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 第113章

作者:写离声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打脸 现代言情

  沈宜秋刚醒过来神思仍旧有些恍惚,半晌才将这些话的意思弄明白,黯然道:“到底没能守住……”

  尉迟越道:“别自责了,灵州城若是早破几日,后果更难以设想。”

  这话并不能让沈宜秋感到宽慰,她怔怔地躺了许久,这才道:“是殿下亲自带兵来的?太冒险了。”

  又看了眼他胳膊上缠着的纱布,见里面隐约透出血,不由蹙眉:“殿下受伤了?”

  尉迟越憋了一肚子的火,见她伤心,没来得及跟她算账,不想她竟倒打一耙,顿时觉得一股气血涌向喉头。

  他强压了下去:“太子妃可以舍身取义,孤便要坐视灵州百姓陷于水火?莫非孤就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被困?”

  沈宜秋有些气弱,顾左右而言他:“这是哪儿?”

  尉迟越道:“这是云居寺,寺主救了你,她发现你倒在一户人家的后窗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不知所踪,生死未卜的时候,他只求她能活着,找到她以后,他只求她能醒过来。

  只要她能安然无恙,让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然而眼下她醒过来了,连日的忧怖惶惧就难以一笔勾销了。

  沈宜秋心道不好,那日她决心赴死,冲入火场,正要自戕,忽听外面有人喊,太子领着援军到了。

  她便即收了刀,可门口已经被着火的房梁堵死,她根本没法出去,火势越来越大,逼着她退到内室,好在净房中有一缸水,她扯下袖子蘸了水,扎在口鼻上,然后用刀砍断了后窗的窗棂,竭尽全力爬了出去。

  但是在火场中逗留,还是不免吸入了烟气,跳窗逃出后,她只走了几步,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再醒来就是在这里了。

  照实说是不行的,她蹙了蹙眉:“头晕,记不清了。”

  尉迟越早就大致猜到了来龙去脉,见她直到此时还不说实话,差点没气出个好歹,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

  纸已有些皱了,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这封信还给你。孤不曾看过,也永远不会看。”

  沈宜秋目光落在他脸上,昏黄的烛火中,只见他脸颊深深地凹陷进去,整个人憔悴得脱了相。

  她轻轻叹了口气:“易地而处,殿下也会这么做的。”

  尉迟越叫她噎得不轻,又没有办法否认,她说的不错,若是换了他也会回救灵州。若她不这么做,也就不是他的小丸了,可是……

  沈宜秋又道:“殿下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尉迟越简直想拂袖而去,又实在舍不得她,火只能往自己心里烧。

  沈宜秋却道:“殿下过来,妾有话同你说。”

  尉迟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略微靠近了些:“什么话?”

  沈宜秋道:“请殿下再过来些。”

  尉迟越俯低身子,又凑近了些。

  沈宜秋抬起胳膊揽住他脖颈,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目光盈盈:“这就是妾想说的。”

  尉迟越哑口无言,心道这女子可恶至极,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他神智尚在负隅顽抗,浑身的骨头却似泡了酒,又酥又软,没有半点挣扎便一头栽了进去。

  他把脸埋在她肩窝中,无声道:“求你,别再离开我了。”

  沈宜秋醒了片刻,说了几句话,便又乏了,尉迟越像她昏睡时那样,用嘴哺了几口水和米汤给她,便替她掖好被子:“好生将养几日,城中的事不必担心,一切有孤在。”

  沈宜秋点点头,握了握他的手:“殿下也保重身子。”

  尉迟越在抚了抚她额头:“知道了。”

  顿了顿道:“快点痊愈,我和你这笔帐还没算完。”

  沈宜秋醒醒睡睡,养了四五日,终于可以下地,尉迟越便带她回了刺史府。

  刺史府中竖起白幡,谢刺史的灵柩停在堂中,他的兄弟们还在赶来的路上,谢夫人带着长子和长女守着棺柩。此外还有许多自发前来守灵的灵州百姓,乌压压的一片。

  尉迟越和沈宜秋并肩走进灵堂中,谢夫人带着一双儿女迎上前来行礼。

  短短数日,原本有些丰腴的谢夫人已经形销骨立,与以前判若两人。

  谢大郎红着眼睛,紧抿着嘴唇,稚气的小脸上已有了超乎年龄的沉稳和担当。而谢大娘懵懵懂懂,不明白阿娘、阿兄和嬷嬷们为什么要哭,阿耶为什么一睡就不醒了。

  尉迟越和沈宜秋向谢家人行了礼,对着谢刺史的灵柩深深拜下。

  谢夫人惶恐道:“殿下与娘娘切莫行此大礼。”

  尉迟越道:“谢使君为社稷慷慨就义,这一拜当之无愧。”

  谢夫人忍不住抽噎起来。

  礼毕,尉迟越走到谢大郎跟前,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佩剑给他:“你已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当用此剑保护令堂和令妹。”

  谢大郎接过剑,大声道:“是!”却忍不住抽噎起来。

  尉迟越蹲下身,拍拍他的胳膊,柔声道:“令尊会在天上看顾着你们,别怕。”

  谢大郎用袖子擦去眼泪,用力点头。

  从堂中出来,两人来到牛二郎和侍卫们停灵的厢房中。

  一一上香祭拜,沈宜秋停在牛二郎的棺柩前。

  棺盖已经钉上了,她隔着厚厚的木板,轻轻叫了一声“牛大叔”,眼泪便止不住往下落,洇湿了棺柩前的青砖地。

  尉迟越默默陪着她,半晌方道:“明日我便令人将他的灵柩送回庆州安葬,妥善安置其家人。”

  沈宜秋点点头,在心里道;“牛大叔,你放心,我们一定用曹彬的人头告慰你在天之灵。”

第123章 醒悟

  出了灵堂,沈宜秋立即去探望表兄。

  邵泽受了重伤,被太子的侍卫发现时又淋了一会儿雨,后来高热不退,伤势反复了几次,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凭着坚韧的意志总算挺过最凶险的一夜。

  此时他脸色仍然苍白得吓人,嘴唇焦枯,额上有疼出的冷汗。

  一夜之间,俊郎魁伟的少年郎满脸病容,仿佛换了一个人,沈宜秋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邵泽见她双眼红肿,眼看着眼泪又在打转,不禁蹙眉:“莫哭,这是不是……不是没事了么……”

  沈宜秋忙忍住泪意:“表兄你别多说话。”

  邵泽抽了口冷气,点点头。

  就在这时,忽有谢府的下人来禀:“启禀殿下,娘娘,邵郎君,外头有一位姓邵的女公子要见邵郎君,说是邵郎君的妹妹。”

  沈宜秋一怔:“芸表姊?”

  一转念便觉不对,表姊还在洛阳,到灵州有一千五百里的路程,得到消息立即赶来也没有这么快的。

  她想了想道:“请她进来。”

  不一会儿,那位“邵小娘子”到了,一身胡服,头上戴着浑脱帽,手里还握着马鞭。

  沈宜秋不等她行礼,惊呼道:“戚家阿姊!你怎的来了?”

  随即看向邵泽:“瞧我……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连太子也饶有兴味地觑着邵家表兄。

  邵泽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戚七娘才下马,又从外院疾步走进来,气息有些急。

  她的长相不是一般人眼里的美人,下颌略方,五官生得霸道,眼睛大而有神,嘴也阔,身量更比一般女子高了不少,可别有一种英姿飒爽的动人。

  大约是连日顶着大太阳赶路的缘故,她的双颊连着鼻梁都是一片绯红,便是此刻脸红也看不出来了。

  她落落大方地向尉迟越和沈宜秋行了一礼:“民女戚氏,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沈宜秋道:“阿姊与我还客套什么,原来怎么相处如今还是照旧。”

  戚七娘从善如流:“那民女便僭越了。”

  上前执起沈宜秋的手:“那样我也觉着怪别扭的。”

  顿了顿道:“我在京城听说你在灵州可吓得不轻,换了我这皮糙肉厚的也罢了,你平日多走两步路都喘,哪里经得住打打杀杀的?

  “走到半路听人说太子妃娘娘舍身忘死,带着禁军回救灵州,安抚将士,号召百姓,这才知道是我见识短浅,把你看小了。”

  她叹了口气,摸摸沈宜秋的头:“我们小丸真真了不得,不该叫小丸,该叫大……”

  沈宜秋忙打断她:“阿姊,你不是来看表兄的么?他都快把两只眼睛望穿了。”

  尉迟越颇有深意地咳嗽了两声。

  沈宜秋回头乜了他一眼。

  戚七娘大大方方地走到邵泽床边,往他裹着纱布的胸膛上瞅了一眼:“怎么样了?”

  邵泽受了伤,不能盖被子,只能敞着胸膛,叫她看得一缩,浑身上下红得像熟透的虾子,仿佛她不是朝他看了一眼,而是泼了一锅滚水。

  他不自觉地去摸索衾被,想把自己半裸的胸膛遮起来,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不由轻嘶了一声。

  戚七娘嗤笑了一声:“几日不见,越发扭捏了,像个小娘子似的。”

  沈宜秋暗暗扯了扯尉迟越的袖子,对两人道:“我们还要去探望周将军,两位先叙,失陪了。”

  尉迟越也道失陪。

  邵泽用眼神哀求表妹,沈宜秋佯装没看见。

  两人步出门外,尉迟越攒住沈宜秋的手:“不该叫小丸,该叫大什么?”

  沈宜秋瞪了他一眼。

  尉迟越心道,几日不见,我的小丸变得有点凶了。

  这么想着,不知怎么却似有一股蜜糖水涌入心间。

  他向来以为自己偏爱柔顺的女子,如今才知道真心实意地心悦一个人,哪里会有诸般要求,她是什么样,他偏爱的便是什么样。

  她柔顺时,便是柔顺的可爱;她凶悍时,便是凶悍的动人。

  即便她如邵夫人对表舅那般又掐又打,他怕是也能毅然将胳膊伸上前去。

  ……

  邵泽顽强地往床里侧缩了缩:“戚……戚家小娘子怎的来了……令尊令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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