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那殊
珂冬侧头看向胡力士:“谢谢啊。”
胡力士没所谓地撇了撇嘴:“客气。”
他往垃圾袋里看了看, 自嘲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我的花会在里头。”
珂冬语气平淡:“知道没结果, 还送?”
“你懂什么。”胡力士又坐回了小花坛, 捧着mac敲打起来,“这叫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珂冬提醒:“白白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他说,“但没准他们哪天就分手了。我要让白白知道我的态度,这样她分手了以后第一个就会想起我来。”
说罢,他喜滋滋地咂了咂嘴。
珂冬挑眉。真是傻人傻话。
她第一次正眼打量起胡力士来。平心而论,他长得不难看,身量很高、四肢健壮,硬朗的五官搭配着小麦色的肱二头肌,正是容易得异性青睐的款。
只要他别开口说话。
“在学习呢?”珂冬瞥了眼他的屏幕。
“昂。”胡力士应了一声,“先前叫人代写的论文被我导打回来了,说一看就不是我自己写的。”
珂冬说:“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自己好好学?”
“学什么呢?”胡力士撸了撸板寸头,“我就是来混个学位,到时候去我妈厂子里上班不至于叫人说闲话。就我,哪里学得来这些东西,想想就可怕。况且我以后根本不需要自己做研究,我出钱,请你们来做。”
珂冬淡道:“那你选错专业了,你该去管院。”
“嘿,我妈本来要我去美国念mba,可是一想到要说英语,打死我也不去了。”
“就没有什么是你自己想学的吗?”珂冬随口问了句。
“有啊。”
珂冬本没指望得到什么像样的回答,却听花坛边的大男孩认认真真地给了答复。
“我本来想读哲学,家里人不让。”
“诶,”他忽然抬眼冲她笑了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原想着做一名诗人,像托马斯·艾略特一样。”
珂冬呆了呆。托马斯·艾略特,那是谁?
“《荒原》的作者,黑格尔派哲学的拥趸,没听说过嘛?”
珂冬摇了摇头。
胡力士扫兴地撇了撇嘴:“啧,当初家里人让保送,我就说不来a大。看吧,尽是些无趣的人。”
珂冬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你下次别来了,这栋宿舍楼里大概都是些无趣的人。”
她话音刚落,就见胡力士突然乐了。
“你干嘛?”她警惕。
他笑得乐不可支:“我收回我刚刚的话,原来你也会开玩笑啊。”
午时的阳光荡了荡,风送下两片香樟树的叶子。
珂冬收回了要往宿舍楼去的脚步。
“喂。”她扭头对那傻大个喊道,“既然没心思做研究,去做诗人吧。”
去做一名诗人,至少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里。
她没有留下来听他的回答。
他答了什么,或者什么也没答,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那是他的人生。
宿舍里,白白一边赶稿,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花扔了吗?”
“扔了。”珂冬答。
她无意识地把玩着窗台蓝色的小花藤。小花很有韧劲,哪怕她忙得忘了给它浇水,它也好好地在玻璃瓶里抽枝生长。
手机嗡地震了震,微信提示进了一条消息。
她点开来一看,嘴角一翘。是黎松。他发过来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她熟悉的大厅,大厅靠落地窗的位置摆了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是两份装盘精致的料理和两支斟满了的红酒的高脚杯。
“兴致勃勃做了午餐,可惜少了个能共进午餐的人。”
她轻笑了一声,顺手把窗台上的蓝色小花藤照了下来,发送了过去。
对面好半天没了声音。
又过了一会,那边慢悠悠地发了一条信息:花比人命好,花是有人陪的花,人是孤家寡人。
满屏的委屈快要溢了出来。
她点开输入框给他回复,打字打到一半屏幕不动了,与此同时手机嗡嗡嗡地震了起来。原来是进电话了。
她按下接听键:“妈妈。”
傅雅卿的声音传了过来:“冬冬,最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