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婳
贺青池低下头,努力克制着情绪,伸手直接拉开了车门。
她来不及提起裙摆便下车, 站在繁华的街道上才发现四周被几辆车围堵了起来,数名黑色西装的保镖都安静坐在不远处,没有看见曲笔芯的身影,一个个都是陌生的脸庞。
而她,单薄的身影站在车旁,一时间根本没有去处。
车里,温树臣将孩子留在了后座,也身高腿长的跟着下来。
他有意给贺青池缓冲的时间,以至于没有步步逼近。
只是隔着距离,嗓音低沉散在了晚风中:“外面凉容易生病,先回车上好不好?”
贺青池唇瓣几度在颤,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她眼角变得很红,当年分开时,心里有太多话想跟他说清楚,结果连一面也见不到,电话打不通。
现在温树臣已经平安无事地站在她面前了,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从男人上车出现到现在,一个字也没说。
都是温树臣在说,语调一度压低变得越发温柔:“或是你想回贺家还是乌山镇,我送你一程。”
他说出乌山镇这三个字时,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好似她的这些年,他都了如指掌。
街道上被堵着车都有行人看着,贺青池知道要是继续站在外面,加上温树臣这个身份,恐怕第二天该上新闻了,她把情绪调整好后,低着头,饶过车头朝副驾驶座走去。
大概是不知道坐在后座,要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这对父子。
贺青池选择躲在了副驾驶座,关上车门后,旁边也很快响起了动静。
是温树臣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贺青池抬起头,微红的眼角划过一抹情绪,看着他锁好车窗后,亲自驱动车子离开街道,那些保镖顿时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她喉咙哽住几下,很快又垂头盯着自己的裙摆。
后座那边的小家伙乖乖配合着爸爸,坐着没有乱动,只是睁着漆黑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前面。
车子行驶了十分钟,温树臣的嗓音重新低低传来:“我送你回贺家,可以吗?”
他做任何事,都先问一句她的意思。
像是要听见她开口。
贺青池指尖发白揪紧了自己裙摆,这时候再也无法佯装沉默下去。
他要是开着车送自己回去,恐怕贺家上下今晚都要闹得天翻地覆。
这三年贺青池把自己封锁在了乌山镇里,完全与外界的消息隔断了,她不知道温家现在怎么样,温树臣的身体养好了没有,孩子怎么会被沈复带来参加贺梨的婚礼……
诸多的疑惑,都堆积在了胸口,被很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到最后,她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一丝紧绷说出:“送我去机场。”
仅仅只有五个字,多一个字贺青池都不愿意往下说了。
温树臣将车开的很稳,毕竟老婆和孩子都在里面,半点也任性不得。
他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才将目光望向了眼睫毛低垂,盯着自己裙摆的女人。
贺青池受惊般连夜都想躲回乌山镇,强迫自己别朝驾驶座和后座看,深压在心底的痛苦开始复苏,带着某种警告。
她无论何时想做什么,温树臣都不会拦阻的。
现在不是静下来好好说话的合适机会,等车开到了机场,温树臣先开口跟她说:“我帮你订了机票……”
贺青池低声客气说了句谢谢,别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夜幕下,她单薄又美丽的身影极为狼狈的逃离这里,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车里,温树臣沉静的坐着,他的保镖很快就跟上去。
“爸爸……妈妈好像被吓坏了。”这时候小家伙的脑袋从椅背后面冒了出来,可爱摇晃着,听着奶声奶气的童音似乎还有些委屈。
温树臣手掌轻轻安抚着儿子的脑袋瓜,声音低醇,轻缓的教导着:“你等会见到妈妈,该怎么安慰她?”
“替爸爸亲亲她!”
*
就在贺青池去机场要回乌山镇的同个时间里,曲笔芯被沈复拽着手腕离开了街道现场。
她高跟鞋的跟尖细走不快,没两步,便瞪起眼睛看向这个单手夹着香烟,西装笔挺得像个斯文败类的男人:“沈复你绑架啊!”
大概是被她娃娃音尖叫声吵得烦,沈复眉宇略阴,将她拦腰一抱,手臂夹着大步走向停驶在不远处的私家车。
曲笔芯就这样被粗鲁的丢进后座,摔得她脑袋都晕晕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复已经走向驾驶座,然后开着车先离开这里。
车窗全部被反锁,就算她叫破喉咙也没用。
曲笔芯气不打一处来,脱下尖细的高跟鞋扔向了男人。
沈复手臂被砸到,面无表情没有跟她计较。
曲笔芯最讨厌他这副冷淡的模样,弯腰脱下另一只高跟鞋正要扔过去时,沈复薄唇扯动,淡漠的语调传来,使得她瞬间就愣住几秒。
“你连温树臣的儿子都敢偷走,胆子大了?”
“靠!那小丑八怪是温树臣的儿子?”
曲笔芯注意力被瞬间转移,没了吵闹的心思,还连滚带爬地从贴近他座椅:“什么情况,那不就是贺青池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