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前山月
许悦看他西装革履坐在矮凳上,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有些别扭地曲起,有些好笑,嘴角上扬,“你还真不适合这里。”
陆嘉年微微抬头,“还好。”语气淡淡。
正说着,老板就用托盘端来了几盘清粥小菜,许悦动手收了收桌子上乱七八糟的盘子,腾出了些空,老板把菜和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米饭摆到了陆嘉年跟前。
许悦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看在我的面子上做的饭。”
他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弥漫到眼底,点了点头,一边拿起筷子,一边看似随意地问:“真的不负责?”
许悦笑,摇摇头,“现在答应你不是太亏?反正现在是你比较急。”她神情自然随意地说。
陆嘉年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低头吃饭。
许悦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老板抽空端来了一壶果酒,“最近新酿的,尝尝。”
许悦兴奋地点点头,一旁的陆嘉年则绕有兴致地瞧她,“喝醉了,不怕我做出点什么不该做的事?”
许悦一边提壶给自己倒酒,一边笑道:“我的酒量可比你想像中的好。”说完抬杯抿了一口,笑颜如花,“真的不错哎。”又喝了几口。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越喝越亮,陆嘉年一直在旁边静静等着她,偶尔和她说几句话,最后又喝了几杯,她面色微红,但没有醉态。
他们结账离开,要走过巷子到车上去,许悦走在前面有些跌跌撞撞的,陆嘉年轻笑着上前揽过她的腰,往自己身旁带,她也没躲,头顺势半靠在陆嘉年的胸前,嘟囔着:“不要耍流氓。”
陆嘉年失笑,无奈轻答,“知道。”
两人一路走着,她像想起什么,低着头问:“不用那个导演的话,电视还能拍吗?”
陆嘉年抬头笑了笑,现在才想起来这事,看了眼怀里的人,又想现在还在想这事,揽在她腰后的手紧了紧,“没事,还有一个备用团队。”
她迷糊地点了点头,没了声,走了几步,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他心中无奈,低头看了眼红着脸、毫无防备靠在他胸前的女人,白净细腻的肌肤,细长卷翘的睫毛,清浅带着酒香的呼吸。
心中轻叹,还真有点难以自持,低头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许悦依旧闭着眼,嘴角上扬,“不要。”她朱唇轻启。
陆嘉年依旧没停下,羽毛般拂过的吻落在她的鼻翼,许悦笑着挣脱出来,被陆嘉年牵住了左手手腕,那里的一对竹节银镯轻响。
陆嘉年拇指指尖传来有些不一样的触感,许悦忽然敛了笑容,眼中有一丝慌乱,想要挣脱,陆嘉年手上稍微用力,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脉搏上一条凸起的疤,昏黄的路灯下,垂眸看她的双眼,神色不明。
随即他放开了她,银色手镯滑下,遮住了那条伤疤,他沉默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打横抱起她,她微微惊讶,仰头看他,他神情一如往昔的平静,低头对她笑笑,“睡吧,不耍流氓。”
她点了点头,靠在他怀里,熟悉安心的气息萦绕在鼻翼,她浅浅地呼吸着,唇角绽放一抹浅笑,闭了眼。
陆嘉年抱着她走向了车,一手打开门,把她轻轻抱进副驾驶位上,帮她系好安全带,居高临下看了她一会儿,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他绕到了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发动车子,平稳地开出了巷子,一路上速度放缓,到了她家门口,看了眼在位子上睡得正香的许悦,熄了车灯,把车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车外路灯斑驳,透进来,柔和地照在她的脸上,她乖巧平静地闭眼靠在椅背上,手放在腿上,退下一身的淡泊与灵动,显得清冷而孱弱。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糊醒来,睁开眼睛,外面黑漆漆的,只有路边路灯昏黄的灯光,和冰凉如水的月色,有些冬天特有的萧瑟感,寂静无声。
她转过头,陆嘉年靠在椅背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脸埋在阴影里,轮廓模糊,额前碎发微垂,依旧俊逸,没有了平日里的清冷,显得柔和。
她刚伸出手,他忽然先一步抬手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微微起身,眸光带着笑意,“就算喝醉了也不能乱来。”
她无奈笑了笑,“怎么不叫醒我。”
“睡得太香叫不醒。”他调侃她。末了又说:“你也真是放心我。”
许悦挑眉,“你可以选择把我抱进去。”
陆嘉年乐了,“那明天阿姨就得给咱俩准备婚礼了。”说着无奈抚了抚额。
许悦朝他吐了吐舌头,下车,走到了驾驶位一侧,陆嘉年降下车窗,手臂撑在车窗上,看着她,笑得隐晦,“是忘了什么事吗?”
许悦嗔他一眼,“想多了,早点回去,晚安。”说完进屋去了。
陆嘉年低头无声笑笑,车窗升起,重新发动汽车。
午夜,陆嘉年洗完澡出来,只穿了条米白色的棉质休闲长裤,光着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头发湿漉,有细小的水珠滴下。
他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条白毛巾随意擦了擦,坐到窗旁的棕褐色单人沙发上,仰头靠上去,闭了眼,右手手指微曲,一下一下轻扣沙发扶手。
想起第一次在故庭里见到她时,想起刚刚她手上的疤,想起她比以前好了不止一点的酒量,他皱了皱眉,是不同了,但又觉得没有什么改变。
她不想说,所以他没问,那就等有一天她愿意说的时候。
第20章 前尘往事
第二天清晨,许悦被冷醒。
在江城异常炎热的天气下,她已经习惯了夏秋天只盖被子的一角,她皱了皱眉,伸腿将被子撩过来了点,盖住露在海蓝色被子外白皙而修长的腿,整个人往被子里拱了拱。
捂在被子里,待有些冰凉的身子暖和过来些许,睁开眼,伸手捞过床旁的白色开衫,站起身,直接套在了睡裙外,走到窗旁,将窗帘一下子拉开。
房间里的光线一下子明亮起来,可以看到远处从地平线升起的一轮红日,不清明的蓝色天空下彩云漂浮,空旷而高远。窗外小路旁的法国梧桐却树叶枯黄,纷纷飘落,堆积在道路两旁,只留光秃秃的枝干,颓然而寂静。
许悦看着两种看似违和的景象交叠自然,微微蹙眉,法桐树叶落尽,江城的冬天是要来了。
她看着窗外发呆,想着要抓紧把《落寞》的番外写出来。这本书是她两年前开始写的,书里的很多情节是根据她这五年来遇到的事情写的,而“落寞”似乎是她这五年来最好的概括。
现在她想写写五年前那场车祸与那场别离。
她闭了闭眼,转身下楼,一楼冷清而空荡,餐桌上有几个没吃完的冷包子,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嫌弃地转身进了厨房,打开电饭锅,看到锅里的白米粥时咧嘴笑了笑。
她舀了一碗,又从冰箱里找到吐司,烤了几片,端到餐桌上时,忽然就想起了上一次陆嘉年在医院给她做的早餐。
她笑一笑,拿起一旁的手机拨了一串数字,电话在响了两次后,很快被接起,“怎么这么早醒?”那边传来有些沙哑低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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