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弦外听雨
日复一日,阮斐留宿元宝家的时间渐渐长了,他们一家都待她很好,包括李覃。这栋房子在装修时,甚至有专门准备她居住的卧室。
但将爷爷奶奶留在小院儿,阮斐总是放心不下。
可回家就再没机会遇见裴渡之。
真真是左右为难。
“姐姐你怎么叹气呢?”元宝坐在地毯摆弄积木,不解地问。
“我想回我爷爷奶奶家。”
“可咱们城堡还没拼好呢。”
阮斐盯着满地积木碎片,有些无语。
昨日他们好不容易将城堡拼砌大半,却临时发现纰漏,要检查错误,就得拆解,也就是说,他们又得重头再来。想到这个,阮斐就更忍不住叹气的冲动了。
“姐姐回家几天再来。”
“真的还来吗?”
“嗯,咱们可以拉钩。”
“好的,姐姐你一定要说话算数哦。”
-
昨夜风疾,小院儿铺了层枯叶。
“斐斐,天气预报说明日降温,你要不把你的那些花花草草……”
匆忙走出庭院,阮尚粱话说到一半,才猛地戛然而止。他失笑着摇摇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嘀咕道:“我这是老糊涂了吗?我家斐斐还在她妈家呢。”
阮尚粱正要退回房间,大门忽然传来脚步声。
下秒,门锁竟被打开,一抹娇俏鹅黄身影就这么映现在他眼帘。
阮尚粱眼睛生出璀璨,喜悦远远大于惊讶:“斐斐,你怎么回来了?”
阮斐笑说:“明日降温,我回家瞧瞧庭院的植物。”
阮尚粱轻哼道:“我与你奶奶又没老到走不动路,难道搬不动你的这些宝贝花草吗?”
阮斐眉眼弯弯,想起来道:“对了,这是我妈让我带的参茶与瑚州特产,说给你们尝尝鲜。”
孙道珍闻声赶出来说:“怎么带了这么多?你妈妈太客气了。”
阮斐笑着同爷奶进屋:“嗯,她也是这么说您的。”
……
三日后,阮斐再度回到毓秀苑。
上次离开前,简秋有给她配备一份家里的门卡与钥匙。
走出电梯,阮斐低头在包里翻找钥匙,等抬眸,忽然发现裴渡之家门口坐着位中老年妇女。
女人脸盘圆圆的,皮肤粗糙,她穿青色棉袄,正盘腿坐在地上啃汉堡,廊道弥漫着浓郁的肉香。
两人目光相撞。
妇女冲阮斐咧嘴笑笑,嘴上全是油光。
一进屋,阮斐便被简秋拽着匆匆往里走,她沉声叮嘱道:“你看见外面那女人了?以后进出别搭理她。”
阮斐蹙眉,意识到不对劲:“她是谁?”
“应该是那家主人的亲戚。”简秋下巴往墙角指了指,“瞧,这些精贵的水果牛奶都是男主人送的,大概是担心影响我们,心存愧疚,所以提前买了这些送来。”
“具体怎么回事?”
“不很清楚,瞧着像是穷亲戚找上门,死皮赖脸讨要好处。”
“她每天都守在这里?”
“差不多,哎,最怕这种人,报警都不好处理,你近日少出门。”简秋显然对门外妇女没有任何好感,“你不知道,有两次我在网上订购水果零食,让人放在门口稍后出来取,结果少了好几样东西。”
“是她拿的?”
“她以为没监控吧,左右都是小东西,我也不好与她争吵。”
……
阮斐怔怔回到卧室,犹豫许久,她还是拨了那个自从存下就再没联系过的号码。
铃声嘟嘟,盘旋半晌被接通。
那端男人嗓音似含疲惫:“你好,哪位?”
“我是阮斐。”
对畔陷入沉默,阮斐按捺住紧张问:“那个,你没事吧?我这几天不在毓秀苑,下午刚回。”
裴渡之声线压得很低,夜色里显得有些迷离:“抱歉,给你和你家人带来困扰。”
“我们还好,你呢?最近你是不是都没有回来这边。”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处理好这件事。”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阮斐把玩着上衣纽扣,很小声地嘀咕。
“嗯?”
“没什么。”
……
房间陷入寂静。
阮斐望着漆黑的手机屏幕,眉头拧起。
裴渡之自然不会对她多说什么。
如果不是裴家封曾提过他们两兄弟的家事,阮斐肯定也一头雾水。
他现在一定很为难吧?愁闷地倚在门框,阮斐心底突然不可抑制地冒出个念头。
如果,如果她能帮帮他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每晚九点更新!
谢谢大家支持~
第14章
十四章
临睡前,阮斐发现朋友圈多了条裴家封的最新动态。
裴家封:【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贪得无厌的人?】
没有图片,没有表情。只简简单单一句话。
留言区有植物社社团成员的两条评论,都是问他怎么了。
裴家封没有回应。
阮斐默默盯着手机屏幕,虽然她很想知道事情真相,但至少不该从裴家封身上下手。
翌日早,阮斐拎着垃圾下楼。
妇女正盘腿坐在走廊玩手机,冬日气温低,她保暖装备倒是不少。软垫被褥一应俱全,边侧摆着保温杯与两小袋核桃红枣,门口随意搁置的空外卖盒散发出残留的食物余味。
“小姑娘下楼丢垃圾?”妇女从手机抬头,她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地把手一指,笑盈盈说,“你顺便把我这外卖盒子也带去扔了吧。”
她普通话并不标准,带着阮斐无法辨别的地区口音。
想来应该是芃市本地语言。
阮斐面无表情捡起空外卖盒,顺便看了眼妇女。
她又沉浸在手机游戏里了。
-
稀薄雾气被阳光吞噬,日头渐渐高了。
两个钟后,阮斐抱着一盆兰花上楼。
数朵浅黄寒兰开得娇嫩,在几簇翠绿兰叶衬托下,像是月下翩翩起舞的仙女,身姿曼妙至极。
阮斐耳里塞着蓝牙耳机。
电梯门开,她蹙着眉头道:“陈先生,我这株兰花绝非普通姿色,首先它的外形无论是叶片还是花瓣,就算称不上顶级,也肯定是上乘之品。前儿有人开价三十万要买这株兰,被我爷爷拒绝了。陈先生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人不过是有些臭钱想附庸风雅罢了,他可不是真心爱花。我爷爷说了,咱们也是惜花之人,当然不能把它交给什么都不懂的俗人。”
阮斐走得很慢,姿态倨傲,又一副非常小心翼翼的模样。
廊道左边,妇女不顾形象躺在软垫上,她本想再补一轮美觉。突然听到三十万,她猛地睁开双眼,有些咋舌地直勾勾盯着阮斐怀里的那株兰花。左看右看,不就一株草上开了几朵花吗?
居然有人出三十万买它?
妇女瞪圆浑浊眼珠子,真心觉得某些有钱人就是一蠢呆子。
阮斐从妇女身旁走过,她谨慎将兰花放在家门口,同电话里的陈先生继续聊天,“开春就是展会,届时我爷爷会带这株兰还有两株素冠荷鼎前去,陈先生如果感兴趣,可以带您朋友过来看看。”
对畔似说了什么,阮斐连声道好,又忽道:“呀,我刚好像把门卡与钥匙忘在楼下了,陈先生我先挂了,回聊。”
阮斐收线,急匆匆跑进电梯,竟将那株兰留在了门边。
妇女掀开被子,她四周张望一番,悄声来到兰花前。
手指点了点花瓣,妇女嫌弃地撇撇嘴角,她觉得它和路边野花根本没多少区别。居然值三十万?赶明儿她挖几株野花,是不是也能卖到成千上万?
妇女不服气地单手拎起花盆,她近距离用眼睛怼着观察,仿佛要从它身上嗅出价值千金的味道似的。
“这位女士,你究竟想做什么?快放下我的兰花。”
安静空气里,忽然响起一道集焦切担忧愤怒于一体的娇斥声。
那声音气势逼人,极其具有威慑力。
妇女冷不丁被吓到,她右手一软,兰花竟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摔碎了。
阮斐:……