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图样先森
厨师咧嘴笑了,“My pleasure,Mrs Shen(我的荣幸,沈太太)。”
舒清因怔愣,待反应过来后忙着想要解释,沈司岸却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
“你想让厨师知道你其实是宋太太?”沈司岸讥诮的勾起唇,嗓音微沉:“就这么怕别人误会?”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舒清因莫名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尤其是他刻意将“宋太太”这三个字咬得比较重。
现在这个称呼怎么听都成了一种讽刺。
明明已经不是宋太太,却还是因为各种制约,不得不继续维持着这虚假的身份。
舒清因的心情蓦地沉了下来。
她只要心情不好,胃口也会大打折扣,再美味的东西吃起来,也如同嚼蜡。
刀叉与瓷盘碰撞,餐桌旁只有用餐的细微声响。
一直到这顿饭吃完,厨师几个人都离开了房间,舒清因才恢复心情,打算和沈司岸道谢。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影响到了心情,正靠着沙发一言不发的喝茶。
舒清因走到他面前,酝酿良久后轻声开口,“今天凌晨我不小心睡过去了,那个……”
她性格骄矜,并不习惯说谢谢,但沈司岸这段时间确实帮了她不少忙,一声谢谢怎么都不为过。
只是心里明白这个道理,要说出口就成了另一回事。
没等她说完,沈司岸就先打断了她后面的话,嗓音有些冷,“当做没发生过是吗?”
舒清因摇头,“不是。”
男人拿着茶杯的手颤了下,声音不经又放柔了下来,“那你要说什么?”
“就,想谢谢你,”舒清因抿唇,藏在背后的手指互相交缠着,“马上就是恒浚的年会,你要没什么安排的话,就过来一起参加吧?”
男人的眼睫乖巧的垂着,懒懒“嗯”了声。
舒清因又试探道:“年会过后就是签约,那时候马上就放假了,时间比较紧,签约的日子要不要再提前一些?”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沈司岸侧过身看着她,胳膊挂在沙发上,眼底情绪未名,“你这么急着签合约是为了什么?”
签了,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这是舒清因的私心,无关于两家的合同,也无关于恒浚的未来,只关乎她的自由。
但她不能说,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在正式签约前,离婚的事儿得瞒下来。
沈司岸是高高在上的甲方,他有那么多的好的选择,CBD的建设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签约根本不急于这一时,反倒是他可以借此更好地敲打作为乙方的恒浚。
他不会懂她有多需要这份合同。
舒清因掩下眼中神色,“你不用赶着回香港过年吗?”
沈司岸说:“我们家往年都是在深圳过年,偶尔会回南京祭祖。”
“哦。”舒清因点点头。
不对,他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如果赶不及的话,也许今年,”他顿了顿,牙齿轻轻咬着茶杯,语气含糊,“会留在这儿过年也不一定。”
舒清因不解,“你在这边有亲戚?”
沈司岸:“……”
过了几秒,他咬着牙说:“你不是吗?小姑姑。”
第23章 日记
恒浚集团的年会地点定在君临酒店。几乎每次恒浚有什么需要用场地的地方,都会选在这家酒店。
作为省内的龙头建筑集团,恒浚每年的年会手笔开销都相当大。
从好几个月前就开始筹备活动方案,到选定策划公司,再到年会现场的各项布置,恒浚各分公司派出代表到总部来参加,等所有东西都敲定下来后,年会已经迫在眼前。
恒浚每年的年会除了总部员工与分部员工代表外,家属亲眷及公司合作伙伴也是客人之一。
在宾客名单上看到福沛的名字时,舒清因神色蓦地复杂起来。
她正坐在总裁办公室里,晋叔叔给她看的已经是最终宾客名单。
“福沛既是我们的长期合作伙伴,也算是你们舒氏的亲家,他们的位置我已经让人安排在了最前面,宋氏少东的位置就在你旁边,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要更改的?”
舒清因想了很久,才小声说:“那把宋俊珩位置和我的调开些吧。”
晋绍宁挑眉,“为什么?”
“没为什么,就说能不能吧。”
“不能,”晋绍宁淡淡说,“最近本来恒浚和福沛因为地皮拍卖的分歧,不合的传闻就颇多,如果这时候你们夫妻再表现出点什么,外界会怎么想,这后果你不是不知道。”
舒清因当然知道,所以她也没抱希望。
“那就没有了,晋叔叔你点头就好了,”她起身,准备回自己办公室,“我先下楼了。”
晋绍宁又从背后叫住她,“清因。”
“什么事?”
“企划书我看过了,你做得很好,”晋绍宁语气微软,比刚刚要亲切了许多,“没让我和你妈妈失望。”
或许是之前被沈司岸夸过了,听到晋叔叔的夸奖后,舒清因宠辱不惊,但还是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语气很做作的谦虚了一把,“没什么啦。”
最后一个字没崩住,语气上扬,得意洋洋。
晋绍宁默不作声的笑了笑,“给你带的特产吃了吗?”
舒清因愣了愣,“没有。”
“怎么没吃?不喜欢?”
“不会做,”舒清因理由很充足,“再加上最近忙项目,就一直放在那儿没动。”
“家里不是有佣人吗?”
舒清因撇嘴,“哪有佣……”她说到一半又顿住,峰回路转补充道,“佣人最近请假,不在家里。”
“没找临时的?”晋绍宁不解,“难道家务是你们夫妻俩在做?”
舒清因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硬着头皮顺着晋绍宁的话说:“嗯,对。”
晋绍宁有些诧异的抬了抬眉。
再说下去可能要露馅,舒清因及时出声转开话题,“最近我妈很忙,叔叔你让我带给我妈的那份还没来得及给她呢,等她闲下来了我和她一起吃。”
晋绍宁轻轻点头,“好,你去忙你的吧。”
从办公室出来的舒清因惊魂未定,拍着胸脯心想幸好没露馅。
等她再回过神,发现总裁办的人都在盯着她看。
她这副惊慌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被晋总给教训了。
总秘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舒总您还好吧?要不我给你泡杯茶?”
“啊,没事,”舒清因摇头,“谢谢你啊。”
“可是我看您脸色不太好。”
“刚吓到了,缓会儿就好了。”
差点以为她和宋俊珩分居甚至是离婚的事儿就这么瞒不住了。
总秘叹了口气,“舒总您刚来公司不久,而且您任职这段期间晋总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出差,所以您对他工作上的形象有些不了解也是正常的,晋总他在工作方面要求比较严格,别说您了,我们整个总裁办的人没有没被他说过的。”
舒清因茫然的啊了一声。
总秘看她这副样子,以为她是真不了解,晋总刚任职那会儿她就跟在晋总身边了,因此对于晋绍宁这个人在工作上的脾性摸得清清楚楚,当下就为这位年轻的小舒总科普了起来。
舒清因年轻,甚至比总秘还要小个两岁,她又很少摆上司的谱儿,平常遇到不懂的事也乐于去跟前辈级别的老员工交流,抛开管理能力不谈,在公司里的人缘还是不错的,所以总秘也没有在她面前慎言的打算。
被灌输了一大堆“面冷心冷”、“严肃沉闷”、“铁血无情”的形容词后,舒清因总觉得总秘口中的晋绍宁和她印象里的有很大不同。
晋叔叔是不经常笑,但也没这么,高冷啊好像。
“可能他在工作上是比较苛刻吧,生活中其实我觉得他还好。”舒清因替晋绍宁解释。
总秘摇头,“没有,生活中我觉得晋总更冷。”
舒清因歪头,“有吗?”
“这次我跟着晋总去出差,那边的负责接待的调研方知道晋总还未婚,所以就想着替他介绍个对象,结果晋总想也不想就直接回绝了,后来他们又要招待晋总去个别场所放松,晋总直接冷着脸说以后再用这种方法讨好他,那合作就不要想了,”总秘摇摇头,语气有些复杂,“这也不怪公司的人总怀疑晋总的性取向。”
堂堂总秘,就这样当着副总的面儿说总裁的八卦,从这点看,舒清因觉得晋叔叔其实没总秘姐姐说的那么冷血无情。
舒清因说:“可能他还没碰上喜欢的人吧。”
晋叔叔快五十了,如果说他是离异后单身,那还不至于被人八卦成这样,关键是他是从未结过婚。
这个年头,男人虽然比女人好一些,但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到了一定岁数不结婚,男人女人都免不了被人在背后说两句。
舒清因还记得徐琳女士第一次带她见晋绍宁的时候,她以为眼前这个男人是来取代她爸爸舒博阳的位置的,因此对他敌意颇大。
甚至在徐琳女士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她直接冷着脸对晋绍宁摊牌。
我不会同意你跟我妈在一起的,你也休想取代我爸的位置。
还不满二十岁的舒清因,骄纵任性,生得精致漂亮,却总喜欢摆出目中无人的神色。
她在学校也看不上任何追求者,而那些追求者们往往被她优越的外貌吸引,又很快被她的骄矜自傲打退。
没有人能像爸爸那样,连同她蛮横的缺点都一并包容。
那时候爸爸还过世不久,她排斥任何出现在自己和徐琳女士身边的男人。
她觉得没有任何人能像爸爸那样爱她们母女俩。
晋绍宁嗓音低沉浑厚,比起爸爸的温润如玉,他给人的感觉更加不易靠近。
我只是你妈妈的同学。
这次回国,是暂时替你接管恒浚,没有其他意图,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