那天好像全世界都在哭,她妈妈爸爸、陆叔叔他们都在流泪,她也在流泪,她一想到再也见不到江阿姨脑子里都是陆嘉年充满悲伤的双眼,她就想流眼泪。
唯独陆嘉年,一直没有看到他流泪。
到了傍晚,她在院子客厅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陆嘉年,她急了,跑上楼,在他的房间门口停下,轻轻开门进去。
一身黑色西装的他,静静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墙,转头仰望着窗外的蓝天,夕阳余晖透过窗柔和地洒在他身上,就像一个折翼的天使。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忽然落下,怎么擦也擦不完,他听到了她的抽泣声,转过头看她,眼神温柔,朝她勾了勾手,许悦走过去轻轻在他前面蹲下。
他对她浅浅一笑,温柔地抬手替她拭去不断滴落的眼泪,声音低沉,“傻丫头,哭什么。”
他越这样她就越难过,她一边摇头,眼泪却不停,最后他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旁低声说:“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不哭了。”他这样说着,好像在对她说也似在对他自己说。
不管多不舍、不管多悲伤,只要还活着,那最坏的一天终究会过去,那个生命中第一次刻骨铭心感觉到了悲伤与无力的冬日终是过去了。
陆嘉年的爷爷要启程回荷兰,本来要带陆嘉年一起走,可临走陆嘉年却改了主意,没有去荷兰,陆叔叔为了让陆嘉年换个环境,和许悦爸妈一商量,把她和陆嘉年一起送到了江城郊区的外祖父家。
许悦的外祖父是一个慈祥乐观的老人,喜欢倒腾书法和绘画,在郊区安享晚年,平时和她外祖母一起浇花种菜,下棋品茶,可雅可俗,日子过得闲适惬意,祖父家的房子是典型的四合院,古朴典雅,冬天也不太冷。
她和陆嘉年刚到的那会儿陆嘉年脸上几乎都没有笑容,他每天正常吃饭睡觉、也帮外祖父浇花锄地,明明他就在身边,可她总是觉得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另一个世界,那里只有他自己。
她的祖父祖母却好像没有发觉一样,依旧在平凡地过着日子,直到有一天,她外祖父把她和陆嘉年带到了书房,要教他俩写字。
铺好纸、备好笔和砚台,正要写,她却因为蘸笔太用力把砚台打翻了,又因为遇上祖父严厉的目光,一时紧张,把毛笔上的墨甩到了脸上,一会儿的功夫,满身满脸都是墨,她外祖父气得直瞪眼,将她赶了出来。
在她出书房的前一刻她看了眼陆嘉年,看到他终于笑了,她忽然鼻子一酸,哭了。
她流着泪走出来,蹲在走廊里,靠着墙,眼泪一直流,她抬手去擦泪,把脸上的墨汁擦得整张脸上都是也不管。
他追了出来,看她哭得稀里哗啦,有些惊慌地问她怎么了。
她也不答,一个劲地只是哭,他以为是因为墨汁,一边安慰她,一边手忙脚乱地帮她擦去墨汁又着擦眼泪,她还是哭,一句话都没有。
他又以为是因为自己笑话她的缘故,又急忙向她道歉。
她摇着头,忽然伸手抱住了他,头深深埋在他的肩窝,哽咽着,口齿不清,“嘉年哥,你还有我。”
陆嘉年抱着她,沉默了许久,“我知道。”
自从那天,陆嘉年每天跟着外祖父学写字,他看似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但脸上却渐渐有了笑容,仿佛在渐渐变回以前那个爱笑的陆嘉年。
那年冬天,除了过年时回去了一次,他们在外祖父那儿整整度过了一整个寒假。
开学时,他们回了家,天气变暖和了许多,院子里的有些花开了,她爸妈和陆叔叔都开始工作了,她和陆嘉年也去上学了,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只是她和他都知道,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人温柔地笑着说:“嘉年要带坏妹妹了。”
那些年,她爸爸和陆叔叔的工作都很忙,她爸爸天天住医院值班,陆叔叔经常出差,一去就要很久,出差时陆嘉年就住到她家里,不出差时找了个阿姨来照顾陆嘉年,但很多时候他们家那栋大别墅里就只有陆嘉年一个人。她还是常常去找他,就算有时两个人仅仅只是待在房间各玩各的,她也很开心。
后来她妈妈看着陆叔叔出差太频繁,索性就把陆嘉年接过来住到了家里,她和陆嘉年每天一起上下学,她妈妈每天都会在门口等他们回家,给他们做饭、洗衣,陆嘉年不再淘气,渐渐开朗,对她非常非常的好,那段时间日子过得平凡开心,只是不及往日的完美。
时间过得很快,他们渐渐长大,十八岁的陆嘉年已经高出了许悦一个头,一米八的身高、白净精致的五官,一件白T恤一件牛仔裤,打得了篮球解得了物理,学霸加校草的人设傍身,一时风头无两,打球身边总是一群小迷妹,又送水又递毛巾,过年过节情书礼物总是收不完。
而刚刚十五岁的她,面对此种情况则表现得无知又无畏,总是一本正经地对陆嘉年说,“陆嘉年,你是我的,等我十八岁咱们就在一起。”每当这时陆嘉年总会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宠溺地摸摸她的头说:“好,是你的。”
第8章 独家记忆
“我是你的。”十八岁的陆嘉年如是说。因而在慢长的岁月里她相信着也等待着。
在陆嘉年十八岁高三毕业去上大学那年,许悦去了陆嘉年的高中母校读书,她开学军训时陆嘉年还没开学,她开学前几天,她觉着自己患了开学恐惧症,她恐惧军训时的风吹日晒雨淋、恐惧艰辛、恐惧与一群陌生的人建立关系,更加恐惧在她军训的日子里,陆嘉年悄无声息地去上大学,不是有谁曾说过没有好好道别的别离最让人遗憾吗?
许悦愁眉苦脸了好多天,做什么都觉得恹恹的,而陆嘉年自高考一完就直奔西藏去徒步旅行,参加各种各样的聚会,几乎忙到十天半月见不上一面。
一直到她开学前几天,她心血来潮一大早打了个电话给陆嘉年,电话接通,那边是他含糊不清的声音,低沉慵懒,“喂,这么早打电话干嘛?”
许悦不满地控诉,“陆嘉年,你在哪呢?你都多久没陪我玩了?”
听筒里传来他几乎不可闻的轻笑,啧了一声,“都说叫哥哥了。”又道,“现在不在江城,过几天回去就带你去玩。”
“我都要开学了。”语气中有点委屈。
“陆嘉年,我就要今天去玩。”
“乖一点,明天好不好?嗯?”语气亲昵柔和。
“我不管,你要是今天中午十二点不出现在我面前,以后你就再也不用来见我了。”坚定地说。
“啧,我说你这小孩……”电话那头只剩下忙音。
陆嘉年看了眼手机,正好十点,他抬手抚了抚额,过了几分钟爬了起来,快速收拾了一下行李,出门拦了辆出租,直奔机场,给程灿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程灿似乎还没醒,朦胧着声音,“喂,嘉哥,干嘛?”
“十一点半来机场接我。”心想只要一堵车十二点到不了她家,这丫头倔起来真的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哄不好了。
“你不是过几天再回来?”程灿疑惑道。
“出了点事。”有些烦燥的语气。
程灿着急地问:“出啥事了?要帮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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