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梨
梁雪然一连见了好几个甲方公司,嗓子痛,刚刚坐下,梁母就端来蜂蜜炖雪梨,让她润润嗓子。
梁雪然抱抱她,提醒她记得下次及时去医院中复诊;需要看的资料实在太多太多,她转动手腕,感觉脑子有点混乱。
一连几天的忙碌,梁雪然感觉自己或多或少能够理解当初魏鹤远的状况,她只是一个小工厂就忙碌成这个样子,更何况他如今是那样庞大集团的掌权者。
但她也很清楚,魏鹤远并没有那么爱她。
或许只是喜欢她的乖巧顺从,但那并不是她的全部。
建立在欺骗基础上的爱,和裁下枝子泡进花瓶中的玫瑰花其实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光鲜亮丽浓情蜜意只是一时,腐烂衰败的更快。
梁雪然去小雪球的房间休息一阵,同一开始的巴掌大小不同,现在的小雪球吃的肚子圆滚滚,毛发柔软,喵呜喵呜地叫着,踩在梁雪然腿上,小尾巴甩啊甩。
梁雪然原本想给小雪球改个名字,很快又觉着没必要;都已经放下,没必要再通过这个方式来证明自己真的要同他再无瓜葛。
连夜看资料看的太多,连续几天的熬夜消耗掉她大量的精力,梁雪然次日感冒鼻塞,不得已打电话让工厂负责人和厂长代自己去谈合同,吃了药和早饭后躺下,一直睡到中午才慢悠悠醒来。
汗已经褪了不少,梁雪然本想继续去书房工作,却听到了书房内传来梁母和魏容与的交谈声和笑声。
这人怎么来了?
梁雪然推开门。
魏容与坐在沙发上,梁母笑吟吟地同他聊天,瞧见她进来,笑吟吟地招手:“雪然,你快过来,这位魏先生找你有事情。”
梁雪然可不觉着自己和魏容与之间能有什么。
魏容与目前主要做金融,她一个小工厂,岌岌可危了,哪里还有心情去弄股票?
然而梁母看魏容与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了。
在她心里面,魏容与虽然年纪大了些,但相貌不错,和雪然也算相衬;说话时候也从不摆什么架子,教养良好;刚刚亦坦言,自己想追求梁雪然。
这么直白的孩子不多见了,难得的是有这份心意。
与后面这些优点相比较,年纪大就不算什么事了。
然而梁雪然显然不太高兴,讶然地看着魏容与,问:“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魏容与从容不迫地站起来,微笑:“我想和梁小姐谈一谈关于近期梁小姐想要收购股权的事情。”
梁母立刻站起来,笑着说:“你们聊,我回避。”
这事情做的静悄悄,只是梁雪然没想到魏容与竟然知道,微微蹙眉,她请魏容与坐下,问:“这和魏先生又有什么关系?”
她可不记得董事会中有魏容与的名字。
魏容与笑:“梁小姐宁可去大费周章这么做,也不肯接受鹤远的帮助,是为了什么?”
两人中间隔着茶几,梁雪然姿态优雅地为魏容与斟好茶,茶汤幽香,她眉目淡然:“不想再和你们魏家人扯上关系。”
“不要一棒子打死一船人啊,”魏容与喟叹,他说,“我以为梁小姐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梁雪然抬眼看他。
魏容与与魏鹤远有种说不上来的相似,但这种相似却不是指相貌或者气质,两人一个散漫一个严谨,直到现在,梁雪然终于明白了两人的相似点。
是那种居高位已久,高高在上的态度。
两个人都可以算的上是天选之子,梁雪然还在为温饱而发愁的时候,能让他们忧愁的大概是一个棘手的项目,或者是新投资的风险测评。
“我与鹤远不同,小姑娘,”魏容与似乎极爱这个称呼,眉眼温润,“我希望在你心里面,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追求者,而非魏鹤远的堂叔。”
话音刚落,书房门被人敲响,佣人说:“梁小姐,门外有个自称宋烈的人过来找您。”
梁雪然看看魏容与,魏容与无奈摊手:“抱歉,家里熊孩子年纪大了,实在不听话,我也没有办法。”
俨然一副无奈老父亲的模样。
梁雪然笑了,朝佣人说:“那就请他进来吧。”
现在正好一起掰扯清楚。
宋烈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喜滋滋地上门,满脸的微笑在看到魏容与后龟裂成块,问:“小爷爷,您怎么在这里?”
梁雪然被他这一声小爷爷惊了个半死,定定心神,提醒自己魏家这三代人的辈分差距——虽然相差不到十岁,但已经隔了两代。
只能说宋烈他的上面几代人没有做到晚生晚育。
魏容与从容不迫:“我在这里的原因和你一样。”
宋烈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样。
他早就知道魏容与也有那么个意思,但是魏容与年轻时候出了名的浪荡不堪,现在虽说是收敛了些吧……但宋烈哪里想到他会是认真的。
宋烈看看梁雪然,飞快地坐到魏容与旁边,小声:“小爷爷,您就别和我闹了;您也知道,太奶奶她逼婚逼了多少次——”
魏容与淡声说:“我已经被逼婚将近八年了。”
宋烈:“……”
僵持中,佣人再次敲门,战战兢兢:“梁小姐,魏鹤远先生想要见您。”
第38章 二十四颗钻石
当魏鹤远推开房门的时候,梁雪然就坐在主位上,魏容与在左,宋烈在右,听到声响,齐齐抬头看他,皆露出友好的微笑。
魏鹤远:“……”
他仍旧穿着正式会谈的衣服,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顶,领带丝毫不乱,瞧起来像是刚刚从谈判桌上下来,又要赴另一场。
往日里她曾因为魏鹤远的严谨规整而沉迷,现在也不过是看一眼,就垂下头,将桌子上的茶盏归置整齐。
魏鹤远站在原地,沉默了两刻钟,才慢慢开口:“雪然,关于钟深的事,我有些话要告诉你。”
看一眼其他二人,他生硬地询问:“能借一步说话吗?”
宋烈彻底不干了:“喂喂喂,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你一最后到的凭什么要先和雪然单独说话?我还没这个待遇呢你想什么呢。”
之前魏鹤远指派宋烈去非洲,又落他的面子,宋烈对魏鹤远至今还有怨气,现在更是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此时也全然忘了自己也不过早到两分钟而已。
而魏容与笑吟吟:“阿烈说的有道理,你们俩先出去,让我和雪然单独聊聊。”
见宋烈沉默,他微微挑眉:“要不然就按照辈分来?”
宋烈更不爽:“按辈分不也是你先?这有什么区别吗?”
魏鹤远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太阳穴突突的跳,他冷声:“你们想要做什么我不管,都先出去,我有要紧事。”
梁雪然蓦然有种错觉,自己像是坐拥六宫三千佳丽的皇上,而现在,年纪最长的贵妃和最幼的淑妃正在争风吃醋,端庄的皇后忍无可忍,当众发飙,还拿正事企图引起她的注意力。
这样想想,自己还真的有点渣渣的呢。
几人僵持中,忽而哐当一下,清脆的瓷器破裂声传来。
梁雪然脸色微变,转身拉开书房门,看到门外惊愕不已的梁母。
地上是摔碎了的瓷碗和托盘。
点心和水果都滚落一地。
梁母捂着胸口,像是受到剧烈惊吓,震惊地看着书房内的三个男人。
刚刚这些男人的对话她全都听得一干二净,这三个男的都认识?还同时为了雪然争风吃醋?听他们说按照辈分先后……这还是一家人?
梁母感觉自己进门的方式似乎出现了问题。
三个男人看到梁母,齐刷刷叫了声阿姨,随机意识到不对劲,面面相觑。
这辈分乱了啊。
令人窒息的一阵沉默。
梁雪然十分无奈,扶着梁母进来,耐心地同母亲介绍。
她先介绍魏鹤远:“我的前男友,您认识。”
魏鹤远恭敬:“您好。”
梁雪然看他一眼,没什么波动,指指宋烈:“这是魏鹤远的表外甥,我之前工作时的顶头上司。”
最后指向魏容与:“工作上没有任何交集,他是魏鹤远的表舅。”
梁母的目光终于落在宋烈带来的玫瑰花上,想起来之前连续一周送玫瑰花,还未开口,梁雪然平淡地说:“之前送玫瑰花的是我同学,他今天没过来,您应该不认识。”
梁母:“……”
她觉着,自己女儿似乎要比她想象之中要更加的受欢迎。
面对着梁母一副晴天霹雳宛若看到漫天诸佛齐聚书房坐在一起搓麻将的模样,梁雪然体贴无比:“妈妈,您先出去好不好?我们还有事情要商量,您大概不适合听。”
梁母点头,神情恍惚地从书房出去,佣人已经把地毯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了,关切询问:“您没事吧?”
梁母摇头:“没事,先扶我去量量血压,测测心率。”
时代真的变了啊……她原本还为女儿以后发愁,现在看来,完全是杞人忧天啊。
这么长时间积压在梁母心头的乌云,在此刻终于消弭的一干二净。
书房中,魏鹤远沉着脸,最终甩不脱这两个牛皮糖,直接了当地告诉梁雪然:“钟深早些年和明京洛家的女孩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宋烈拍大腿:“这男人不干净了,不能要啊。”
魏容与咳了一声,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水。
魏鹤远说:“你能查到的那点,只是冰山一角。我并非阻碍你同他关系交好,只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提醒你一句,不能只看表面。”
宋烈换了个坐姿,低声:“小爷爷,给我留一杯茶。”
魏鹤远深深看她:“雪然,你想清楚,我不会害你。”
宋烈冷笑一声:“是啊,你只会馋人家身子。”
魏鹤远铁青着脸,再也受不了,直接把聒噪精宋烈给拖出去。
梁雪然全程都保持微笑,只是在送人走的时候,客气地说了句:“路上小心。”
这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魏鹤远奇迹般地消了气。
连手中挣扎的宋烈似乎都变可爱了。
两人这么一搅局,魏容与也没办法再做客,只好微笑着一起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