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轩家沐言
四周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偶,异常精致,圆溜溜的眼睛笔直望着她,连发丝也是精心的裁制过,在灯光下流转着柔滑的光辉,身上的衣裙更是被仔细清洗了,焕然如新。仿佛是按照年纪的排序,她们的模子有微妙差别,却极为相似,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丝明丽的笑意,只是在惨白的灯光里,这些笑容看着更是说不出的诡异。
宋清珏拥着她,那宝蓝色的薄绸柔滑而冰冷,唯有她是灼热真切的,让他生了一种愈发狂乱的痴迷,他梦呓般低喃,温柔的如世上最动听的琴音:“这些木偶我一直藏在别的地方,落了不少的灰,毕竟四年没有回来过,络络,七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是在家玩着木偶娃娃,一直不肯理我,后来我学会做木偶了,你才终于愿意和我一起玩。”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敲在她心上,一下一下敲着,心里宛如煮沸了一锅水,无数的气泡涌上来,缓缓地就要迸裂开,她呆滞的说不出一个字,他的神色却还是那样宠溺,宛如春暖花开的深海,直叫人能溺毙:“络络穿的衣服也是我做的……”
白络络骨节僵硬的捏着,心里乱到极点,他的身上有着幽幽的沉木清香,盈在她的心口里,仿佛也在沸动,她转身怔怔的望着他,那双眸里倾出狼瞳似幽邃眈眈的暗影,他的温润只是表面,从来都是为了掩盖骨子里惊心的执狂,她心跳中带着不可抑制的痛楚,他紧紧搂着她,眸光潮湿而悲漠,宛如无声化开的泪雾。
她从没有这样无力过,也没有茫乱过,她听见自己清楚缓慢的声音:“你到底要说什么?”
他的掌心轻柔抚摸上她的面颊,眼里的狂炙几乎连她的眼睛都要灼伤,他微凉的额头抵在她的额上,挺拔的鼻尖轻轻磨蹭,那清隽的面容在斑驳的流光里,映着泪意清晰,他忽的低低哽咽:“我只有你,络络,我只要你。”
仿若心口受到一阵强烈冲击,她神色恍惚,心底的那一块柔软便痛的厉害,几乎要活活被撕裂开,扑通狂跳,正是这样,他才要占据她生活里所有的空隙,哪怕是整整七年,她连他都不曾记起过。
宋清珏见她沉默,心脏猛地揪紧,他的手心也冰冷下去,这一种失去的痛楚不是他能负荷的,他突然狂乱地吻上她的唇,掠夺一般地吻着,仿佛连她肺里的空气都要吸汲彻底,他已经无数次哀求她,手劲里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蛮力,他眼角的湿润落在纠缠的唇间,滚热的融化在她舌尖上,咸涩微酸。
她仿佛是搁浅的鱼,脑袋昏昏涨涨,愈发晕眩,忍不住急忙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宋清珏身子一震,气喘着松开她的唇,鼻尖仍是抵住她鼻头,那丝绸贴在他手心里,唯有冰冷,一点点渗进肌肤,从胸腔迸发出泣血的绞痛,他一直锁不住她的心,她仍然会跑,这种心惊胆颤折磨的他接近崩溃:“络络,和我在一起,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除了离开我,好不好……好不好……”
白络络软弱无力的趴在他胸前,他气息急促,烫的几乎要烧伤她的脸庞,她略微抬眼,望见他眼角残留着湿润,睫尖凝着透明的水珠,恍然如破碎的琉璃,她静默地踮起脚,吻上他细长的眼尾,沿着他濡湿的脸庞滑落在他薄唇上,轻轻舔舐,又极快离开,脸庞已经是红的能滴出血来。
“好。”
Chapter16 【答应】
天色晦暗,隐隐像是有大雨,驾驶室里沉闷的难受,遇到一个红灯时,傅瑾渝才调下车窗,街道上车水马龙,那些杂沓混乱的灰影从眼前一晃而过,雨声淅淅沥沥,细碎的雨水飞溅在他的眼皮,一点点沁凉,直入心腑里。
他忽的一动,从抽屉中拿起破旧的笔记本,翻开一看,在最后一页纸上,明显用黑色钢笔写下“5.18碎尸案”的凌乱字迹,他恍惚的又听见老前辈的训诫,那时他刚入警局,就坐在通亮的会议室里,老前辈说:“如果是连环杀人案,我们在判断案件和案件之间的联系时,不光是杀人手法,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的人际关系,如果在杀人手法上无法肯定共同性,那就从被害者身边开始调查。”
外面的雨还是下得如瓢泼一般,街上有不少积水,他听到身后喧嚣的鸣笛声,好似梦里惊醒,身躯微微一震,然后放下笔记本,车轮迅速碾过一块水洼,便如船劈波斩浪似掀开哗哗的水。
傅瑾渝的眉间陷进去一道浅浅褶皱,他的双手亦是宽厚粗粝,略微黝黑,指骨张狂而结实,牢牢抓着方向盘,手背上迸着清晰的筋脉,这样窒息的静寂里,车载电话的屏幕忽然亮起,呤呤作响,竟是有些刺耳,他望了一眼,屏幕上亮出“杨潇”两字,他伸出手指按住接听键,从听筒里顿时传来那慵懒的嗓音:“瑾渝,你查的怎么样了?”
他转过脸看向前面的马路,低沉的说:“按照前辈记录,5.18碎尸案的被害者是陈婉和何家平两人,我昨天去他们家里又跑了一趟,还是一无所获,现在正要去徐珂晨的公司。”
杨潇道:“那行,你查到什么就和我说。”
傅瑾渝微微一笑:“知道了。”便去挂掉电话,那笑容也就渐渐敛去,雨越下雨大,天地间只余了苍茫的一片雨汽,轿车在加速,越行越快,无数的建筑往身后退去,变成模糊的暗影,再过了一会,轿车转过一条街道,朝着高高耸立的大厦驶去。
风也很大,傅瑾渝只将车停在米勒公司一旁的马路边,匆匆的举伞跑进大厅里,又收了伞,搁在一旁的伞架上,他生来英俊而刚毅,轮廓深邃,即使是穿着浅灰色运动服,那冷冽的气质依然夺目,前台的服务小姐遥遥见到他,脸庞不由自主的一红,羞赧的微笑道:“先生,请问你要找谁?”
傅瑾渝不说话,从牛仔裤袋中拿出深蓝的证件,外面的皮套上镶嵌了偌大的警徽,他幽深的眸里划过一道晦暗,抬起头来,将证件“啪”的翻开,淡冷说道:“警察,我要见你们公司的负责人。”那小姐悚然一惊,脸色微变,慌地拎起面前的电话,拨了一串号码,他站在那里也不动弹,四处看了一看,转过头时,服务台小姐正放下电话。
“一会就有人来接待您,先生请稍等。”
傅瑾渝点一点头,就坐在大厅的皮椅里,前台的小姐又端来一杯热茶,大约两分钟后,一个身穿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到他面前,微笑道:“是警察?”傅瑾渝抬起头看他一眼,笔直的站起身,微皱眉心:“是。”
麦克便笑着说:“董事长正在开会,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我叫麦克。”
山间的别墅。
雨水砸的两扇玻璃微微响动,窗帘沉沉往下坠,只露出一条细密缝隙,依稀能望见憧憧的树木影子,映在浅灰色的天空下,如同冬末冰裂的碎纹,沉甸甸的云团大块大块往下铺压,无数的雨丝从玻璃上斜着滑落。
台灯发出昏暖的光线,那灯罩原本是雪白的,却透出一片微黄,盈盈笼罩着他们。这一种温和平静,不禁叫人生出安逸,蚕丝被子太暖,她脸庞微微发热,拿着素描本的手便有些不稳,一双眼眸恍如蘸了水,粼粼宛似黑玛瑙。
两人静默半倚在床上,宋清珏坐在她身后,穿着一件深蓝色绸丝睡衣,纽扣直系在最上面,整整齐齐,他的双手隔着她海棠色的睡裙轻轻抚摸,依然能感受到她小腹的冰凉,怎么也捂不热,一颗心不禁揪紧的厉害,他拉起被子再往她腰上拢了拢,静默的将脸埋在她颈窝间,用唇瓣缓慢亲吻,慢慢地,清隽好看的眉眼里尽是缱绻宠溺,满的要溢出来。
血液汩汩沸腾,全部涌向心里最深处的柔软,在那无可抑制的迸开一种狂喜来,他骤然加紧力道,精致的喉结微微一动,似匕首的浅红薄唇往上高扬,轻轻搐起:“络络……络络……”他痴痴低唤,突然用力,在她肩膀吸出一道嫣红的痕迹。
白络络禁不住缩在他怀里,双颊微微烘出红晕,手指抓住素描本,咬牙道:“清珏!”他温柔笑起来,极为开怀,就好似最清悦动听的琴音:“络络。”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这一转头却是离他极近,映入眼里的是他温和俊美的面孔,恍如墨汁滴落在宣纸里,绽开极柔清雅的一笔。
他乌发细碎的搭在额前,眉棱修长,温润似水,青玉般幽深的眼眸像是一口深井,在纤长乌黑的睫翼下,有细碎的浮萍静谧漾在井口,割裂开霜花似柔和清浅的纹路,水波阒静流动,也轻易搅乱了她的心。
四下里那样安静,她忽然问道:“这都是你画的?”她的手宛如小巧的洁白花枝,一手捏着素描本,另一只手轻轻搭在纸页上,露出手背四个浅浅的小窝,他攥住她的手,呼吸里全是她香甜的牛奶芬芳,她已经答应了他,再也不会逃走,他不觉紧紧搂着她,唇边噙着满足明耀的笑意:“恩。”
白络络又翻到下一张设计图,客厅里蓦地传来几下敲门声,接着一片寂静,宋清珏身子微僵,对她说:“我马上回来。”便快速的下床,将房门一带,踩着拖鞋跑去开门。杨思惠就站在门外,她身后是大雨如注,哗哗地如长鞭朝地面扑打,掀起一层细白的雾气,他怔了怔,叫道:“姑姑。”
杨思惠看了他一眼,提着超市购物袋走到玄关处,身后是泥泞的水迹,她自觉地从鞋柜里找出鞋套穿上,再走到客厅里,把购物袋放到茶桌,宋清珏连忙合上门,她已经走出来,说道:“这一次,我是专门来找她的。”
Chapter 17 【变故】
宋清珏怔了怔,就见杨思惠已经推门走进去,卧室里寂静无声,窗帘沉沉的下垂,只露出一条极窄的缝隙,映着窗外密密绰绰的树影,罩着布罩的台灯发出昏暖的光芒,杨思惠这才看到坐在床上的白络络。
白络络捧着素描本朝她看来,依旧是初见时的模样,乌黑似海藻的长发蜿蜒而下,如垂泻的轻云,直落在腰旁,她略抬头,雪玉似的十指轻按住纸页,桌旁放着一盏云瓷台灯,暖暖的微光笼着她似薄霞的面颊,温温静静,乌亮的瞳仁宛如秋水漾过一般,澄澈的像是一只小麋鹿。她望着门外的两人,不禁吃惊的睁大眸子,脸上绽放出一丝局促不安的笑意,低低叫道:“阿姨好。”
杨思惠眸色里掠过一道光芒,微笑起来:“你好。”她话音才落下,手臂骤然一痛,等她被扯到门外后,又传来“咔擦”一声,房门重新关紧,宋清珏就站在她面前,那青玉似的眼眸里蔓延开深冷雾气,恍若湖面被凝冻住,从最深处倾出一片庞然诡谲的暗影。
她笑了一声,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宋清珏动也没动一下,清浅的瞳色里氤氲着蓊郁寒冷的微光,他直直伫立,恍若是覆上一层薄雪的青竹,芝兰玉树一般,唯独温润的眉眼间慑出一种疏离的冷意。他低头静默看着她,听她说完这句,他好看的轮廓里才缓缓生出明耀的神采,如初生的日光似,浅红的薄唇微扬:“络络答应我了,永远不会离开我。”
杨思惠一怔,慢慢地把脸色沉下来,道:“你爸已经醒了,他要见见她。”
宋清珏几乎是脱口而出:“不!”他修长的手指攥的紧紧的,白皙的手背上迸出细密的筋脉,宛如淡青色的藤蔓,汩汩缠绕住他的手骨,他脸色冷硬,幽深的眼底迸发出一种狰狞的执拗,一字一顿道:“她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杨思惠冷冷看着他,又瞥了一眼房门,她太明白他的个性了,便又意味深长的劝道:“那你是不是非得等你爸的手下过来,把她直接绑过去才肯甘心?”他额角立刻就迸起细小的青筋,那目光好似噬人一般,咬牙切齿:“他们敢!!!”
她有些意外的盯着他,周围都是他干净而冷冽的沉木清香,自小时候起就没有变过,他沉默寡言,一直是个很孤僻的孩子,却也乖顺,她从没有见他露出这一种狰狞的眼神,就仿佛是一枚温玉陡然裂开尖锐的豁口,唯有困兽似骇人的光芒,那一种不寒而栗,宛如湿冷的雨雾蔓延到心里,冻彻入骨,她面容间残留着一抹惊愕。
正在这时,房门内猛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伴随女孩受惊的尖叫:“啊!!”
宋清珏一双黑瞳骤然紧缩,慌地推开门大步跑进卧室里,仓皇大叫:“络络!”白络络依旧躺在床上,她死死攥住被子,将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面色苍白而脆弱,窗帘是丝绒材质,被寒风拂得在凌乱飘曳,外面是沉压压的铅云,低的几乎要坠下来,有四个西装革履的人从窗外爬进,走到床边垂手而立,离白络络仅半臂的距离,他们身上都是雨水,四处静悄悄的,忽然只剩下哗哗作响的磅礴雨声。
杨思惠温言说道:“只是见一见。”
雨渐渐地又大起来,车窗上全是模糊的水痕,城市的灰影之间闪烁着霓虹灯,一幕又一幕从眼前逝过,光华流转,仿佛是隔着一层毛玻璃,遥远却又寂寥。街上有许多积水,不断有轿车从旁边驶过,霎时扬起高高的水浪。
车厢里恍然也弥漫着雨雾,即使是开了暖气,依然让人心里渗出入骨的寒。
宋清珏还是穿着一件白衬衫,浅亮的玛瑙纽扣直系在最顶处,裁纫着他的身躯笔挺而修美,外面则套上漆黑的风衣,他极少会穿黑色,衬得温和的面孔多了一种幽深,仿佛是黑沉沉的海,清隽俊美的五官好似浸在冬末的冷雪里,更像是用青玉雕刻。他这会不说话,修长的手臂紧紧搂住白络络的腰,她也换上厚厚的雪白毛衣,衣摆有一些长,却将她笼的更加小巧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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